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六 最後的大魔王step.04
今天是回到現世世界的第三天，仿佛一切都沒有變似的，時間、人物、地點，一切東西都沒有變，變的好像隻有侯爵的心情和多出來那麽多無用的記憶。一切不知道該說好還是壞，侯爵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這種恍如隔世的違和感讓死宅先拆開了一包辣條壓驚。
第二天，宅在被窩裏沒去上班的侯爵就被上司打來的電話驚醒，語氣淡漠又客套地問了幾句，侯爵謊稱自己不舒服發燒感冒了，果然電話那頭不觸意外的傳來上司細微的抱怨聲，無疑是他耳朵聽出老繭的東西。這陰沉的家夥、這個怪癖、不知好歹的家夥和這個被戴綠帽子的可憐蟲……
這樣啊，我又回來了，真正的回來了啊。侯爵感歎了一下，猜測著自己大概是gameover掉於是回到現世的幾率有多大，大概，不用猜就知道了吧。
掛了電話，侯爵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撒著拖鞋進洗手間洗漱，扒拉一下完全遮住眼睛的劉海又看了就看蒼白帶青的臉色，深呼一口氣後噗嗤笑出聲，恩，自己是時候去理發了。侯爵抓起桌上的鑰匙，打開門走了出去——
打開的那一霎，侯爵似乎看到了刺眼的白光，不過一切隻是證明今天是一個非常好的天氣，走廊上的白牆似乎在反射著光芒，溫暖包裹著穿著黑色大衣的侯爵，呀！冬日裏大大太陽啊，真是幸運啊。
侯爵哼著小曲走下樓，準備減個什麽發型才好，沒想到才走出這棟樓就遇上了不想遇見的人——自己的母親。
“哈哈，媽，早啊，是準備去買菜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母親隻會去離家沒有十多分鍾路程的農貿市場買菜，而不是專程走遠路來自己這裏。
“哎……”候母歎息一聲，渾濁的眼睛裏有一絲掙紮，上了年紀的緣故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烏黑的頭發裏也紮滿了銀絲，顯得累極了。
侯爵心裏像是針紮似的，可是那天父母的表現卻一直讓侯爵耿耿於懷，退讓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媽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去上班了哈，再見，替我向爸問聲好。”說完，侯爵就想逃跑，逃出這場人生的噩夢。
“等等，兒子，媽有話說。”候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堅定地抓住侯爵的胳膊，瘦弱年邁的身軀已經經受不住那麽的折騰了，她想要兒子回家，她想要兒子在離自己近些，兒子是她身上割下的血肉，她已經承受不了兒子許久不回家了！
上午的咖啡廳除了服務員幾乎在沒有其他的客人了，侯爵點了一杯咖啡一杯茉莉花茶後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不說話，說實話，這是今年侯爵第一次沒有逃避自己的母親，明知道自己已經成年了這樣做是多麽幼稚和不孝，自己還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她們口中那樣的人，啊，自己變態自己倒是可以承認。
“兩位客人請慢慢品嚐。”服務員退回到餐廳清洗杯具。
侯爵這才覺得頭還有點昏沉，喝了兩口咖啡醒醒神，對麵年邁的中年婦女卻沒有喝一口，而是捧著茶杯發神似的注視著在熱水中綻開的茉莉，自己這是造的什麽孽啊，明明是已經可以當奶奶的年紀了……
侯爵又叫了幾次服務員倒水後，侯母捧著那杯已經涼的茉莉茶回過神來了……
“媽，你那杯已經冷了，喝這杯吧。我記得你喜歡茉莉茶，下午和周圍阿姨打牌的時候自帶茶水也不想喝她們家的免費紅茶。”侯爵笑著遞上茶水，有些不自在地撓撓頭。
中年婦女望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忍不住嘩嘩流下淚水，後悔和內疚幾乎讓做母親的自己痛苦不已，自己沒想過這樣會傷害兒子那麽深！！！自己隻是想做一個平凡的母親，成為一個平凡的奶奶而已……
“兒、兒子，媽對不起你啊……”終年婦女幾乎泣不成聲，侯爵溫柔地抱住這個已經老了年過半百的母親輕聲安慰，仿佛一如當年年輕的母親對自己哼唱的搖籃曲一般，溫柔遣眷。婦女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像是關不住的水閘，懊悔得侯爵兩眼一紅。
等婦女和侯爵分別的時候，已經完全是下午的時間了，得到再三保證明天就搬回來住的侯母在兒子耍寶的回答中破涕為笑，恨不得今天就將兒子全部打包回家，可惜兒子還需要回公司辦事也隻得退一步幫忙預約好搬家公司後才稍稍心安地回家了。
侯爵攔下一輛出租車又給了錢後，目送著母親開心的走了。母親好像什麽都放下了，也解脫了，侯爵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理發店。吹著冷風，侯爵整理了母親所說的話，為了前妻肚子裏自己血緣關係的那坨肉暗地裏做了交易，於是自己反而成為了被眾人所拋棄的對象，前妻成為了被自己不重視而造成婚姻破裂的產物，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不是個成熟正經的男人……
真相大白了，侯爵卻覺得一點都不輕鬆，而覺得是一種憤怒和殺意，侯爵隔街商業街上服裝店纖塵不染的玻璃，自己有些瘦弱的身影後麵似乎有著更大的惡魔在看著自己的腳下的影子，想要吞噬一切血肉和這無盡的謊言……
“喲，小哥你想剪個什麽發型啊，我們這裏的手藝都很棒喲。你有會員卡麽，有會員卡可享受九折優惠，平時也可以積分和參加各種活動喲……”
“剪個精神一點的短發，謝謝老板。”侯爵勉強扯了一個微笑，卻讓唧唧喳喳像麻雀一樣的老板噤若寒蟬，渾身抖得像篩子一樣，活生生地像看見鬼一樣。
“恩、恩恩。那個，小王，給這位顧客剪一下頭發。”
“老板，小王去吃飯去了，你忘了啊，也別叫崔哥，他老人家去接女朋友了。”一旁穿著暴露的女孩笑著搶白了，“老板，您還是親自抄刀吧。小帥哥，來，我給你洗頭。”
“恩，好。”侯爵像個行屍走肉似的躺下，理發店老板本想要阻止店員的輕舉妄動，但是又害怕的放下手，摸了摸自己胸前開光的玉觀音，低聲嘀咕了幾句。
最後老板幾乎是不敢看侯爵的眼睛，迅速地在十分鍾內結束了所有的程序，一個清爽的發型卻是手藝超群讓人眼前一亮，穿著露肚臍裝的女孩吹了個口哨看向侯爵，然後被對方的眼睛嚇了一跳，冷汗直冒，來自地獄的寒氣從腳下升起，那個青年的眼睛裏——有惡魔……
“謝謝。”侯爵給了錢拾點了零錢後，裹緊了外套，不同於店裏悶熱的空調的溫度，傍晚的夕陽讓人覺得整個城市都是那麽妖冶鮮紅，“降魔時刻麽？”侯爵又想起了遊戲的最後一幕，似乎有所感悟，天黑了，就是惡魔肆意的世界了。
去超市裏買了幾瓶酒後，侯爵拉開易拉罐開始灌，月光溶溶，正好對月當歌？反正侯爵現在不想回家。
【嗞嗞……玩家，不要被這種高級幻術騙過去了，你現在依然在遊戲裏麵，吾輩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條薔薇花鑰匙的項鏈從脖頸處蹦了出來，大聲嚷嚷。
“吵死了，115。”侯爵掏了掏耳朵，覺得耳膜還有點陣痛，“我知道啊，我知道現在還在遊戲裏麵啊，但是啊，所有事情卻實實在在和現實世界一樣哦，包括那個孩子的事情……”
【玩家？你怎麽了麽，吾輩摸摸你，吾輩不管什麽時候都支持你。就是吾輩現在沒有恢複力量破解這個幻術啊。】
“沒事，今晚過了一切都會好的，我隻是在想……”侯爵低低笑了一下，黑夜裏看不清他的表情，115覺得又熟悉又陌生，玩家的氣場好像十分不對勁，但是卻有一種很懷念的味道，115突然閃過一幅鮮紅的畫麵。
【玩家……】
侯爵灌完所有的啤酒踉踉蹌蹌地笑著回家，抬起頭時，自己居然在和前妻一起生活過的小區亭子裏麵，4棟三樓，明亮又溫暖的燈光照射出來，令侯爵有點惡心又有點自嘲。這大概是報應吧，自己的家現在成為了前妻與別人安家的地方，將來等他們的孩子再生下來，又是幸福美好的家庭了。
“都說了，我隻是去買水果，你是孕婦了，怎麽還和大學時期一樣不聽話。”站在樓房前的男人寵溺地刮了刮挺著肚子的女人的鼻子，把脖頸上的圍巾給女人圈上，又憐愛地摸了摸女人圓滾滾的肚子。
“嘻嘻，因為孩子想爸爸啊，孩子的媽媽也不放心。”
長發的女人有點嬰兒肥的臉蛋，有點發甜的聲音撒嬌似的不依不撓，臃腫厚實的衣服嚴嚴實實地裹著她，手上也抱著熱水袋，嘴角呼出的白氣讓侯爵在暗處的亭子裏看的不真切，他好像看到他的前妻了還有那個給他戴綠帽子的男人。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後，女人才期期艾艾地上樓去，男人則是幸福地笑著去賣水果，要過年了，家裏總要準備一些零食才好招待客人啊。男人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喝醉酒身形瘦弱的醉鬼，本著不要糾纏這樣人男人匆匆想繞過去，沒想到那個醉鬼卻追了上來。
“你搶了我的所有東西，感覺很幸福吧。”
身後的聲音是這麽的熟悉，男人停下腳步，他知道是誰了，他老婆的前夫，他現在房子的歸屬者。內心升起的一絲內疚感，“嗬嗬，這不是候大哥麽，你是找小芸有事商量麽？”
他和李芸是在大學時期就交往的朋友了，第一次也是在大三的時候做了，之所以當時沒走下去那是因為自己要去國外留學了所以才分手，沒過多久農村的家庭就支撐不起自己的留學費用了，之後還是小芸不計前嫌借錢給自己供自己繼續讀書，也抱怨過現在丈夫的無能、沒有向上的積極性，自己也時常在電話裏安慰她。之後超越朋友界限的是那次自己回國的同學會，之後兩人就暗地裏繼續地交往下去了，本想著要和侯爵攤牌的，沒想到居然被撞破了。後麵小芸才會想出拿孩子說事的，老實說他都不知道小芸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大概是自己的，或者是眼前這個男人的……
“是啊，有事啊。李芸對我媽說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威脅我媽要打掉孩子，所以我媽才幫你們說謊，好讓你們名正言順一點。”侯爵低低地笑，“你要把孩子給我養麽？”
“這件事情，我和小芸還在商量中，等孩子生下來……”男人眼裏不安地閃爍。
“檢驗完dna再確認，對吧？”侯爵像鬼魅一樣拍上男人的肩膀，嘴角噙著略微猙獰的微笑。
“你、你想幹什麽！別忘了是你不夠成熟，平時就對小芸不夠體貼，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看小孩子看的動畫片，生活工作又陰沉怠慢的家夥……”
“房子我會拿回來了。”侯爵簡明扼要的結束了對話，轉身就要走。
“等等！！”男人有些著急，他現在還是公司一名普通員工呢，學曆再高沒有工作經曆每月也就五六千塊錢，讓他從這住宅搬出去！！他過年父母親戚都要來呢，說什麽鬼話，“你父母已經簽了協議！這房子是我們的了，已經辦完所有手續了。”
“沒事，反正李芸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嗬嗬嗬，那種騙老年人的不合法協議你也想騙我麽。”侯爵擺擺手，酒醉讓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是房產證已經是我們的名字了，侯爵你不要無理取鬧。”
孕婦不知道什麽時候下樓的，站在路燈下義正言辭地職責侯爵，仿佛讓侯爵想起了婚後前妻也是這樣義正言辭地去點長壽燈，家庭裏有一個主導的人也很不錯啊，有家的味道……
侯爵踉踉蹌蹌打了個趔趄衝到李芸麵前，男人正衝過去阻擋時，侯爵已經離開了女人甚至可以說開心揮手再見了，自己這是真正地親手結束了，侯爵漆黑的瞳仁裏似乎有著無數的惡鬼。
“小芸，你沒事吧？”男人扶起嚇得花容失色的妻子，不知道哪個男人說了什麽會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妻子嚇成這樣。
“他、他、他知道！！他知道我什麽時候和你好上的，他知道我什麽時候懷孕的！！！他知道你什麽時候回國的！！他什麽都知道……”
“小芸，別怕，回家說……”
“他是鬼！！他是鬼！……”
男人安撫好妻子，回頭看了一眼遠方隱隱約約隻有黑影的男人，他的雙手似乎幹淨無比，腳下卻是一片殷紅恍如血域……
【玩家，你一直以來想隱藏吾輩的就是這個麽？隱藏在無辜表麵下的殺戮，其實吾輩還滿喜歡這種設定的，摸摸，摸摸。】
“……”我大概是親手把幸福推向遠方了吧，從那天無意間看見妻子和別的男人去開房時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吧，有時候還有點討厭自己這種性格啊，偽善者的嘴臉。侯爵唰唰地流下眼淚，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你做的很好，一直做的很好……”身後一個高大的男人將侯爵摟緊，緊貼的地方溢出無限的溫暖，在耳邊的喃喃細語仿佛是催眠的咒語。寒冷的強風刮來，帶來一片片如柳絮的大雪，又純潔又冰冷。
下雪了。
【神社裏】
清水麗子醒來時，天上已經繁星閃爍，摸了摸還有疼的後頸，清水渾身無力地跑出神社，路旁倒下了兩個人……
“宗一！宗一！！艾爾！”清水搖晃著一直戀慕的青梅竹馬，急的眼淚奪眶而出，天呐，出什麽事情了，宗一怎麽不醒？！
“再怎麽搖晃也沒有用的。”
“愛衣？！你怎麽在這裏？”清水看著對方手握的，顫抖著逼問，“你對宗一做了什麽？！！把宗一還給我！”
“我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念了除魔封印術而已，佛曰：相由心生。”白石愛衣收回，一陣青光過後幻化成鼻梁上的眼鏡，隱隱散發著百合的香味。白石又恢複成那個有些害羞的女孩子，漂亮的臉蛋上有一點愧疚，“麗子，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是勇者的後代，我必須要保護這個世界，不能讓魔王出現……”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