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內卻不是俞純昏迷被帶走前所想象的那番景象。

孟闕身處滿目皆灰的混沌場景之中,他盤腿置於半空打坐,身上散出幾縷黑氣,被老樹妖的枝葉吸食。

“你被魔氣侵蝕已久,修為不增反跌。上仙,再這樣下去,我也幫不了你了。”樹妖收起周圍的枝葉,搖身一變,化作一名綠衣白發老者,老者咳了兩聲,待體內的魔氣消除幹淨了,他才上前,看著已睜眼站立在地的孟闕,如是搖頭說道。

“嗯,有勞。”孟闕倒是淡定,他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但千年閉關都未曾將當初沾染上的魔氣剔除,更何況如今隻是靠樹妖的淨化之力呢?

他伸手,掌心是一枚仙丹,輕輕一推,仙丹便送到樹妖麵前,後者眼神震**,欣喜地將仙丹吞下。

“多謝上仙。”

“無妨,本就是交換。”

孟闕發現閉關無果後,便傳音給昔年結交的老樹妖,讓其替他吸納身體的魔氣再進行淨化。作為交換,孟闕會給老樹妖一顆仙丹延長壽元。

妖的壽命不及仙,老樹妖近兩千年,卻無法飛升,年邁的妖也是會死的,所以他需要仙界的丹藥進行維係。

他們的交易,絕不能讓第三“人”知道,所以孟闕在周圍布下結界,不會有誰撞見。

至於俞純……孟闕算到她下凡有這一劫,而他對曆劫的看法就是順其自然,而他一手教出來的俞純,他希望她能曆一下這些無傷大雅的劫,以此來提升修為,以及閱曆和智力。

“上仙慢走。”樹妖見孟闕出了他的竹屋,在孟闕身後微微欠身,恭敬道。

孟闕擺擺手,隨即飛走。

這一別,恐怕沒有再見之日,這樹妖的壽數沒多少了,但這是三界每天都會發生的事,他作為上仙都有自身難以解決之難題,更不能插手旁人的“天命”了。

孟闕沒出妖穀,他漫不經心地在妖穀之中轉悠了幾圈,隨即在一棵樹上仰躺,白衣飄飄,他的眼神卻帶了點無聊——小孩估摸著又要為此事記恨他一陣了。

哎,想到這,孟闕就將他在妖穀中摘的花扔進儲物袋中,目光朝不遠處的山頭望去。手指一掐,隨即眉頭便是一跳——

嗯?怎麽這劫還突然生了變化?

再說俞純,她醒來時,頭疼得快要炸開,估計是吸入太多迷香,她現在整個人昏沉沉的,沒有力氣。

正要說什麽,就被扯了下頭發,她吸了口氣,回頭便看到一名頂著綠油油卷發的小孩,露出兩顆尖尖的牙,正瞪著微紅的雙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裏還握著俞純幾根頭發。

俞純見狀,什麽頭疼不頭疼的先放一邊去,她一下露出她的小尖牙(硬將小虎牙齜出來),凶巴巴地道:“小鬼,你賠我頭發!”

被她這稱謂嚇了一下,小男孩的眼眸顫了下,然後猶豫了下,將手裏握著的頭發遞到俞純麵前:“還你!”

俞純:“……”

她拍掉這孩子伸到眼前的手,得,看這智商,不可能是他抓的她。

“你,道歉!我不是鬼,我是妖!”長得怪怪的小男孩,不滿意地湊到俞純跟前,然後氣鼓鼓地和俞純說。

俞純白了他一眼,伸手將他湊近的腦袋挪開,準備觀察四周,準備自救——

指望孟闕是別想了,保不齊那廝在某個地方逍遙快活地施法術看她此時怎麽渡劫呢。

“喂!你是仙?你什麽身份,怎麽這麽無禮,你知不知道我是……”小男孩甩著他的綠頭發,對俞純刨根問底。

主要是,俞純是這幾個裏,長得最好看的。

是了,沒看錯,是“幾個”。

俞純看著密不透風的破屋角落,剛看過去,那邊就有個身著華麗襦裙的少女,模樣清秀幹淨,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著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眉心擰著,耐著性子勸說俞純和小妖怪——

“你們別吵,一會將惡人招來了。”

“嘁,凡人就是膽小怕事,那惡人出去狩獵了,壓根就不在。”俞純原本視線鎖定的便是此時開口的少年,他一襲紫衣紫發,眉目邪魅不羈,此時正抱著胳膊,不屑似的唇角勾起,輕蔑地懟了華服少女。

俞純是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魔氣,所以才視線掃過去,此時見對方這口氣,就更對得上了。

“魔族。”

她手一揚,便要施法,但剛結印,就發現失了效。

她施不出法術了。

“擒、擒!”俞純手抬起,反複試隔空擒拿對方的法術,但依舊失敗。

糟得很,法術施不了。

“哈,區區小仙也敢對本座叫囂?”那魔族少年立時大聲嘲笑俞純,邪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