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by 慕箏安 本卷終與 終
11.終結
“不可能，不可能……”林源初站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胸口的大洞看上去十分可怕，但他完全無力處置這一切，隻是飛奔至杜宇處。他的眼睛通紅，幾乎要入魔，“你背叛我！！！！”
“是你背叛了自己。”杜宇身影零散，幾近不成人形，“是你，背叛了自己……”
“收手吧，林源初。”少年用手按在林源初的肩膀。僅僅隻是很淺的力道，在林源初的感覺之下，卻是千鈞之重。他感到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流逝。
“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機關算盡。”
“是啊，你算到了一切，卻算錯了……人心。”
“人心？人心是什麽……？”他的眼神卻是有了片刻的清明。他看向杜宇。“人心就是……你麽？”
林源初胸口處的大洞開始更快的坍縮。很快，他整個人就即將被吞噬殆盡。
力量盡散之時，就是他魂飛魄散之時。
他的臉龐不再絕美，而是被各種各樣的不甘心所徹底扭曲。
至死之時，他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之時，突然露出了一絲淺笑。
一絲如釋重負的淺笑，一絲……後悔莫及的淺笑。
“人心就是……貪心不足，卻忘記了，我想要的，就是你。”
下一刻，虛空徹底吞噬了林源初。
而林源初所有的力量，卻是自手掌，悄悄進入了少年的體內。
少年睜了睜眼睛，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下一秒，他也向後倒去。
“蘇牧！”
……
……
……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中，有一個孤獨承受著全族命運的大祭司，在孤獨了很久之後，遇到了一個繈褓之中的棄嬰。無人知道棄嬰來自何處，然而因為孤寂，所以心中明明有並不祥的預感，他還是收養了他。
或許更多還是因為棄嬰對他的那個笑容。
那樣純真，那樣完美……從未有過。
然後，就是日複一日的養育，教導。他對他很是嚴格，有時還有些冷淡，但棄嬰對他，卻是從來沒有過怨恨。
“我是真的愛您。”
他永遠記得他說這句話的樣子。
然後就是很久以後，棄嬰長大了。他不漂亮，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喜歡上了他。
是孤獨，還是什麽原因？
一切終究不得而知。
棄嬰似乎也對他情根深種。終於有一天，他們徹底結合了。
他記得在抵死交纏時，棄嬰曾經問過他：“你會背叛我嗎？”
他說：“不會。”
“我亦不會。”
這之後，就是棄嬰的暴亡。
他死之時，大祭司慟哭了三天。可是當大祭司發現棄嬰的秘密之後，卻是毫不猶豫地立刻燒掉了棄嬰的屍體，然後毀掉了通天樹。
這是徹底的挫骨揚灰。然而挫骨揚灰之後，卻又是沒忍住，還是細細畫了一幅那人的畫像，日夜看著。
棄嬰，是那個人神格的一部分具化。正是因為大祭司，那個人的神格才能蘇醒，那個人其他的神格也才能夠尋到此處。他終究還是背叛了一切，絲毫也沒有手軟。
或許從一開始，一切就是個錯誤。
緊接著，就是屠殺，就是一切的一切……
那個人的一部分被封印住，另外一部分則逃出，在逃脫的過程中，逐漸迷失了部分的記憶。
他忘記了大祭司，也忘記了古蜀國，隻記得自己的執念：奪回力量。
再之後，他逐漸複蘇，亦感受到了畫卷的存在，回憶起了一切。隻是他做出的第一選擇，還是奪回自己的力量。於是他故意用話來氣傅青鸞，想讓他因為背叛而心神動搖。他教導陸愁殤，卻又暗自給他下了牽魂引，便是為的那一刻：由陸愁殤殺掉蘇牧，而蘇牧必定會將剩餘之力毫不猶豫還給傅青鸞。由於長久以來傅青鸞之力的滋潤，蘇牧體內的力量鑰匙也已經覺醒。此時傅青鸞之力驟然抽離，蘇牧的鑰匙會因環境驟變而騰出，而他，就可以奪取那份鑰匙。
鑰匙是力量的關鍵。奪取了他，就能開啟一切。
他最早也不知道，為何傅青鸞可以借助蘇牧之手收複力量，後來逐漸推斷出了真相，他便定下了這個計策。
他算到了一切，卻還是沒有算到結尾——算到杜宇的出現。
最後的最後，是遠處黑影徹底消散的畫麵，以及，杜宇搖搖欲墜的身影，灰飛煙滅的一幕。
“你背叛了自己。”你沒有背叛過我，因為你從來就沒有將我放在過心上。
他終究不是他的執念。
……
……
……
“小牧，小牧？”
是誰？
蘇牧努力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正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青鸞。”
傅青鸞沒有說話，隻是一把抱住了蘇牧，像是要將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一般用力。
“我沒事了，不要擔心。”
又過了很久之後，蘇牧終於自方才的夢境回過了神，他問向傅青鸞：“我死之後，好像就沒有了記憶……發生了什麽？”
“你吸收了林源初的所有力量。”
“什麽？！！！”蘇牧震驚。
我去我一個晃神發生了什麽！
“如話語的意思。你現在是新一任的無情之神了。”
“……別逗了我像嗎！”蘇牧坐起來，看著傅青鸞，一臉苦悶，“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是力量之匙的化身。當時我和林源初爭鬥，天道的關鍵之匙卻是下落不明。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隻是感應到你體製特異，沒想到竟是這樣……”
“雖然一開始不知道，但應該也是很快就知道真相了吧？”蘇牧推推傅青鸞，調笑道，“沒想過拿走鑰匙？”
“拿走什麽？”傅青鸞狠敲了他一記腦袋，“拿走是要以你的死亡為代價的！你以為我舍得？！這次要不是杜宇最後的幫助，你真的就沒命了！”
“安啦安啦，”蘇牧安撫著傅青鸞，“所以說，最後相當於鑰匙在本能地吸收能量？”
“是的。又因為鑰匙之前一直是被我的力量所滋潤，此刻驟然遇到林源初極陰之力，應當是被徹底融盡了。”
“也就是說……”
“對。”傅青鸞點點頭，“從此之後，力量之匙再也不複存在。你我平分天下。”
平分天下……
平分天下……
蘇牧立刻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傅青鸞：“蛤蛤！你以後再也沒法欺負我了！“
“嗬嗬，”傅青鸞好整以暇地看著蘇牧，“本座想怎麽欺負，自然還是怎麽欺負。”
“你……”
“你什麽你！”傅青鸞又是一記狠敲，“此件事已了，該滾回去！”
“大神也要讀書？！”
傅青鸞扯出一絲假笑，“你以為呢？這麽多人事關聯，至少得把這一世走完吧小崽子！你放心，我，會，監，督，你，的。”
“……”
果然，就算是成為了神，也還是擺脫不了被欺壓的命運！
傅青鸞泥垢！
離開之時，蘇牧回頭看向那篇荒涼的土地。一切的一切在不知不覺中都煙消雲散，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但蘇牧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再了，有些人，也已經不再了。
傅青鸞說他知道杜宇不會負他，卻不知道他最終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不管怎樣，林源初，杜宇，還有，還有陸愁殤。
他們都不在了。
“走了吧。你現在是神，也必須肩負起一定的責任了。有些人有些事……不要太過放在心上。”隻要將本座放在心上就好了。
“……我知道。”
看了很久，終於轉身離開。
世間事，了猶未了，終於不了了之。
他所能握住的，隻有心中的摯愛。
三個月後。
某大學。
蘇牧坐在圖書館裏，咬著筆頭，看著手中的書，一臉苦悶。
傅青鸞這個魂淡！！！說好的造完身份就立刻過來，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來！
特麽的一起租了房子，到現在也還是小爺一個人住著好麽！早知道就住讀了還能省下不少錢你造嗎！
因為要在人間生造一個身份牽扯很多，頗為困難，傅青鸞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雖然是理解，但蘇牧心中還是不免有些許的怨恨，有化身咆哮星人的趨勢。
說好了我幫你的！！結果你非要自己造身份！
你造！你造！造到現在小爺我連個毛到沒看到你造個毛啊！！
“同學，在心裏說別人壞話，可不是好行為喲。”正歡天喜地地咆哮著，突然感到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一縷壓低了卻又飽含威脅的聲音飄入耳中。
蘇牧不敢置信地往旁邊看去。
還是那張冷毅的臉，此刻穿上了學生的t恤，多少顯得有些奇怪。
“蘇牧，出來。”
蘇牧愁眉苦臉地倍傅青鸞拽出圖書館。剛才的驚喜，瞬間就被之後的擔心所淹沒。
ヾ(｀Д)臥槽被發現了有木有！
吐槽的太興奮居然忘記了給心事加封印有木有！
這下死定了！！！
陽光明媚，灑下一地的璀璨，照在兩個打打鬧鬧的人身上，卻是那樣的華美。樹影斑駁，微風浮動。
一切正好。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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