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黑幫情仇篇13
陸珍兒的父兄還是守信的，等蘇洛的傷一好，就向她發出了談判的邀請，地點定在城郊的一座寺廟裏，那裏的禪茶很有名，茶室是對外開放的，但每天招待的香客名額有限，所以比較安靜適合談話，又不會太過打眼，顯得做賊心虛。
蘇洛原本打算獨自去的，在事情明朗前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但基於她不久前還單槍匹馬受了傷回來，最近幾個親信對她看的都比較嚴，凡要出門一個個就不著痕跡地前呼後擁，搞的她哭笑不得，又不好說自己是去見警察蜀黍，絕對不會有危險，想了想，還是幹脆帶上林景文，他還是比較能信得過的，身手又好，其他人也放心。
雖然說這幾年把能做的準備都做了，合作，對警方來說絕對有十足的**力，但到底能不能談成還是個未知數。蘇洛一路上還是挺忐忑的，腦中把那些想好的理由過了一遍又一遍，隻希望能夠成功說服對方，這對青龍來說是關係存亡的一步。
很快到了山門。
繞過大殿，路上跟一個小沙彌打聽了茶室的位置，便直奔而去，順利找到了陸家父子所在的禪房。
“蘇小姐和這位先生請坐。”陸家父子招呼他們。
“謝謝。”蘇洛和林景文依言盤腿在蒲團上坐下，四人隔著一張不大的案幾，上麵錯落地擺放著茶具。
陸珍兒父親一看就是深諳茶道的，一邊行雲流水地溫壺燙盞，一邊不緊不慢的開口，不像個警察，倒像是文人：“這次請蘇小姐來，一嘛，是為上次小女的事表示感謝，她不懂事，連累蘇小姐受傷了。”
“陸廳長客氣，小傷而已。”
“再者，關於蘇小姐上回的提議，我也請示過上級了，上級的意思嘛……”說到這，他故意停了下來，繼續手上的斟茶動作，將剩下的餘津一點一抬頭依次點入四個杯中，然後為每人奉上一杯。
“請。”
蘇洛拿起杯子，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端著杯沿，中指護著杯底，先在鼻下嗅了嗅，方細細品嚐起來。她年紀不大，但也算得上老茶客了，沒辦法，從小耳濡目染。
在此過程，陸珍兒的父親也不動聲色地觀察她，見她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行止有度，似乎對談論的事情並不關心，隻是來品茶的，心裏也加深了好感，暗道一聲“年輕人，沉得住氣”。
關子賣夠了，便繼續正題：“上頭的意思，於老百姓有利的事情，我們總是支持的，青龍漂白不是不可以。但過去你們的所作所為，還有現在手裏的勢力，我們也不能視而不見。雖然你救了珍兒，於我們全家而言是份很大的恩德，但光憑這點還不足以將那些違法的勾當都一筆勾銷，就算我想幫你們，也沒那個權力。”
“當然，我也從沒那個意思。陸小姐遭險說起來也是我們青龍造成的，救她是應該的，挾恩圖報本就是我的不是，得罪之處還請陸廳長見諒。您能給我這次談話的機會已經萬分感激了。”蘇洛將姿態放得很低，不僅是因為有求於對方，而且這件事情確實違背了她一貫處事的原則，利用一個小女孩的安危去威脅她家人，不是大丈夫所為（本來就不是大丈夫好嗎？），但實在是無奈之舉。
她繼續道：“我知道您手裏一定有不少我們的資料。想必您也清楚，幹我們這行，肯定不會是什麽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但我敢說，在這麽多幫派裏青龍絕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得最少的。至少我接手以來，毒pin、買賣ren口、高li貸這些這些都是絕對禁止的，底下人也管的嚴，不會去無故欺壓老百姓。而且我們的實力，在道上也算是數一數二。所以，警方要找合作夥伴的話，我想沒有比青龍更合適的了。”
“確實，毒pin這些青龍是很幹淨，但走si、軍火、洗錢呢？”陸廳長不緊不慢品啜著杯中之物，問出來的問題確是直接又犀利。
蘇洛心裏一驚，沒想到對方會直中要害，一下子抓住了青龍涉hei的幾大來源。
鎮定，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慌亂，警方會知道到這些也不足為奇，亂了就輸了。
“不知道您這邊消息掌握到什麽程度，想必也沒多少，不然今天我也沒機會坐在這陪陸廳長您和陸公子品茶了，您說是吧。”
陸家父子沉默，默認了這個說法。
好險，辛虧沒中了這老狐狸的計。
四人繼續品茶。
蘇洛又開口，不是她沉不住氣，而是今天的主動權在對方，不好過於擺譜。而且，從年齡上講，她也算是晚輩：“我想，陸廳長方才所說的上頭的意思，應該無非兩點，青龍要漂白，首先看我們能給國家帶來哪些好處，這點您放心，jun方警方不方便出麵的一些事情，青龍還是可以代勞的，願意盡點綿薄之力。再者，對我們現在手裏的勢力，還有一些不太幹淨的過往，需要整頓整頓清理幹淨的，我們也能做到。您說，我的理解對嗎？”
陸浩傑（陸廳長）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聰慧的年輕人了，還是個跟珍兒差不多大的女娃子，不禁也高看對方兩眼。要知道多少老江湖都頂不住他的威壓，她卻能侃侃而談，而且從剛才模棱兩可的幾句話中就準確推斷出上頭的意思，抓住對自己有利的點，實在是不簡單。
“蘇小姐倒是說說，有哪些事情是我們警方和jun方不方便，需要青龍出手的？莫非你們比國家的武裝力量還強大？”
“當然不是。要真那樣的話，我們還需要詔安嗎？”蘇洛開玩笑。當然曆史上也有很多這樣的先例，她要做的就是避免水泊梁山那樣的悲劇，要真正笑到最後。
“據我所知，近來臨近的r國有一股不小的勢力滲入我省境內，跟我省的另一大幫派竹合幫暗中勾結，他們所圖何事陸廳長一定比我清楚。雖然r國現在狼子野心昭昭，但明麵上又是做正經生意的，不管警方還是jun方沒有正當理由都不好隨意處置人家，免得招來外交糾紛，在國際上也站不住腳，而且容易打草驚蛇。但如果上頭願意的話，這件事情可以交給我們，保證端了r國在我省的據點，而且不給r國zheng府留下任何追究的借口。您看，如何？”沒錯，這就是她這次談判最大的武器，相信對方一定會動心。
“蘇小姐好算計，用這一件事既賣了警方好，又能名正言順除了老對手竹合幫，那以後你們豈不是一家獨大了？”不僅蘇洛怕警方利用了他們後反悔，警方也擔心青龍並非真正願意招降，隻是權宜之計。所以雙方都在試探。
“陸廳長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想要除掉竹合幫，而且恐怕需要警方的幫忙。”陸浩傑一愣，沒想到對方會承認地這麽幹脆。
蘇洛又道：“但並非為了地盤、勢力之爭，而是為了青龍眾多兄弟以及各家老少的身家性命。兩幫幾十年來糾葛無數，已經不是想化解就能化解的了的，青龍若是漂白，今天放棄手裏的勢力，明天也許就成了竹合的刀下亡魂，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人都有私心，臥榻之側，不容他人安睡，希望陸廳長理解。何況，您覺得竹合應該繼續存活下去嗎？”
蘇洛的坦白，反而讓陸浩傑無言以對。竹合跟青龍不一樣，青龍主要是經濟上犯罪，竹合卻是真正的**擄掠無惡不作，而且打通了某高層關係，一直想鏟除卻拿不到有力的證據，每次都是被丟幾個小嘍嘍出來頂數，老百姓也是怨聲載道。
不得不說，蘇洛的每個提議都讓他無比心動，果然是下足了功夫。驅趕r國勢力和鏟除竹合幫正是他目前最急於解決的兩件事，但礙於多種原因，做起來又困難重重，青龍若是介入，無疑是給受困的他們開了另一扇門。
陸浩傑看看旁邊已然躍躍欲試的兒子，歎一句果然還是太嫩太年輕，不過自己要是早二十年沒準也已經答應了。但這會兒，他還不能鬆口，還可以爭取到更有力的條件。
“就這些嗎？”麵上繼續淡淡的，顯得不太滿意。
蘇洛沒有上當：“我想，光做好這些，也足夠陸廳長在退休前再升一升了。陸公子作為掃hei組組長履曆上也會添上漂亮的一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雖然陸家父子不是什麽貪官惡吏，但男人嘛，對權勢總是向往的。
“不過，青龍的能耐可不止這點，我們能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比如，國家一直想購買一些歐美jun方新式的武器，又沒有門路，我們倒是認識一些地下的軍火商，可以長期提供。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雙方可以持續穩定合作的基礎上。”看你們還不動心。
“何況，於陸廳長您一家而言，這事也是大有裨益。”
“蘇小姐倒是說說，這與我們家有何幹係，莫非就是您所說的升職？我想不借助青龍，這事也是遲早的，無非時間問題。再說，升不升，我們也不是很在意，就不勞您操心了。”陸元插嘴道，這是他談話過程中第一次開口。年輕人嘛，總有點傲氣，蘇洛的這套說法刺激到他自尊心也是正常的。
“當然，我也相信陸先生您的能力，一定能有所作為。我指的是陸小姐。”都是聰明人，不用拐彎抹角，陸家父子很快反應過來，蘇洛的意思應該是指珍兒和龍嘯的關係。
這事確實很讓人頭疼。珍兒的媽去的早，一直是他們倆帶大的，出於彌補心裏，凡事能順著就順著她，也導致了她現在被寵壞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個性，找男朋友什麽人不好，偏要找個黑幫老大。自從知道兩人的關係，父子倆是好話說盡了，該綁起臉來訓也訓了，還是執迷不悟。但她都這麽大了，打又舍不得，又不能鎖在家裏不讓出去，隻能隨她去了。就怕哪天因為龍嘯又讓她身陷危險，或者龍嘯出了什麽事，她會傷心挺不過來，畢竟她不是什麽堅強的孩子。
要是青龍能漂白，龍嘯變成正經生意人，那也不失為珍兒的良配。
“是吧，兩位想必也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快樂，幫主夫人什麽的可不是好當的。”
“那蘇小姐說的第二點呢？對於過去，你們打算怎麽交代，總不能完全抹去吧。”陸浩傑轉移話題，算是又默認了蘇洛的說法。
“到時候我們會交給警方一部分證據和一些人，也讓您對上頭和老百姓有個交代。”蘇洛早就想好了，就把暗中投靠竹合背叛青龍的那些人交出去，上輩子青龍會毀這幫人也是罪魁禍首之一，這樣，她就不用顧念兄弟之情了。
“蘇小姐以為交些無足輕重的小卒出來背這黑鍋事情就能了了嗎？他們的分量可不夠。”
“不光是小卒，也會有高層，您放心。”
陸浩傑笑眯眯地搖搖頭，不做聲。
“那您的意思？”蘇洛不知道對方會這麽難纏。
“如果蘇小姐願意將自己交由警方處置，那上麵的條件我們都答應，政府會承認青龍的合法地位，當然，不是以幫派的名義，而是成立一個公司，或者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