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意隱藏了氣息,但,雁既過必留痕,我的‘尋味’之術,已經布下,隻是需要些時辰才能追蹤到……”
孟闕將禁製解除,東音施展尋味之術,但沒有立即生效,他看孟闕臉色冷沉,便勸慰了一句。
孟闕手拂過樹周遭,隻捕捉到輕微的一縷氣息,淡淡的花香中還帶了點仙釀的味道,他覺得好像在哪裏聞過。
思忖片刻,他道:“這香氣,是不是在宴會上聞到過?”
看著孟闕以手指捕捉的這縷氣味,東音手輕輕一揚,嗅了嗅,凝了下眉,才道:“對,我與阿鳶敬酒時,身後的仙娥……對,就是仙娥身上的熏香!”
仙娥,那就對了,仙娥負責幫眾仙家倒酒侍奉,這就能解釋熏香中還摻雜仙釀了。
與小魚有仇的仙娥,還能使出夢魘之術(夢魘之術尋常小仙娥是沒那個能力使出的),不難找了。
隻是……
“我來時,小魚兒被藏在障眼法之下,這障眼法不簡單。”孟闕篤定地對東音說道。
東音卻疑惑不已:“障眼法不簡單?那你怎麽識破的?”
孟闕一頓,沒有將他分了一縷本命元神給俞純這事告知東音,隻避重就輕地回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懷疑幕後黑手有兩個。”
“兩個?”東音想了片刻後,“難怪,難怪我沒法精準捕捉到氣息,因為留下的是兩道。隻是,你沒有證據,在這僅憑推斷,是抓不住凶手的。”
孟闕手緩緩攥緊,眼裏迸發出一抹冷光:“一定抓得住。”
他不可能將這種背後要殺小魚兒的家夥留在暗處,繼續給她帶去危險。
東音瞥見孟闕這神情,忽然道:“你很在意小魚仙子,你,喜歡她。”
他用的陳述口吻,似是看穿孟闕的心思,所以毋庸置疑。
孟闕眸光微閃,旋即便搖頭:“別揣測我的心思。”
“是礙於年紀差距還是礙於什麽?仙族最不在乎的就是年歲差了,再說了,仙界都在流傳,你養著好友的女兒,和她日久生情,這也是一段佳話。不會被說閑話。”
“東音,你不擅長做媒,挺生硬的。”孟闕轉身,拍了拍東音的肩,“是鳶尾讓你說的吧?”
東音聞言無奈卻又鬆口氣地攤攤手,如釋重負地道:“她也是想撮合你倆。我看你和小魚仙子……”
“東音,你想過仙隕嗎。”孟闕往回走,沒有選擇飛,而是步行,他低聲,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東音愣了下:“是凡人,會生老病死,同理,仙也有無常與仙隕的那天,不用想,真到了那時候,就會知道了。”
“是啊,真到了那時,就會知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莫非——”
東音瞳孔一縮,好像猜到了,但又一時難以接受,所以不好說出口,隻欲言又止,孟闕轉過頭,朝他看了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淡淡然地扭過頭繼續往前走。
“所剩無幾的時日,才更可貴,更應該為她做些什麽。東音上仙,作為仙友,希望這番話你爛在肚子裏,包括鳶尾,也不要說。”
孟闕就是信任東音上仙的品性,才會將實情告知,也是希望若有他不測的那天,也不至於所有人都沒個準備,接受不了。至少,有個冷靜又會安慰的東音,可以安撫小魚兒。
“小魚已醒,速來。”
東音還要說什麽,此時,鳶尾的傳音之術響起,孟闕聽完,便立時遁光而去。
俞純坐在榻上,正乖巧地喝藥,孟闕出現時,她才抬起緊皺眉頭的臉,剛要抱怨,就因為看到他,而將嘴裏苦澀的藥汁和牢騷一並咽了下去。
“醒了就好,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孟闕做出冷靜平和的模樣,放慢語氣,才不將他的關心和著急暴露。
俞純撇了撇唇角,盯著他的眉心看了會,又盯著他手腕看了看,暗忖:怎麽才能發現他染了魔氣?
“怎麽了?”孟闕見俞純一言不發,隻是盯著他看,不由得問。
俞純搖搖頭:“沒什麽,找到證據了嗎?”
她很平靜,雖然看起來還有些虛弱,但精神頭卻不受影響,孟闕還怕她有陰影,這下倒是安心了。
也對,小魚兒一直都是這麽樂觀的,哪怕在幻境的火海中接受考驗,她出來後還是活蹦亂跳的。
這樣的生命力,真好。
“尋味之術已經布下,應該很快就能查到,我們猜測,害你的是宴席上侍奉的仙娥。”
“仙娥……那沒猜錯的話,就是禪悅了。”俞純現在沒心思在這破案,所以她直接將她的猜想告訴眾人,“我在無垠海老實了一兩百年,往前推,得罪度過的也就隻有禪悅和廣義了。”
廣義……
孟闕眼裏劃過一絲暗芒,想起來這位如今負責領兵的仙界將軍,不巧,他千年來和三界相安無事,往前倒退最近收拾過的也就是這個廣義了。
“禪悅是仙娥之首,修為、地位都不低,而且和廣義似是情投意合,先前母後還有意做主給這二位主婚……”鳶尾說著,拍了下手心,“要不抓來審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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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闕和東音同時搖頭,俞純卻忽然笑眯眯道:“讓他們自投羅網不就得了?”
說著,在幾道目光等待她下文的注視中,俞純也不賣關子了,簡單明了地說:“東音姐夫,你不是布下了尋味之術?你的追蹤之術十分有名,隻需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就說在現場發現了一樣凶手留下的物證,要呈交給天後,如果是禪悅做的,她一定會去偷梁換柱,或者毀掉證據。”
“小魚兒你可以啊,這麽聰明!”鳶尾聽了眼睛發亮,抱住俞純搖晃了兩下,然後道,“此事就交給我去辦,你們就負責暗中抓凶好了。”
“嗯,那就謝謝鳶尾姐姐了。”俞純將藥碗放下,伸手就要去拿糖豆,但卻碰到了孟闕的手,她想了下,故意在他手背上撓了一下。
孟闕:“……”指甲該剪了。
他沒有吭聲,隻是將糖豆遞給俞純,等她吃了,再將碟子放下,起身:“這事就交給我們,你安心靜養。”
俞純思索了下,揉了揉額角:“在這,我安全嗎?萬一……”
“那我寢宮啊,那裏守衛森嚴,還有我在,誰敢欺你?”
誰知,鳶尾卻插了這麽一句,俞純眼皮子顫了顫,忙向東音使了個眼色求助。
她不放心孟闕身染魔氣一事,自然想和孟闕待一處,以防萬一。
“咳,阿鳶,那我住哪?”東音真是個老好仙了,接收到俞純的眼神求助,立時就攬過鳶尾的肩,並對孟闕說了句,“安全起見,將小魚仙子送回無垠海吧,如果加害她的還有廣義,他畢竟是率領天兵的將軍,恐他再下毒手。”
俞純:“……”不是,我是想回無垠海,但不是現在啊,姐夫你是不是會錯意了?
“無妨,她與鳶尾住,我與你住她們隔壁。”
好在孟闕難得不和俞純唱反調,他看了俞純一眼,便這般決斷。
俞純:我鬆的這口氣震耳欲聾,他們一定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