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樓天任番外

外界對我有很多稱呼,什麽天之驕子、上帝的寵兒、鑽石王老五、人生贏家,五花八門,多到我自己都數不過來。大家都覺得我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擁有如此龐大的家產是件多麽幸福的事,很多人八輩子都求不來。然而,這隻是我光鮮的一麵,沒有人看到我內心的苦楚和傷痛。是的,我不快樂,一點也不快樂,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全部的身家來換取這份快樂,來換取那兩個人陪在我身邊,哪怕隻有一天。

一個是我早逝的母親,一個是她。

母親是個可悲又可憐的女人,一輩子都在奢望一個遙不可及、僅有數麵之緣的男人,為此還未婚有孕生下了我。在那個年代,在那樣一個封閉的小縣城,可想而知是件多麽驚世駭俗多麽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所以她頂了很大的壓力,每天都要忍受周遭的閑言碎語,甚至破鞋、dang婦之類的辱罵。

除了輿論的壓力,經濟上的負擔也不輕。原本她在縣裏的小學教書,自從肚子顯懷以後就被開除了,名聲不好也找不到什麽正經的工作,她一個瘦弱的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父母又不在了沒人幫襯,隻能靠給人漿洗衣服、縫縫補補度日。等我出生以後,家裏的開銷更大了,之前不多的積蓄也慢慢耗光,偏我是個早產兒,體弱多病,三天兩頭打針吃藥,有時候實在沒法了,她也隻能開口跟親戚朋友借,這樣一來,原本就不待見我們母子的親友就更避我們如蛇蠍了。

那時候我還太小,不太記事,而且母親也從不當我的麵抱怨生活的苦,所以這些大多都是後來從表舅、表舅媽口中聽說。他們夫妻倆是唯一不嫌棄我們,還待我們如親人的人,所以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得。

雖然家境貧寒,但母親一直不曾疏忽對我的教育。從兩三歲開始,她就教我識字,算簡單的算數,還教我為人處世的道理,雖然內容淺顯,但這些都讓我贏在了起跑線上,成為我今後一生的財富。我永遠都記得,她笑地滿臉溫柔,撫摸著我的臉說:“誰都會拋棄你,知識和能力不會,所以天任要好好讀書哦,你是媽媽的驕傲。”也記得她說:“天任,不管任何時候都要記得做個正直、善良的人,哪怕你再貧窮,也不能畏縮,哪怕你再富裕,也不要仗勢欺人。”

這些話,起初我一直放在心上,隻是後來樓氏龐大的家業和事業上的成功讓我沾沾自喜,逐漸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也忘記了母親的教誨,用權勢去欺壓了一個女人,卻沒想到,那個女人後來會成為我一生的摯愛。

再大一些,母親執意要把我送入小學。那時候,我已經能從點滴中判斷家裏的處境,我知道有個東西叫錢,它很重要,可是我們家沒有,所以母親要沒日沒夜地打零工,做那些手工活,飯桌上也沒有別人家那麽多菜,偶爾有點肉母親也不吃,說她怕胖要我吃,所以我拒絕去,因為我知道上學也要花錢,我不想母親更辛苦,而且學校裏教的那些東西我都已經會了。於是,報名那天我偷跑了。

這是我第一次違背母親,心裏很害怕也很忐忑,但還是堅持地認為自己長大了,不能再拖累母親,所以,在外麵一直待到了天黑才怯怯地回家。

那一晚,是我記憶以來第一次見母親哭,以往生活再艱難的時候也沒見她掉一滴眼淚。我以為她會罵我,或者打我,已經做好了承受這些的心理準備,但她沒有,隻是抱著我一聲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天任,是媽媽不好,生了你卻給不了你正常家庭的生活,讓你小小年紀就要操心這些,我不是個好媽媽!”我也哭了,抱著她說:“不是的,是我調皮不想讀書,媽媽你別哭,我錯了,我以後都聽你的。”

破舊的小屋裏我們抱頭痛哭,那是貧窮母子的悲哀,沒經曆過的人根本不會懂得。所以,自那以後,我就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再也不要穿補了又補的衣服,再也不要向別人開口借錢忍受那些白眼,可惜,後來我做到了,她卻沒等到那一天。

長期的勞累加上精神上的壓力,母親終究拋下了我,沒熬過我十歲的生日就走了。那天,表舅把我從教室裏叫出來,我看到他紅了的眼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瘋了一般一路衝回了家,可還是沒能見上她最後一麵,那雙溫暖的手已經冰涼。

從此,我的天塌了。

沒有了母親,我成了真正的孤兒,表舅表舅媽厚道,主動說要撫養我。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累,甚至想過到下麵去跟母親團聚,繩子都已經掛到了房梁上,但終究還是放棄了輕生的念頭,不是害怕,隻是想起了母親對我的期望和教導,我要成才,要成為她的驕傲,要讓所有罵過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好女人,是個好媽媽,而不是窩窩囊囊地死去,讓她九泉之下都自責,不得安心,所以,我選擇了去表舅家。

表舅一家待我很好,但我的到來給他們原本就拮據的家庭又添了一層負擔。表舅表舅媽為錢愁苦的表情我看在眼裏,表弟表姐也為了勻出我的一份不得不縮衣少食,雖然沒有人怪過我,甚至沒有給過我臉色,但我心裏不好受,厚著臉皮熬到了小學畢業,還是一張紙條選擇了遠走他鄉。

因為年齡不到,沒有身份證,一般的工作都不願意要我,隻能找那些最髒、最累、收入又最低的零工。那兩年,我幹過幫廚、撿過破爛、掏過下水道,睡過橋洞、住過公園、也吃過發餿的食物,再苦再累我都咬牙挺著,因為心裏有個信念:我要出人頭地,我要給媽媽爭氣!

後來,經人介紹,去了一個工地搬磚,雖然很累,但我很高興,因為總算有份穩定的工作,不用三天兩頭換了。半年下來,我原本白嫩的皮膚曬成了古銅色,原本纖細,母親說是讀書人的手指也磨出了厚厚的老繭,指節粗的有點難看,母親知道了會心疼吧,所以我沒事的時候就把手藏在口袋裏,怕她看到。

快過年了,我很興奮,因為包工頭說工資年底結,拿了錢我就可以買票回家了!出來很久了,母親墳頭的草不知道有沒人替她鋤,表舅一家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可以給他們買點東西,明年我就滿16歲了,不再是童工了,可以找個白天的工作,晚上去夜校裏讀書……

懷著美好的憧憬,大年二十五那天,我起了個大早,跟一幫工友去工地結算。結果……被告知:包工頭跑了。

跑了?!

是的。工地的人這樣告訴我們。

我半年的心血就這樣付之東流了?今年還是回不了家了?

我不甘,怨恨,那一刻真的有種要殺人的衝動。

去跟他們講理,結果被打了個半死,嘴裏吐出血沫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時候,我真的怕了,我不怕死,但怕死的這樣窩囊,沒臉見媽媽,更怕死在這異鄉,成了遊魂,連見也見不到她。所以,我求饒了,他們也不想事情鬧大,放過了我。

但我真的需要這筆錢!很需要!

回去以後,我仔細思考了,包工頭跑了,但工程還在,業主是頂頂有名的大公司,可以找他們試試。

卻沒想到,這一去,我的人生就此改變。

那個跟我有五分相似的男人把我帶回了那座無數人向往,卻充滿了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大宅,在那裏,我明白了什麽叫“豪門恩怨”,什麽叫“兄弟相殘”。

終究,我還是勝了,成了那座宅子唯一的主人。

帶著對母親的思念,對表舅一家的感恩,對家鄉的懷戀,我回到了久別的c城。

我滿懷雀躍,卻沒想到,我最親、最後的親人,會那樣對我痛下殺手。在水裏醒來的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然後,我遇見了她。

卻沒想到,隻是一個假的“她”。

命運又捉弄了我一次。

為了那個假的“她”,我先是企圖跟她合作,讓她去勾引她的前夫。正直如她,自然不可能答應。我又心生一計,讓剛子迷暈了她,然後把她送到她那個被下了藥的前夫**,雖然最後兩人沒發生什麽,但她受的傷也足夠我心痛一生。最後,我甚至把她逼出了國,也永遠逼出了我的世界。

這些,通通都是我做的。

怎麽會是我做的?

老天爺啊,為什麽要讓我做這些!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原本以為,母親走後,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什麽事是我不能放下,不能舍棄的,就算一時失去,我也能憑自己的本事再奪回來,甚至擁有更好地,直到那一天,我知道我錯了。

失去她,我的人生從灰白徹底變成了黑暗。

那陣子我背上的傷還沒痊愈,每天都要到醫院換藥、檢查,然後例行公事地去看看那個假的“她”,聽“她”和“她”母親念叨幾句,然後回公司處理公務,那天也一樣。

我還記得,車子快開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接到了c城公安的電話。一開始,我以為是關於那個林成淮的,我拜托了人收集了他行賄證據,卻沒想到,對方問的卻是:“樓先生,x年x月x日晚十點左右,您在哪,是否被人扔進了c城xx社區附近的小溪裏?”

我心裏一跳,公安怎麽會知道!“是的,我是被人扔進了溪裏,但後來被救了,也沒證據,就沒報警。”這事我沒想著替表舅一家隱瞞,做錯事就該付出代價,何況是殺人,這跟我想報恩是兩碼事。

“是這樣的,有人匿名給我們寄了一份視頻,應該就是救了您的人,視頻裏有您被扔下水的全過程,還有一段您被救上來後的畫麵,以及一份簡單的時間、地點說明,我們已經根據這份材料逮捕了犯罪嫌疑人,您需要來指認一下。”

“這不可能,救了我的人明明說沒見到誰把我丟下去,而且她已經成了我太太。”我下意識地不敢相信。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但我們確實收到了這樣一份視頻。”

“有拍到那人的樣子嗎?”我急切地問道。不知道為什麽,比起證據,我更關心是誰救了我。心裏隱隱有種奇怪的預感,感覺有個天大的真相就要接近了。

“沒有,對方應該是不想我們或者您知道吧,沒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也沒拍到她的樣子,隻是看給您做心肺複蘇的手,應該是個年輕的女性。”

“好的,我人現在在首都馬上趕過來,請務必保留好這份視頻,也請麻煩幫我查查對方的線索,我想親自感謝她。”掛了電話,我心裏五味雜陳,如果這人救了我,那醫院裏的那個呢,我一時有點蒙,不敢再往下想。

“剛子,掉頭去機場,我要最快的一班飛機回c城。”

“好的老板。”

幾個小時後,我到了c城,直奔公安局長的辦公室。

“王局長,查到是誰了嗎?”

“樓先生,原本按我們的規定,證人提供線索又不想向當事人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們是需要保密的,但鑒於您是想報恩情況特殊我們也想進一步了解案件的情況,就向送件來的快遞公司出具了調查函,快遞公司剛剛也已經答複了我們,視頻是從這個地址寄出的,寄件人是這個叫’季曉穀’的女士。”

“你說什麽?叫什麽名字?”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不顧儀態地抓住了公安局長的胳膊。

“樓先生,您冷靜一些,根據快遞公司的攬件記錄,寄件人是這個叫季曉穀的女士,但救您的是不是她目前尚不能確定,因為她本人已經出境,我們目前正在設法聯係。您認識她嗎?”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不用再調查,我已經直覺就是她了!

季曉穀,季曉穀!哈哈哈哈,怎麽可能,老天爺在開玩笑吧,怎麽會是她!

但偏偏,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她就是那晚救了我的人,是夜夜出現在我的夢裏的“夢姑”。

因為已經錯了一次,這回無論如何再也不能錯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那天的過程。

如果是季曉穀救的我,那她之後又去了哪裏,為什麽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又是楊寧寧,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腦中一片混亂。

對!還有醫院!突然靈光一現。

“王局長,麻煩您查下市醫院當晚120的出診記錄,看是誰打的急救電話,是誰送我去醫院的,是季曉穀還是這個女人。”我拿出手機裏楊寧寧的照片給王局長。

“好的,您稍等。”

王局長雷厲風行地布置下去,讓警員馬上去查,我在他辦公室等待,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既希望是那個結果,但又害怕是那個結果。

有警官過來,讓我去指認凶手,我也沒心思,推脫一會兒再說。

然而,至始至終我都沒想過去向楊寧寧求證,因為我已經不知道還可不可以相信她了。

這邊在查,那邊剛子也照我的吩咐去查季曉穀在國外的地址和電話。

警方的效率很高,半小時後,結果出來了,電話記錄上確實是季曉穀的號碼,而醫護人員趕到時見到的卻是楊寧寧。

怎麽回事?難道她們一起救得我?以她們的關係不可能啊。還是說季曉穀救了我之後就丟下我不管楊寧寧路過後又送了我去醫院?仍舊疑惑重重。

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樣,恐怕也隻有她們兩個知道了,但至少可以證明一點,把我從水裏救出來的不是楊寧寧,而是季曉穀,我夜夜夢到的人也是她!

錯了,都錯了!

她救了我,我卻對她……

為什麽幾次見麵的時候她都不說出真相,為什麽要讓我蒙在鼓裏,一瞬間,我甚至怨恨上了她,為什麽要讓我做這樣不仁不義之人!為什麽要在我錯付真心之後又讓我知道真相!

季曉穀,你好殘忍!

但一想我們的關係,想到我每次見她的時候都是為了楊寧寧咄咄逼人,甚至暗中把她害的那麽慘,她又憑什麽要說!以她的驕傲壓根不屑用這份恩情來向我索求什麽,也許她心裏就看不起我吧。想到這,我渾身的血液像是退去,感到徹骨的冰冷。

渾渾噩噩做了筆錄,指認了表舅和表弟,我出了警局。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酒店的**,平板裏放著剛子給我的視頻,雖然心裏知道還是不要看的好,看了肯定會難受,但還是不受控製自虐地點了開。

看她那樣激烈地掙紮,我紅了眼眶。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是我的自以為是,是我的狂妄自大,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

她每撞一下,我的心就跟著揪一下。當鮮紅的血沿著她的額頭潺潺流下的時候,我的淚也終於落下,跟著砸到了屏幕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摸著畫麵上定格的她慘白的臉,一聲聲地道歉,像個傻瓜一樣抱著平板想象著把她擁在懷裏。

好想保護她……

可是,我有什麽資格,我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這是母親去世後我第一次落淚,為了她。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睡著了,夢裏我又見到了她,這一次,我終於看清了臉,沒錯,就是她!曉穀,我的曉穀!我激動地想抱住她,可是,她一點點變得透明,就這樣在我麵前變成了泡沫,飛走了。我沒抓住。

第二天,我心神不寧,腦子裏都是昨晚的夢境,不斷告訴自己夢都是反的,都是反的。剛子支支吾吾,幾次欲言又止,我因也沒管他。後來他終於忍不住,又向我坦白了一些事情。

原來,楊寧寧向我撒的謊遠不止這一件,是因為她的介入曉穀才會跟林成淮離婚,這對狗男女,居然還逼著她打掉了她的孩子,讓她孤苦伶仃一個人不得不遠走他鄉,在她回來探親的時候又這樣一次次步步緊逼。他們怎麽能,怎麽敢……!

想到她受的那些苦,我的心像淩遲一樣難受,尤其是她遭受的苦難裏還有我的一份,這讓我情何以堪,忍不住狠狠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曉穀,我的曉穀……

這麽簡單的事情,剛子一晚上就能查出來,我居然被蒙蔽了這麽久,怪誰,能怪誰!

除了那對狗男女,錯得最多的就是我自己。

還有機會彌補嗎?我不敢想那個答案。

我不想等了,一刻也等不及了,就想最快地飛到她身邊,哪怕還沒找到她的聯係方式,還是執意當夜飛往了巴黎。

又過了兩天,我終於見到了她,在她的工作室。

那一刻,我知道,對了,就是她了。過去想不通的一些事情通通都有了解釋。

我有滿腔的愛意要傾訴,感激,懺悔,承諾。

可是,她隻是冷靜回複我:“樓先生,如果您想了解那晚的情況,我可以告訴您,是的,是我目擊了您被人扔下水的過程,然後拍了視頻,也把您從水裏撈了上來,後來因為家裏突發了急事,我奶奶進醫院了,不得不離開,又怕您的仇家去而複返對您不利,就把您交給了路過的另一位路人,也就是您現在的太太,楊小姐。我不知道她事後怎麽跟您解釋的,但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那為什麽幾次見麵都不告訴我,告訴我我就不會……”我還是忍不住質問了她。

“您覺得在那種情況下我該怎麽說,說了您會信嗎?而且我救您隻是舉手之勞,出於一個公民的責任和良心,並不想圖您什麽。何況就算不是我救了您,您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就應該嗎?道不同不相為謀,樓先生您還是請回吧,您的感謝我收到了,也請您別忘了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母親的話有多重要。一步錯,步步錯。她跟母親一樣,都是外表柔弱,內心卻有著強大的原則,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像個小醜一樣,雖然舍不得,但還有什麽顏麵待下去,我更怕加深她對我的厭煩和仇恨,現在的冷漠已經夠我受了。我隻想盡快處理了國內的事,包括我的婚姻,然後盡我的餘生來彌補她,取得她的原諒。

回到首都以後,我找楊寧寧攤牌,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隻要她肯離婚。我認為我對她已經夠仁至義盡了,甚至我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多少治治那張臉,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就當是她當初送我去醫院的補償吧,我們也算兩清了。

不是沒想過替曉穀出氣,隻是以她的個性不屑於做這樣的事吧,應該也不會高興我做這樣的事,我不敢貿然行事,生怕再有一絲一毫惹她不高興,我想努力做個她欣賞、滿意的男人,至少做個好人。

但楊寧寧卻得寸進尺。非但扒著我不肯離婚,還整日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語言辱罵曉穀,詛咒她,甚至被我查到了她企圖雇人將曉穀離婚墮過胎的消息出賣給媒體。

我終於忍無可忍,就算下地獄我也不能再讓人傷害曉穀一毫,這是我欠她的。

於是,在她關鍵性的一次修複手術中,我讓醫生動了手腳。她的臉,再無複原的可能,成了徹底的修羅。

後來,她整容上了癮,為了整容的費用答應了我的離婚,我終於恢複了自由身,這段錯誤的婚姻總算結束了,我鬆了口氣。

再後來,曉穀也嫁人了,嫁了一個外國人。雖然心痛難當,但我還是希望她能夠幸福,即使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

後來的後來,可能是被我的誠心和悔意打動了,曉穀終於開口說原諒了我,我們也成了朋友。每個季度我都會大老遠飛法國去找她定製西服,她會細心地給我量尺寸,陪我挑選布料,有時候還會抱怨我不會照顧自己,怎麽又瘦了,我嘴上說沒有,心裏卻竊喜,她還是關心我的。隻有那時候我才能幻想她是我的妻子,我們是一家人。

她生了兩個漂亮的混血,一男一女,孩子很可愛,也很懂事,會禮貌地叫我叔叔,有時候還會要我抱,讓我給他們講故事,我最喜歡講的是:在海的深處,住著海王和他六個美麗的女兒……

每次講到小人魚變成了泡沫消失在海上,小公主愛麗莎就會難過地撲倒我懷裏,然後我抱著她不住地哄,告訴她真正的結局其實不是這樣的,小人魚跟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然後她破涕為笑。

這也是我的願望吧。

這樣的生活我很滿意,如果有下輩子,媽媽求您保佑,保佑我在對的時候遇到她,不要再錯過了,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一家人永遠幸福地在一起。您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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