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不進去嗎?”秦淵瞥了眼被押進去的兩人,再回頭看向了譚笑笑,若有所指道。

“進去作甚?”譚笑笑挑了挑眉,伸手就勾住了身旁祁湛的手臂,傲嬌道:“本宮如今可是有夫之婦,怎可沾花惹草呢!”

秦淵了然一笑,又對祁湞微微行了一禮,便舉步踏了進去。

“沒關係嗎?”祁湞低眸看向了一臉燦爛笑容的譚笑笑。

“是啊,沒關係。”譚笑笑蹭了蹭他的手臂,溫柔道:“隻是本宮記仇,一向喜歡十倍奉還……再者,本宮如今可是對你一心一意呢。”

祁湞聞言,臉上一紅,輕輕地推開了譚笑笑側身道:“我、我去研究今日的菜譜……”

“哎呀,怎麽就害羞了呢?聖經不念了麽?”譚笑笑調戲地跑在了他麵前,笑盈盈地問道。

“……不了。”祁湞乖乖地搖了搖頭,羞澀地紅了紅臉,道:“接下來還要準備與你的婚宴。”

譚笑笑見狀,心下更是歡喜,忍不住調戲他兩下。

靖安六年,四月十九,貢國奸細被大理寺秦淵所捕,以皇帝的名義。

靖安六年,八月十四,以亂黨之名,廢嬋陽長公主。

“殿下……”紅珊替譚笑笑梳妝打扮,執起木梳頓時紅了眼眶。

“傻紅珊。”譚笑笑側身看向了她,青絲落在了後背,“你應該替本宮高興才是,本宮再也不用受這冤枉了呢。”

“可是,殿下從此……”紅珊怕自家公主從此要受委屈了。

“本宮何曾委屈過自己?”譚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溫柔道:“明日,是本宮的大婚之日,可定要來。”

紅珊大力地點了點頭,“紅珊還是隨公主……”

譚笑笑溫柔地搖了搖頭,道:“紅珊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也應該尋一位好郎君,像本宮那樣。”

紅珊聞言又是紅了小臉。

“為本宮戴上吧。”譚笑笑將木簪遞給了紅珊。

紅珊微微行了一禮,接了木簪,替她梳妝,替她換上一身簡樸淡雅的衣裳。

從盛裝打扮,到簡樸素雅……

宮門開,儀禮起。

眾臣位列兩邊,目送著那位曾放肆狂妄的嬋陽長公主,她著一身素雅泛白長裙,頭僅戴一支木簪,那紅唇輕勾,未施粉黛,卻依舊絕代風華。

唯有知內情的他們……心中歎散,又不由得尊敬這位女子。

她是一位真正讓人肅然起敬的公主,不畏名譽,不懼流言,走上一條無法回頭之路,隻捍衛著他的皇權。

譚琢欽看著她一步步走來,不卑不亢,袖子下的手握緊了,但他尊敬皇姐的決定。

他起身揮了下衣袖,眾人頓時跪拜,於她。

“傳朕旨意……”

無人聽不出他的顫音,皆是明白,又皆是不可說也。

“嬋陽長公主,玩弄權貴,魅惑朝臣,本是死罪。但念其有改過自新,鏟除奸佞,護駕有功,隻廢其公主之名,貶為庶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譚笑笑揮開了衣袖,對著至高無上的皇位,行了一禮,卻無跪拜。

嬋陽於他,從未有愧,更無需跪拜。

譚琢欽點了點頭,竟親自走了下來。

譚笑笑一愣,對他搖了搖頭,紅唇動了動,無聲道——不合乎禮節。

譚琢欽依舊一步步向她走了下來,行至她眼前,抬頭看向了不曾抬過頭的眾人,不怒自威,睥睨眾生道:“即便皇姐已貶為庶民,卻永遠是朕的長姐,可明白?”

眾臣驚愕,誰不知這為何意才是傻子,皆是輕輕一顫,齊齊低頭回道,“臣等明白。”

譚笑笑一頓,輕輕地搖了搖頭,最後還送她一免死金牌——也罷,不虧。

“去吧。”譚琢欽低頭湊近了皇姐,輕聲笑道。

譚笑笑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宮門……那一人早已在那等著她。

她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笑得那般開懷,執起裙角,就歡喜地向他飛奔而去。

眾人定然是非常好奇,卻不敢抬頭,隻知一抹白色掠過了他們的眼底,向著宮門跑去。

她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你來了。”

“嗯,回家。”祁湞敞開雙手,擁她入懷,遠遠地向譚琢欽微微頷首。

譚琢欽點了點頭,那兩人便消失在了宮門處……他的手顫了顫,不舍卻也放下了。

至此,無人知嬋陽長公主的下落。

八月十五,中秋日。

“殿、殿下。”紅珊端著鳳冠慌忙走了進來。

“該改口了。”那一聲嬌鶯初囀,含著淡淡的笑意,從屋內屏風處傳來。

“是,小姐!”紅珊揚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乖巧地頷首。

譚笑笑著一身紅裝,披霞帔,緩緩從屏風那邊走了出來,鳳眸含笑,盈盈如玉。

“殿、小姐快快坐下,紅珊替您戴上。”紅珊放下了鳳冠,扶著她坐下,仔細地為她戴上。

時辰到,鞭炮聲響起,紅蓋頭落下。

新郎迎新娘。

祁湞握緊了手中的紅綢,緊張地看向了院內,一旁的秦淵顫了顫肩膀在偷笑了。

譚琢欽則掩唇輕笑,伸手拍了拍祁湞的肩膀示意他放鬆,身旁站立的是他的皇後。

這婚宴不大不張揚,卻是溫馨的。

唯有他們在,就已是足以。

清安寺的主持也是頭次為人主持婚禮,女方娘家還坐著當今天子,不得不汗流浹背,更加小心行事。

隻見那院子,緩緩走出了一抹紅色,腳下步步生蓮,踏著鋪地紅氈向他們走來。

紅珊行了一禮,將紅綢的另一端放在了譚笑笑的手上,悄悄地退下了。

祁湞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走進了正堂……

“小心些,有台階。”他的手溫柔地先扶著她的手,與她一同緩緩越過那階梯。

眾人相視而笑,皆是了然曖昧。

譚笑笑心裏暖乎乎的,手握緊了紅綢,隨他的引領向前,透過紅蓋頭,看見了他模糊的身影……心想他起穿紅裝,定然也是清瀟俊美的。

誰知,眼前忽而一暗!

她心中苦笑了一聲,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