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三 丁易(2)

祭日的這天陽光很暖,風卻刮得非常大,空氣中、泥土裏都散發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周悵與沉重之感,修整完長滿野草的墳頭,擺上‘花’藍、香紙和祭品祭拜後,丁易一襲黑衣筆直地站在山頭的孤墳前,耳邊全是洶湧而呼嘯的風聲。

昔日音容今猶在,思憶無盡何時休,心中的鬱結和淡淡憂傷隨之濃重了幾分,丁易微微閉目,毅然轉身,帶起一襲衣角,用一身冷漠和孤傲的外表來掩藏自己!

“丁易……”輕喚的聲音婉然輕柔,若仔細聽,還夾雜著一絲微微顫抖的纏綿!

丁易在發現那抹熟悉又耀眼無比的身影後,偉岸又高大的身體微僵,雙‘腿’如灌了鉛似的,再也挪動不出半分。

隻見葉湘南站在滿山金黃‘色’的枯草中,她眉如遠山黛,眼如秋‘波’,黑發被大風吹得淩‘亂’飛舞,卻對自己揚手嫣然一笑,並且正‘激’動又興奮地一步步向他所在的位置靠攏,中途因崎嶇難走的小路差點摔了一跤,依然執著又傻笑地向他這邊努力爬上來!

見到這樣的葉湘南,驀然心動,丁易死死地盯著那道快要走到自己跟前的身影,氣息有些不穩,凜然又黝黑的雙眸微動,淡漠又好看的薄‘唇’也微顫了下。

“丁……丁易,我,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到達了終點,葉湘南累得氣喘息息,話也說不清。

也許情動隻是一瞬間的事,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來修飾,丁易的身體已經率先一步做出了反映,他不待氣喘息息的‘女’孩有所反映,伸出強勁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為什麽會……會喜歡我這樣的男人?”男人問話的嗓音磁‘性’又低沉,又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顫抖。

“沒有為什麽,我就是覺得你比別人好千倍,就是中意你,如果一定要問為什麽會喜歡你,因為你是我葉湘南這輩子見過最有吸引力最有魅力的男人,無關容貌或其他!”葉湘南眉眼彎彎地回答完,突然回味過來地衝心儀之人揚起一抹驚喜而燦爛的笑魘:“丁易?你,你這是接受我了的意思嗎?”

看著葉湘南亮晶晶又充滿期待的雙眸,丁易不自在地別開臉,微微垂眸,雖然沒有做聲,但是一慣嚴肅又冷漠的冰山臉浮上一抹微紅,見到愛慕之人如此可愛又害羞的反映,葉湘南‘激’動又開心得用行動狠狠地回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葉湘南,既然你給予的溫柔和溫暖我無力抵抗 ,那麽就讓我任‘性’地相信一次,把心‘交’給你全心全意的相信一次,即使違背當初對父親的承諾,即使落得當初和父親一樣的……下場!

枯草蔓蔓,四野茫茫,兩人十指‘交’扣,葉湘南仰起秀雅的臉龐,對愛慕之人幸福得咧嘴傻笑,仿佛被蠱‘惑’了似後,丁易散去一身寒意,剛毅又生硬的臉龐微緩,‘性’感的薄‘唇’也翹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兩人在一起後,他們的愛情所有人都不看好,所有的人都說他配不上長相與出生樣樣比他優秀的葉湘南,其中反映最‘激’烈的是葉湘南的父母,其次是她的親人和朋友。

他們都倫番上陣地苦勸過湘南不要和他這個醜男在一起,但湘南當時就是死心眼地認定了他,堅定不移地要和他這個上不得台麵的醜男在一起,苦勸無果後,他們就來找他這個勾引了他們寶貝‘女’兒、不知廉恥的醜男談話。

無論那些人如何羞侮於他,如何瞧不起他,丁易始終堅定的要和葉湘南在一起,誰也不能拆散,除非是葉湘南先放了手,否則誰也傷害不了他,誰也打擊不到他。

他們最終還是幸福地在一起了,兩人一畢業,湘南背著父母偷出了家裏的戶口本,帶著身份證和他在民政局先斬後奏地登記結婚了,事情鬧到後來,湘南的父母氣得要和這個不孝之‘女’斷絕關係,可是湘南依然堅定不移地愛他,愛他這個一點也配不上她、一點也不好的醜男。

當時丁易真的很感動很動容,湘南居然能為了他能做到這個份上,他想,他這輩子能碰上了一個對愛情這麽專一、這麽深情的‘女’人真的值了。

父親你看,湘南是不一樣的,她真的不一樣,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三心二意,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母親一般‘花’心和薄情,真的,兒子以後會過得很幸福,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很幸福的!

俗話說得好樂極生悲,凡事不能定論得太早,這句話很快便得到驗證,在他婚後幸福地為心愛之人生下了個可愛的‘女’兒,在他憑著自身的本事,使自己辦的公司逐漸走上正軌、經營得也有聲有‘色’,規模更是不斷擴大了好幾倍後,他突然驚恐地發現身邊的愛人變了不少。

在發現湘南被她所在的公司辭退後,湘南已經賦閑在家兩個星期了,除了麵對可愛的‘女’兒她會笑得格外溫柔和有耐心外,她對他這個原本極愛的丈夫也是不冷不熱的,整個人沉默寡言、‘陰’鬱又沒有‘精’神,絲毫沒有了當初那股子自信又堅韌的動人神采!

湘南現在自尊心極強,像隻帶刺的刺蝟,丁易隻能先暗中去調查一下妻子在原來的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麽,原來,湘南所在的那家公司前陣子剛接手了一個大單,她那組被選中的重要策劃方案卻正好在提‘交’前被泄‘露’給了公司的敵對方,而所有的證據都指明是湘南把公司的機秘方案高價賣給了自家公司的竟爭對手。

丁易敏銳的直覺判斷出湘南這件事情透著一股子不對勁,而且他也相信湘南的為人,可是證據確鑿,他們甚至還有湘南在那個敏感時期和對方竟爭公司裏的人碰了頭的照片,對方說是看在他丁易鴻康集團老總的麵子上,才沒有立即起訴湘南,隻是把人給開除罷了。

丁易想把事情‘弄’清楚還妻子一個清白,於是想先和妻子談一談,看能不能從她的話裏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他才剛開了個頭,敏感‘陰’鬱的妻子就像個刺頭似的總是曲解自己的意思,他向來嘴笨又不善言辭,鬧到最後兩人都不歡而散。

丁易很自責,湘南變得這樣,他知道自己其實有很大的責任,當初剛開公司的那會兒,他一心拚在事業上,有時候加班加點,忙得腳不沾地,‘女’兒也顧不上更別說是盡丈夫應盡的義務多關心下妻子了,那段時間,反而是妻子湘南無怨無悔地包容他、支持他,並且常常關心他!

他知道是自己不好,湘南一個大‘女’人不但要白天上班,晚上照看孩子,平時還要掛心他這個不盡責的丈夫,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湘南慢慢就變了,等他反映過來後,湘南已經和他疏遠了。

丁易有些惶恐和不安,當初因為一直知道有愛他的湘南在背後支持,他才能全身心地為自己的夢想和抱負拚搏,如果現在沒有了湘南,那麽一切就變得沒有意義!

他想挽救,想彌補,可是他卻在湘南白‘色’的衣領上發現了口紅印,還有時常沾染上的香水味,空氣仿佛被凝滯,整個人如掉入了寒冷的冰窖,緊接著心一點一點地‘抽’疼,直到猛然一下劇痛,難受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一定是,湘南不會背叛他的,不會的,丁易心中不斷這樣自欺欺人的默念了幾遍,整個人才好受了一點點.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不再以事業為重,若無重要的事他不會去公司,每天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就連家裏請的傭人也都辭退了。

他知道是自己以前不好,心都用在了事業上,從現在開始,他會學著做一個賢惠盡責、讓妻子滿意的好丈夫。

家務事、照顧孩子和妻子,他全部都親力親為的一手包了。

即使不會,即使做的過程很生疏,即使做得不夠好,但他願意學,他也真的很努力的在補救,很努力的想要像別的普通男子一樣做個合格的家庭主夫。

隻為了妻子湘南能夠開心,隻為了妻子湘南能夠恢複以前的溫暖與美好!

可是現在無論他多努力,妻子湘南總是直接無視他,除了對孩子有個笑臉外,從不主動和他多說一句話。

她總是早出晚歸,常常半夜才回來,有時候甚至徹夜不歸,每次好不容易等到她回家了,丁易試著想和她談一談,她總是不耐煩地回答她累了,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每次都是如此,周而複始,心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丁易強行壓下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他一遍又一遍的暗暗對自己說,一定是自己做得哪裏不夠好,一定是自己以前太傷妻子的心了,都是自己不好才‘弄’成現在無法收拾的局麵!

於是一貫堅強、驕傲的丁易放下身段,壓製本‘性’努力地向妻子示好,努力地挽回妻子的真心,可是妻子湘南真的變了,她看不到他的努力,她不再關心他,不再心疼他,也不再在意他,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或是抱著被子轉身進入書房,然後無情地關上‘門’把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今天,丁易又親自‘操’刀做了一大桌滿滿的菜肴,可是湘南卻沒有回家,從昨天晚上起,她就徹夜沒歸,今天他從天亮一直等到天黑,妻子湘南依然還是沒有回來。

丁易深不見底的眸底黑暗得如同窗外的夜‘色’,深沉而平靜,到了十二點,客廳報時的鍾聲突然響起,他伸出骨結分明的手指拿起筷子,一口一口把桌上冰冷而難以下咽的菜肴吞下腹中,一直不停地吃,吃到後來,胃都受不了的全吐了出來。

俊臉瞬間慘白,他不在意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性’感的薄‘唇’忽而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苦笑。

飯做得這麽難吃,這麽難以下咽,難怪湘南不願意回家了,嗬嗬……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個徹頭徹尾的怨夫,也變得不像那個堅強自立的自己了!

強行忍住難受感,丁易將滿桌的冷菜倒掉,碗筷都收拾好後,才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繼續等,是的,等,除了繼續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丁易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忽明忽暗燈光下,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孤寂與疏離之感,也不知過了多久,客廳的房‘門’傳來鑰匙的‘抽’‘插’聲,他原本沉寂如死水的高大身影猛然一怔,是……是湘南,她終於回來了!

葉湘南今晚喝了很多酒,臉龐兩坨微紅。步子也有一些輕浮,丁易聞到妻子身上的酒氣後,好看的劍眉微皺,一個利落的橫抱,已經快速地把瘦弱的妻子抱上了樓上的臥室。

丁易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後,正想為她拉上被子,動作間,不經意地掃到妻子雪白又修長的脖頸上一抹刺眼的紅印,還有鼻尖下傳來她身上沾染上的濃濃香水味。

心猛然‘抽’痛了一下,手指輕顫,漸漸變成雙拳收緊,他偉岸又高大的身影筆直地站在‘床’頭,雙眉緊鎖,難看的臉‘色’仿佛在極力的隱忍什麽。

丁易垂眸咽了咽苦澀的喉嚨,強迫自己不去深想,強行說服自己這沒什麽,沒什麽的,就算湘南在外麵真的有了什麽,隻要她不離開自己,不鬧著要和自己離婚,自己就不去計較什麽,可是……可是心裏為什麽這麽的難受?

“頭好暈,我難受,我好難受……”躺在‘床’上的妻子難受的話驚醒了心情愈來愈負麵的男人。

丁易慌‘亂’地為醉酒難受的妻子倒上一杯溫水,他坐在‘床’沿,一手攬住她的身體,一手端著水杯小心地喂到她的‘唇’邊:“湘南,來,喝點水就不難受了!”

葉湘南醉眼‘迷’離的眼神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後,秀眉微皺,抬手任‘性’地拔開麵前的水杯:“是你?我不喝……不喝……”

“啪”的一聲水杯摔在地上變成幾片,透明的**順著地麵緩緩地流淌,丁易表情微怔,他看了一眼即使醉了也很抗拒自己的妻子,沉默地起身想把玻璃清理一下再為妻子重新倒上一杯水。

丁易蹲下身去撿玻璃碎片,誰知一不小心,手指被劃傷,一條血紅流下,他皺眉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不在意地想繼續撿起玻璃碎片,酒醉不清的葉湘南在眼神不經意瞥到了這邊的情況後,本能地想要衝過來,喝醉了的她整個人都差點不穩地栽下‘床’,還是丁易眼急手快地接住了她。

“血?血,易,你流血了,你居然受傷了!”葉湘南恍了恍昏沉的腦袋,拽住丁易流血的手指,死死盯著地問道。

丁易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妻子一眼,冷俊又剛毅的臉龐微動,沙啞又低沉的聲音輕輕響起:“沒事,隻是一點皮外傷而已,不礙的……”。

“怎麽會沒事呢?你都流血了,我……我給你吹吹,聽說……吹吹就不疼了”癡癡傻傻的葉湘南拽住那隻流血的手指輕吹了兩口,突然紅著眼眶傻笑了兩下,一把緊緊抱住對麵男人的腰身。

“易……易,讓我抱抱你,就這樣安靜地抱一下你,隻要一下下……就好!……我真的,真的好想這樣一直靜靜地抱著你。”

“真的?湘南,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酒醉的胡話?”聞言,丁易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和一絲隱隱的顫抖。

“嗯,好想好想這樣一直擁著你到老……可是,可是我配不上你,他們都說我配不上你,說我吃軟飯,嗬嗬……他們說得對,我……我確實配不上你,不配和你並肩站在一起,你就像一塊璞‘玉’,經過時間和困難的‘精’雕細磨終於閃閃發光,所有人都不能再掩蓋你獨一無二的風采,嗬……我跟不上你的腳步,跟不上你前進的步伐……你看我連自己的工作現在都搞砸了,這麽沒用的我怎配擁有這麽優秀的你呢?”葉湘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說完後,在男人溫暖的頸脖間萬分依戀地蹭了蹭,又十分貪婪地吸了吸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沒關係的湘南,湘南,隻要我們在一起,別的都沒關係,如果你不喜歡我做男強人,那我就不做,公司我也可以不要,隻要我們好好的,我們一家三口都好好的……”

“嗬嗬……”葉湘南秀眉痛苦地微皺,笑得眼淚也出來了,她伸出纖細又修長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男人英俊的側臉,輕輕呢喃:“怎麽會沒有關係呢,我是一個大‘女’人啊,不但不能養家,‘弄’丟了自己的工作還反過來要你養,你說你可以不做男強人了,可是你知道你什麽時候最具有魅力?什麽時候最讓人移不開眼嗎?驕傲自立,自強不息,為了完成自己的事業與抱負,勇於挑戰一切困難、一切挫折而永不言棄,如果折斷了你的雙翅,你也就不再是你了……”

看著這樣的湘南,丁易心口難受得厲害,他強勁有力的雙臂不安地抱緊了‘女’人幾分,仿佛要把人‘揉’進骨‘肉’裏。

葉湘南熱烈的‘吻’印上男人‘性’感又冰涼的薄‘唇’,丁易不禁喉結上下滑動,發出一聲低啞的悶哼,任身上的‘女’人予取予求。

“湘南,不要負我,我們永遠這樣在一起,不要再碰別的男人好不好……”

“好,好,不負你,不碰別的男人,我隻要你……”

……

那天晚上,酒醉的葉湘南對他很熱情,對他極盡溫柔,也答應了再也不負他,他也真的以為他們真的會回到以前的幸福時光,可是一切在第二天早上夢就醒了,葉湘南看到睡在身旁的丈夫後表情微變,然後又變成了那個對他不冷不熱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