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倩的臉瞬時又蒼白起來了。

畢母拍了拍沈倩的手,道:“那我待會兒我陪你去一下醫院吧。”

沈倩勉強勾了勾嘴角,對著畢母點了點頭。

沉默又尷尬的一頓飯,就這樣結束了。

譚笑笑鬆了口氣,站在餐廳門口正想跟畢母說再見,就聽見沈倩的聲音緩緩地響起,“笑笑是跟停淮哥在一起了嗎?”

果然啊……

安耐不住了。

譚笑笑沉默地抬頭看向了沈倩,沈倩那微紅的眼眶,有一種控訴幽怨的意味。

“……照片。”譚笑笑張了張嘴,隻說了兩個字,沈倩的神色立刻僵住了。

而譚笑笑就已明白了,遊曆過這麽多個世界,回過頭來,又怎麽不明白年少無知時麵對的“朋友”呢。

校園論壇上,那諷刺意味十足的幾段話,每一句都死死地針對著她……

八年前的她,也麵對過類似的事,在校運會的時候貧血暈了過去,正巧是畢停淮抱她去校醫室,也照顧了一下午。

第二天謠言滿天飛,卻不曾想是身邊人……

也是,她先是人家的情敵,才是朋友,甚至可能從頭到尾,對方也不曾當她是朋友。

“照片?”畢母站在兩人中間,不是很明白她們的話。

“我……我昨天拍了照片,說要拿給笑笑,忘、忘了。”沈倩慌忙地撒了個謊,為了不失去畢母的喜歡而撒的謊,顯得有些拙劣好笑。

“嗬嗬……原來是這樣。”畢母心下是有些疑惑,但還是微笑地頷首,更是對後一個話題更感興趣,道:“那笑笑跟我們家阿淮在交往嗎……”

“叭叭”汽車的喇叭響起,三人一同看了過去,那高大的身影已經下了車,向她們走來。

“走吧。”魏忘川向畢母點了點頭,低眸溫柔地對她說,盡顯愛意。

酸得畢母嘟了嘟嘴——臭小子,可沒對自家母親這麽溫柔過!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譚笑笑背對著畢母他們,對魏忘川挑了下眉毛。

魏忘川一笑,伸手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肩膀,簡單粗暴地回應了畢母的話。

“媽,我們走了,幫你們叫了車,快到了,車牌號發給你了。”魏忘川說完,就牽著著譚笑笑坐上車。

副駕駛座的車窗緩緩上升,在沈倩與畢母可視的範圍內,魏忘川勾唇一笑,愉悅地湊近了譚笑笑,低聲道:“姐姐,我可以幫你氣死她。”

譚笑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溫熱濕潤的唇,吻在了她的臉頰上,心猛地漏了一拍。

她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餘光瞥見了畢母驚喜地捂嘴和沈倩咬緊下唇難看的臉色,緊接著被車窗緩緩地擋在了外麵。

忽而一驚,她猛地側頭看向了男人——等等,這回又輪到誰!

男人斂著眸,緩緩地掀起了眼瞼,與她正好對視,卻是一愣,驚得向後靠了下,才坐好了。

然後他低頭看了眼方向盤的手,又是一愣,似乎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嗓音溫柔而沉著,道:“笑笑……我怎麽在這裏?”

這一句問話,徹底地驚嚇到了譚笑笑——媽呀!這不會是畢停淮本人吧!

“畢停淮?”

“嗯?”男人側頭,自然地應了她一聲,眸光深邃而茫然。

譚笑笑顫了顫小心髒,她記得主人格是沒有其他人格的共同記憶,所以畢停淮才會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又想不起來。

她緩了緩,道:“我們剛剛吃了午飯,現在要回學校。”

畢停淮一頓,是有些哭笑不得道:“車……是我開出來的?”

“啊……嗯!”譚笑笑一愣,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抱歉……我可能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像失憶了一樣問了你奇奇怪怪的問題。”畢停淮似有些無奈,然後溫柔地向她笑了笑。

譚笑笑:“嗯嗯……”不不不,不是像,就是失憶啊哥!

“下午有課,對嗎?”他開著車,往學校那個方向。

譚笑笑:“嗯。”你不是都記下來了嗎?

他開了車內的輕音樂,然後提起了一個話題,輕鬆地營造了一個舒服愉快的氣氛,道:“我們剛剛吃了什麽?我大概是魚的記憶。”

“吃了牛排,和你母親……”譚笑笑說。

他聞言一頓,在十字路口的紅燈時停下,回頭看了眼譚笑笑,“我媽?”

“嗯,正巧遇到。”

畢停淮沉默了,估計他現在在思考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什麽的……因為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綠燈行,畢停淮掛擋開車,緩了緩才道:“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譚笑笑不知道怎麽接這句話,跟他說從頭到尾發生的事嗎?那得講多少天才講得完啊……

“嚇到你了?”畢停淮側目,溫柔地看向了她,道:“對不起,我忙完這兩天就去醫院看看。”

“不是……”譚笑笑抓緊了雙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相信我嗎?”

畢停淮聞言,將車開到了四下無人又可停放車的地方,停車後,側頭看向了譚笑笑,“你說,我聽。”

沒說相不相信,準確地按照時間軸來說,他們現在才剛認識不到幾周。

“聽過多重人格嗎?”譚笑笑低頭輕聲道。

畢停淮一頓,疑惑又無奈道:“我小時候沒受過任何刺激,生活上還算健康幸福。”

“我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譚笑笑連忙抬頭解釋,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慌亂得可愛。

“嗯。”畢停淮寵溺地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然後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輕鬆溫柔道:“所以呢?是我的人格跑出來跟你一起玩嗎?”

譚笑笑慫下了肩膀,默默地點了點頭,“……嗯。”

何止是單純地一起玩,簡直是老熟人之間的相處了!

“這樣啊……”畢停淮斂著眼眸,眸光一掠而過,他嘴角輕輕一勾,然後輕咳了一聲道:“笑笑,這周末陪我去看醫生吧。”

“啊?”

“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道找誰幫忙好……”畢停淮看了她一眼,那雙好看的瑞鳳眼裏似乎還閃著楚楚可憐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