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轉世女配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時，顧言兮便醒了，她躺在**望著床頂，透過**的紗帳可以看見外麵模糊的景象。
她抬起手捂住額頭，雙手之間的溫度歸於冰冷，然而她卻沒有絲毫感覺。
就著單衣，她下了床，坐到輪椅上，隨後慢慢的將自己推到窗邊。
此時的太陽還未升起，天也僅是剛剛亮。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葉間，落到她的掌心中時，顧言兮才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能夠感覺那流轉在這具身體裏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逝著，人的一生十分的短暫，一個意外，這本就短暫的人生便會變得更加短。
陰九離身為轉世之人，活不過雙十，如今她已十九。
大概世界上擁有那麽一兩個傻瓜，將別人的命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許多。
不清楚時毫無感覺，那麽若是一旦知曉會如何？
痛不欲生……嗎？
顧言兮很好奇，她見過許多種人，有後悔的，有死撐的，可是她們的共通點永遠都是，等到失去後才明悟，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所以才會有奢望，所以才會有不甘心，假如世界還能重來一次還有多好。
《輪回》誕生於這份執念之中，兩族人的殘念，一代一代的相傳，最終成為解不開的結。
一人永遠的尋找，一人永遠的錯過。
許多人總以為若有機會重來，那麽便一定會改變一切，所以等到有了機會可以彌補的時候，她們總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抓住，再不願失去。
可是偏偏，世界在變，人心也在變。
她們所抓住的，並不一定是自己所想的，僅僅隻是源自於那份深藏心底的遺憾。
顧言兮從來都不相信人心。
“扣扣——”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顧言兮扭頭看去，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而後便見侍女推開了房門。
“主子。”侍女手中端著茶，顧言兮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最後落到她手中的東西上，“剛剛宮中來信，說讓主子您進宮一趟，轎子已在外麵備好了。”
顧言兮稍顯遲疑的點了點頭，看著羅衣將托盤上的差點放在桌上後，向她走來。
“奴婢侍候主子更衣吧。”替她穿衣的時候，羅衣的手有些顫抖，不知在想些什麽。
“羅衣，你想回南雪嗎？”
身前的人冷不丁的問了一句，羅衣的手抖了下，隨後慢慢的替她行動不便的主子穿上外衣。
“想。”
“南雪很漂亮嗎？”
“南雪很漂亮，奴婢記得春雪融化之時，山裏的河中漂浮著許多的冰塊，山上的雪一日一日的消失，春芽長出，大地冒出綠意……很漂亮。”
“我不記得了，印象裏有的隻是宮牆之中那皚皚的白雪……”顧言兮說著話，她抬起手，手心向上，眼前仿佛能見那時的景象，白雪落在她的掌中，卻沒有融化開來。
顧言兮笑著，說出這話，眉眼中布滿的笑容，不似作假，“他們皆在害怕我。”
羅衣的動作一頓，她轉身將桌上的茶杯遞到顧言兮麵前後，便蹲下身，替顧言兮穿上長靴，“主子，你想太多了。”
顧言兮悄悄的晃動著手中的茶杯，深色的**之下沉澱著還未散開的白色顆粒。
她微微的笑了下，繼而抬起手喝下手中的茶水，她緩和了下麵上的表情，輕輕的說了一句，“是嗎？”
極輕極輕的話。
羅衣漸漸的沉默了下去，不知該怎麽回話，而後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驚醒了她。
“主子出生時，國師便替她算命，曾說她活不過雙十，她隻剩下不多的命了，為什麽你還要那麽殘忍的剝奪她所剩不多的時日？”羅衣慢慢的梳理著顧言兮的頭發，她幽幽的問著，明知不會得到對方的答複，可是還是詢問著。
“你要活下來，那麽主子便該死嗎？”
“你和主子真的很像，我都分不清。”
“我聽集市的那位老人家說，你很好，很受寵愛，你本來可以富貴榮華的過完一生，偏偏愛上了那位國師。”
“你的命，比主子的真的好很多。”
“你既然死了，為什麽還要活過來呢？為什麽還要拖上主子的性命呢？”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主子的時候，她小小的，坐在輪椅上，很乖巧，不哭不鬧。”
“很讓人心疼的孩子。”
將發簪插-入頭發之中，羅衣在顧言兮的臉上打了些粉，掩去她有些蒼白的臉色。
她閉著雙眼，與平常截然不同的安靜讓羅衣露出了一個笑容，“你死了，主子便會回來了吧？”
羅衣起身，雙手慢慢的推動著那輪椅走下樓——
目送著載著顧言兮的轎子離開，羅衣並不沒有跟在顧言兮的身邊，而是轉身回了小築。
今天過後，主子便會回來了。
羅衣這麽想著，那個人對她說過的，趕走了主子體內的那個外來客，主子便會回來了。
羅衣正欲關上門時，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來。
那時她們還在南雪王宮中，方八歲的主子便坐在輪椅上看著不遠處一同嬉戲的其他王子王女們。
主子和他們便像是不同世界的人，遠遠的，看上去像是他們拒絕了主子一同玩耍，可是羅衣卻知道那是主子不願與他們一同。
羅衣記得那個時候主子對她說了什麽呢？
說了什麽呢？
——“他們皆在害怕我。”
那道清冷的女音在腦海中響起，羅衣愣了下，猛地推開門跑了出去。
昏黑的暗室裏，隻點著一盞蠟燭，那燈火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被熄滅。
星命離提著一盞燈，慢慢的走到石床前，將燈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星命離就近的坐在床邊。
麵前的女人沉睡著，星命離的手慢慢的滑過她的輪廓，她的嘴角往上揚起一個不顯的弧度。
“該怎麽處置你呢？”
星命離的手在顧言兮的眼皮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她壓低聲音在顧言兮耳邊悄悄說著：“是毀了這張臉，還是廢了你這雙眼呢？”
身下的人一動不動的，星命離無趣的收回手，頗為可惜道：“似乎都有些太便宜你了。”
她的手慢慢的往下移去，最後單手落在顧言兮的雙膝上，星命離從懷中取出刀子，慢慢的割開了她腿上的布料。
一雙稱得上漂亮的雙腿出現在她的麵前，星命離愣了下，隨後笑了起來，“這雙腿可半點都不像是一個癱瘓之人所該有的。”
“或者說，你本就天賦異稟，還是說——”星命離握著刀子的手高高的舉起，而後狠狠的落下，刀刃插-進血肉之中發出一聲輕微的異響。
“你的雙腿根本就沒廢！”
顧言兮猛地睜開雙眼，左腿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醒了？”見她醒來，星命離更是笑得詭異了些，不等顧言兮有所反應，她便迅速的抽出了那把刀子，刀子離體時的疼痛讓顧言兮的臉色變得煞白許多。
“你還真能忍，當了十幾年的廢人，既然如此，那麽便繼續當下去如何？”
星命離口中說著商量的話，可是手下的動作卻是一步也微停，直接將刀子插-進了顧言兮的另一條腿。
很快的，那石**染滿了鮮血，顧言兮所著的衣裙也被鮮血給染紅。
“你在害怕什麽？”雙腿被如此對待，顧言兮僅僅隻是臉色蒼白，並沒有露出什麽過分痛苦的表情來，她的這份淡定讓星命離的心中有些不悅，心裏的暴怒更盛，一股施虐的快感在心底蔓延著。
想要折磨她，想要看見她哭泣的表情。
這個念頭在心底叫囂著。
“既然腳都廢了，那麽這雙眼睛也不要了吧。”星命離笑著說，然後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刀慢慢的被她移到了顧言兮的眼角邊。
“你說若是你沒了這張臉，小眠還會再看你一眼嗎？你看，小眠說她愛你，可是卻連這張臉下是誰都分不清，你認為她真的愛你嗎？”
是因為並不喜愛所以才會沒認出來，還是因為太過喜愛所以不願意去懷疑她的半點虛實。
星命離一直都很疑惑，西宿眠對她一直百依百順的，絲毫不像五十年前那個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的國師，該說是人的不同，所以才會如此嗎？
星命離更願意看做第一種，西宿眠所愛的隻是星命離的這張臉，而非她的人。
“她愛不愛我，從來都不是我所在乎的。”顧言兮的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麵前的人，那張冷豔的臉此時滿是惡意的笑容，與她記憶中的那張臉絲毫不像。
顧言兮過分平淡的回答讓星命離愣了一下，隨後便又聽見她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低低的，帶著幾分嘲諷，“這張臉用的習慣嗎？西宿眠對著你的時候永遠隻會叫星命離的名字。”
“你永遠隻能當一個替身，直到死去，你也隻能當一個替身。”
顧言兮惡意挑釁的話讓星命離腦中的那根線突然斷開，她手下的力氣一個沒收住便劃破了顧言兮的臉，鮮血從傷口裏滲出，看著格外可怖。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