孟闕站在雲端之上,放慢了飛行的速度——讓慢,沒說讓停下等。

禪悅見狀立即飛身追上,她慌張地對孟闕道:“求上仙寬恕小仙的罪責,小仙並非要和小魚仙子作對,隻是小魚仙子總是欺負小仙……

小仙無法,才回了嘴。求上仙公正……”

“公正?”孟闕唇角極輕微地挑了一下,如雪的麵容上劃過一抹冷笑,“你不知道,本座出了名的——護短?”

一句話,叫禪悅滿肚子的話噎了回去。

不是說無缺上仙性情冷淡散漫,不會偏頗誰嗎?怎麽還親口說出護短這話了?

她溫婉的麵容立時一僵,遲疑地問:“那……小仙可否求上仙既往不咎?”

孟闕覺著這小仙娥廢話真多,有些不耐煩,但他臉上看不出厭煩之色,隻淡聲道:“哦。”

他對教訓一個沒什麽能耐的小仙娥並不感興趣。若是她欺負到小孩頭上,他也不用親自動手,隻用教小孩怎麽打回去便可。

“上仙等等——”禪悅見孟闕要走,忙又叫住了他,就這麽會工夫,她就清楚無缺上仙是個沒耐心和不通情理的,便快速說明來意,“聽聞上仙要帶小魚仙子回無垠海,上仙一直獨居無垠海,而小魚仙子還年幼,又是女兒家,和您男女有別很是不便……”

“所以呢?”孟闕感受到袖袋中的動靜,他眼神一凜,將不耐煩表露出了幾分。

禪悅上前一步,溫柔又規矩地行了一禮:“小仙想自薦,去無垠海侍奉上仙……”

禪悅能當上仙娥之首,一來是她很努力地侍奉天後,得天後青睞,二來便是她接近廣義仙君,被廣義仙君傾慕。她原本是很看好廣義的,畢竟他以後會是接管天兵的新戰神,可是當她看到廣義在無缺上仙那副不敢怒更不敢言的卑微姿態,僅僅是一招就被拍在地上起不來的懸殊實力……

她清晰地意識到,廣義再怎麽努力,也隻是個剛有起色的仙君,但在擁有絕對地位和實力的無缺上仙麵前,他什麽都不是。

禪悅仰慕強者,也隻想與強者為伍,她想接近無缺,她知道無缺上仙獨居無垠海,對仙界的一眾女仙的仰慕都無動於衷,這樣的男子,隻要她得到了,那就隻會屬於她。

孟闕順著禪悅這話,倒是沒有想帶她一起回無垠海,而是琢磨起來——

他是上仙,無情無欲,但天後說俞純這小孩,愛吃愛喝愛玩還愛鬧,的確是……他獨自難以撫養?

但他的停頓,卻叫俞純覺得他是在考慮禪悅的餿主意,她立馬不裝睡了,忙在他的袖袋裏劇烈掙紮。

發現出不來後,她氣鼓鼓地道:“不行,我不答應!”

這一聲明明是軟妹的聲線,但卻說得氣勢如虹的,大有孟闕敢答應就和他拚命的架勢。

孟闕抖了抖自己的袖子,俞純便宛如在滾筒洗衣機裏似的天旋地轉起來,她都快顛得吐了,這袖袋子安穩下來。

“聽到了,她討厭你。”孟闕倒是將他護短的說辭踐行了,他抖那一下,就是為了示意禪悅看向俞純,他陳述事實似的說了一句,然後廣袖負於身後,急速飛行。

他這千年遠離天宮是對的,瞧瞧,才來碰到的就都是玩心眼子的同族。

哎,很有些懷念當年的仙界啊。

禪悅被孟闕一袖子甩出的風無意地扇到了臉,就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她此時煞白的臉上。

她將手藏在袖中,五指死死地握緊,掐得手心疼,都不肯鬆開,眼圈緩緩發紅,眼裏的記恨猶如實質。

等到了無垠海,孟闕一個閃身就到了他的居所——海島上一間小木屋。

然後他懶洋洋地坐在榻子上,振袖將俞純甩出來。

俞純飛出時,他單手撐著額角,等她化作人形。

少女手持長槍,雙頰鼓鼓,看起來脾氣就不大好的樣子。

孟闕挑眉:“你父君的槍,耍兩下看看。”

一副不靠譜的長輩,驅使晚輩表演才藝節目的嘴臉。

俞純咬著牙,想起芫姐的教學,她又鬆開了緊咬的牙,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好!”

夠乖了吧!

她一邊揮著她的長槍,一邊自我肯定地想到。

隨即——

哐當,哐當。

這杆槍可是戰神無垢留下的法器,自然……威力驚人。俞純在屋內耍了幾下後,孟闕剛幻化出的茶杯裏水波震**,他懶洋洋地抬眸,就見,他的屋子四分五裂了。

嘖,破壞力驚人。

順著他的視線機械似的抬頭,俞純看到敞亮的頭頂後:“……”

她唇角止不住地**起來,救命,這不是孟闕的居所嗎?不說銅牆鐵壁,也該是法器損毀不了的啊!

怎麽和豆腐似的,她一削就塌啊!

俞純無辜地收起了槍,微微耷拉著腦袋,但眼睛卻往上瞟了下孟闕:“我,我不是故意的……”

“這杆槍跟隨你父君驍勇善戰,是神兵利器,不想到你手上,隻能削削木頭。”孟闕倒是淡定地飲了茶,然後搖了搖頭,閉目間,屋子一瞬恢複成原貌。

看來,天帝天後是真的半點仙術都沒教她。這孩子,資質尚可,能揮得動神槍“月間”,應是靠繼承來的仙力。

俞純剛想說“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厲害”,結果就聽到神仙哥哥嫌棄的一句,她張張嘴,小聲據理力爭:“可我才修煉百年。”

“百年才揮出這兩下……”孟闕瞳孔似是地震了下。

“……”俞純握槍的手稍稍攥緊。

“笨這點隨爹,弱隨了你娘……你怎麽,沒隨到他們身上半點優點?”孟闕手端著一杯茶,坐姿優雅而懶散,微微側過頭看著眼前杵著杆比她還長的槍的俞純,眉心微擰後鬆開,十分納悶地問道。

他是真的疑惑。

無垢雖然腦子一根筋,做事也衝動,但他是天界戰力第一,隻是心性率直了些;俞娘雖說是從妖苦練為仙的,但她聰穎無雙,整個天界除了天後,他沒見過比她更冰雪聰明的女仙……

到這二位唯一的血脈身上,恕他直言,暫時發現,隻隨了爹娘的短處了。

俞純:“……”我能一槍將他的臭嘴捅穿嗎?

俞純頭頂一根頭發都因為隱忍怒氣而抖動了下,孟闕察覺到了,唔,手有點癢,他喝了口茶,半晌後才道——

“你沒有師父教導自是長進慢,但不必灰心。從今往後,我親自教你仙術。”

俞純聞言,這才抬頭:“當真?”

孟闕頷首:“我從不食言。”

就在俞純要高興之際,男人卻朝她微微一抬下巴,道:“還不磕頭?”

俞純歪了歪腦袋:“啊?”

磕什麽頭?

“雖不能掛本座徒弟的名號,但傳授你仙術,行拜師禮儀也是受得的。”知這孩子比他還不懂人情世故,孟闕還耐著性子解釋了句。

俞純努力擠出一個笑來:“不能掛您徒弟之名是說……”

“你太弱了,不夠格。”

果然,她就不該多餘問這句,而孟闕居然還真情實感地回她!

大哥,你這情商,難怪獨居千年也沒個朋友來探望的!都你應得的!

(無缺上仙:我隻是說了實話……

孟毒舌:我懂,你多少沾我本體的屬性沾得多了。

魚崽:不,他都沒你情商高:)

無缺上仙:怎麽還帶分割的?我們本是一體,所以有賬記得找本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