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酒店,帝都數一數二的豪華酒店,上至重大會議,下至明星走紅毯,幾乎承辦了帝都三分之二的宴會事宜。

也正因此,想在這家酒店吃飯,不是你有錢就能進,也不是說來就能來的,得先預約,每天的預約號都十分有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高規格酒店,孟家的會員卡在這兒卻是暢通無阻。

包正龍比孟羲顏小兩歲,現在也是二十的年紀。

二十歲,別的孩子正在上大學,他卻已經早早浸**在了社會這個大染缸裏,眼神狡黠又老辣。

他嬉笑著將餐巾別在領口,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有節奏地在桌上敲擊,等待他的大餐。

孟羲顏戴著墨鏡,看不見她的眼神,但她坐得離桌子很遠,甚至在落座的時候還將椅子往後挪了挪。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包正龍嗤笑著,眼裏滿是市儈和貪婪:“你跑了這麽久,也不問問咱爹咋樣了?”

“那是你爹。”孟羲顏語氣狠厲,“你別忘了,你們那個村子是拐賣村,要是你把我惹急了,我就去報警。”

“報警?”包正龍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露出一口黃牙大笑起來,“你要是敢報警,你們孟家要是敢報警,早在兩年前就報警了!”

“為什麽壓下來,你難道不清楚?”

“你現在是孟羲顏,可兩年前你就是我包正龍的童養媳!你就是我的媳婦兒!你要是報警,把這事兒鬧大了,別人不戳穿你孟家的脊梁骨?”

“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咱爹進去蹲兩年,我可什麽事兒都沒犯,你拿我沒一點兒辦法。”

“可是你這個千金小姐呢?從此都得跟我包正龍相提並論,誰看了你都得懷疑你是不是被我破了身子,你還嫁的出去?你們孟家的臉往哪擱?”

包正龍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字一句都敲在孟羲顏的心頭上。

拐賣人口的不是包和平,包和平隻是買,不是拐。

包正龍那年還是小毛孩子,他不是涉案人員。

他說得對,他完全拿捏住了孟羲顏。

孟羲顏氣得發抖,狠狠摘下墨鏡丟在一邊,顫著手端起水杯喝了幾口,壓低了聲音:“你不就是想要錢嗎?說吧,要多少?”

包正龍嗬嗬一笑:“不急,不急,讓我先吃我的澳洲大龍蝦!哈哈哈!”

一盤又一盤價格昂貴的菜肴端上桌,包正龍自然不會惦記著給孟羲顏省錢,他把沒見識發揮到了極致,要求酒店一次性將菜品上齊,不要分前餐後餐。

因此,原本寬敞的兩人桌一下子就不夠用了,還是孟羲顏讓服務員把自己的餐具撤掉,這才勉強擺下。

就這,包正龍還不無**:“先別急,等會我還點呢。”

“你吃得完麽!”

包正龍雙手抱著龍蝦,吃得滿臉都是:“我吃不完打包,我帶回去繼續吃,你管得著麽?”

這一場飯局是孟羲顏經曆的最漫長的一場,她不想去看包正龍,隻能焦躁地刷手機,翻來覆去刷新聊天界麵寥寥無幾的幾個窗口。

叮。

小熊:還沒忙完嗎?

看見沈煜野的消息,孟羲顏沒來由地鬆了口氣,指尖在屏幕上翻飛。

小白兔:嗯,得等一陣子。

小熊:不能告訴我是什麽事嗎?

孟羲顏看著他秒回的話,知道這句話肯定在她回消息之前就打出來了。

她知道沈煜野早在她請假的時候就想問了,但是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隻要她不主動說,那就視為不想說。

沈煜野不能問。

於是她隻回了三個字:你要乖。

沈煜野瞬間撤回了上一條信息,裝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小熊:我在家等你。

小熊:早點回來。

小熊:我可以去接你的。

孟羲顏看著這連發的三條信息,幾乎能想象到沈煜野手足無措又煩躁異常的樣子,好像那個身影此刻就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一般,惹得她嘴角上揚。

小白兔:不準抽煙。

沈煜野真的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他一想到孟羲顏有事情瞞著自己,就渾身難受,恨不得跟蹤她一探究竟。

但是不行,他知道孟羲顏會生氣,他不能這麽做。

滿心煩躁,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兜,掏了煙盒出來,正要點煙,就聽見手機消息提示。

他叼著煙,看見孟羲顏發來的四個字,立刻將煙吐掉,煙盒也丟進垃圾桶。

想了想,他又把打火機也扔了,盡管那支打火機陪了他四年,早已絕版,對打火機收藏愛好者來說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

孟羲顏的四個字就像聖旨一樣,徹底將他重燃起來的抽煙習慣扼殺,可他一點兒也沒有戒斷的難受。

恰恰相反,他心裏很舒服,剛才的煩躁感和難受都一掃而空了。

他喜歡孟羲顏給他下命令。

因為隻要他服從命令,做得好了,孟羲顏就會開心。

這是最低成本的讓她露出笑容的方式。

也是最低成本的,讓她一直需要他的方式。

畢竟,誰不喜歡一個聽話的小熊呢?

……

包正龍扶著肚子,打著飽嗝,滿臉的油汙舍不得擦,伸長了舌頭去舔。

他揮揮手,癱在椅子上,要求服務員將剩下的打包,又吩咐後廚再做一份大龍蝦,他要拿回去晚上當下酒菜。

孟羲顏強忍著惡心,等服務員離開了,這才耐著性子說:“你現在可以開出你的價碼了吧?”

“當然。”包正龍笑起來,眯縫著眼睛,一臉貪得無厭,“我要五百萬。”

“你不如去搶。”孟羲顏冷笑一聲,“我哪來的五百萬給你?”

包正龍並不急躁,他兩隻手肘撐在桌子上,胸口也抵在桌前,整個人都往孟羲顏的方向靠去:

“你沒有,孟家有啊。”

“桑家有啊。”

“沈煜野有啊。”

他笑得猥瑣至極,看孟羲顏的眼神充滿了令人厭惡的覬覦:“想不到你長大了這麽有料,能把這麽多男人迷得死死地。”

“桑家那個公子不是當著媒體給你表白麽?沈煜野不是和你跳舞跳得那麽開心麽?你隨便嫁給誰,五百萬而已,不都輕輕鬆鬆?”

“不過他們現在對你這麽殷勤,如果讓他們知道你的秘密,你還能不能這麽搶手就不一定了。”

“為了你的秘密不被這些金龜婿知道,孟家出個五百萬,應該也沒問題吧?”

包正龍伸手去碰孟羲顏的臉,卻被她躲開了。

他也不惱,反而油膩地笑著:“或者你想和我再續前緣?我也不介意做你們孟家的上門女婿呀!”

孟羲顏惡心壞了,她強忍著掀桌子的衝動,冷冷地盯著包正龍:“我五百萬打發了你,過幾天包和平來了,又要五百萬,我還過不過了?”

“我要見你們兩個,跟你們兩個簽協議。這五百萬一次性付清,你們這輩子再也別出現在我麵前。”

包正龍不屑地笑了:“我爹前兩年剛買了個媳婦兒,正美著呢,哪有空過來找你?”

孟羲顏眯了眯眼:“你是自己偷跑來的?包和平不知道?”

“你管我?”包正龍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用蠻橫掩飾住了,“少廢話,我給你三天,三天後我要錢。”

“要是三天後我拿不到錢,那所有人都會知道你這個小**早就被我……嗬嗬嗬!到時候,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說完,包正龍提溜著打包好的菜,吹著口哨起身離開了。隻留下攥著拳的孟羲顏,還坐在原地,滿臉的陰鬱。

……

“你先吃著,我去看看。”躲在暗處的方蕞茜衝小姐妹打了一個手勢,收起了手機,跑出了酒店。

她剛剛和小姐妹來這兒吃飯,一落座就看見孟羲顏和一個男的相對而坐。那男的實在是和這裏格格不入,舉止粗俗不說,還不停地想對孟羲顏動手動腳。

可是在宴會上嗆聲自己的孟羲顏,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最多隻是躲避一二,能忍得很。

吊著沈煜野,勾著桑嶼,外麵還有一個?方蕞茜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拍照,可是拍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

孟羲顏怎麽看都像是有把柄在人家手裏啊。

等包正龍離開,方蕞茜立刻悄悄跟出去,找了角度**了幾張正臉,發給秘書,讓她去查一查這個人什麽來頭。

哼哼,孟羲顏,你的把柄要是落在我手上……

方蕞茜勾著唇收起手機,樂嗬嗬地回去,看見孟羲顏已經離開,這才和小姐妹愉快的吃起飯來。

……

孟羲顏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房子裏有些陰冷,沈煜野沒關窗戶,把陽台的門大開著,自己站在風口處看外麵,一看見孟羲顏進院子的身影,就立刻衝了下來。

“你去……”沈煜野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餓不餓?我做了飯。”

孟羲顏將包丟在腳下,扯過沈煜野的領口,心煩意亂地吻了上去。

她的吻毫無技巧,就是用自己的嘴唇去抿沈煜野的,抿得不過癮,又用牙齒去咬,毫不憐惜。

她咬得起勁兒,一股血腥味順著舌尖滑進口腔,沈煜野疼得皺眉,卻緊緊抱著她,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還是孟羲顏自己鬆了口,推開了他。

可是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缺氧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甚至想要嘔吐,腦子開始不清醒,渾身發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宣泄口。

“咬吧。”沈煜野解開襯衫扣子,露出肩膀,遞到她嘴邊。

她低頭一看,六年前的咬傷一個摞一個,全都成了皮肉上的疤,紋身一樣,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