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九幽秘境，榮智淵是派了一道化身跟著莫涵涵進去的。
而莫涵涵又一直纏著昊乾，所以他們師徒二人的交流互動一直落在了昊乾眼裏，並且榮智淵一直對他抱有莫名的敵意。
他一直沒有說什麽，因為別人的事，除了當事人，任何人都無權置喙。
但同樣，莫涵涵也不該在他們麵前說三道四。
淩瑤臉上掛著並不和善的笑意，對她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你還是趕快回靈乾宗吧，免得榮智淵擔心。”
“就不勞二位費心了。”
一股恐怖的氣息傳來，虛空一陣波動後，裂開一道口子。
一身白衣的榮智淵踏空而出，麵色仍舊冰冷，刻意釋放出威壓。
昊乾立刻感覺像是有一座山峰壓在自己身上，幾乎瞬間就要跪倒在地上。
但淩瑤看似不經意地扶住他的手臂，替他擋住了威壓，他便瞬間感覺到一陣輕鬆。
不就是個化神期嗎？拽什麽？
“榮宗主，不打招呼就闖入我濟天派玄虛峰，靈乾宗都是這麽做客人的嗎？”
她語氣不善，又意有所指地指桑罵槐，躲在榮智淵身後的莫涵涵抓緊了他的衣擺。
她也明白自己剛才太衝動了，所以現在沉默了下來，閉口不言。
濟天派和靈乾宗同為五大門派，榮智淵身為靈乾宗宗主，沒有遞過拜帖就私自來到濟天派的地盤，本就無理，自然不會再跟淩瑤生些爭端。
於是他隻是冷哼一聲，牽過莫涵涵的手，隨手破開虛空離開。
他們走後，洞府內陷入沉默，昊乾一直垂眸，似乎在思索什麽。
淩瑤打趣地說：“怎麽，想你那個青梅竹馬了？榮智淵應該還沒走遠吧，應該追得回來。”
係統：男主那速度，現在都快到靈乾宗了，追得回來什麽呀！
昊乾搖搖頭，否認自己在想莫涵涵：“不關莫涵涵的事。”
他抬起頭望向淩瑤，固執地看進她的眼中，似乎是想要探尋什麽。
莫涵涵那句話讓他醍醐灌頂，曾經無數個日夜裏覺得糾結、痛苦和疑惑之處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和淩瑤，他們師徒關係不尋常。
淩瑤對他好得不尋常，關心不尋常，眼神不尋常，而自己……
難道自己就足夠坦**，隻是恨她，或隻是視她如師父嗎？
他此刻的眼神毫無防備與遮掩，淩瑤幾乎立刻就了解到了他在想什麽。
她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小酒壺和兩個半透明的小玉杯，替自己和昊乾斟了兩杯酒。
和剛剛昊乾纏綿香甜的桃花釀不同，淩瑤這酒清冷悠遠、馥雅婉轉，是上好的茉莉花。
她的手輕輕一揮，這杯酒便飄到了昊乾麵前，昊乾接過，一口飲盡。
“你都已踏上修仙之途，踏出俗世凡塵之外，又何必再拘泥於凡塵俗世那些道德枷鎖。”
昊乾小聲呢喃：“但修仙之人不正是應該六根清淨，物我不感，以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隻求仙途嗎？”
淩瑤低低地笑出聲：“我的傻徒弟，這些不過是凡塵之人的意**罷了，若真六根清淨看破紅塵，便也不會修仙，求仙途難道就不是欲望了？”
“或者說仙就沒有七情六欲了？”
昊乾不語。
淩瑤繼續說：“修仙，求長生，求力量，也隻不過是為了掙脫枷鎖控製和束縛，不受生老病死，不受時間，不受天地束縛，你又何必束縛自己呢？”
“但我等若不束縛自己的欲望，不就墮落成魔了嗎？”
“哈哈哈。”淩瑤仰頭再飲下一杯酒，“仙如何，魔又如何？”
淩瑤話音未落，突然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
一卷殘破的卷軸出現在她手裏。
昊乾認出這卷軸就是當初在鶴歸拍賣場裏拍賣的那件。
此時這卷軸正散發出奇異的波動，用精神力感知時，能感覺到這波動似乎是某個方向。
這卷軸想要去往某個地方。
淩瑤的眼神非常複雜，有激動，有迷茫，有深情，有痛苦，昊乾看不透。
但他看出淩瑤要離開。
他著急地向前兩步：“師父，你要去哪兒？”
淩瑤停下腳步：“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昊乾輕輕拉住她的手，小心地試探著說：“我能與師父同行嗎？”
淩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走吧。”
昊乾隻感覺眼前一花，下一秒便出了濟天派的地界。
淩瑤一直往西北方向趕著路，累了就取出一個船型的飛行器，在上麵打坐調息、恢複靈力。
他們穿越過了各個族群，各個國家，昊乾見識到了隻在異聞典籍裏出現，或從未了解和想象過的各種地理風貌、異域種族。
甚至跨越了好幾塊大陸。
憑借淩瑤的極速，都馬不停蹄地前行了十餘年。
直到在一片萬裏無人的荒漠中，淩瑤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九霄靈狐卷殘卷指示，這裏會是進入混沌秘境的一處缺口。
昊乾從修煉狀態中驚醒，看了看四周的狀況，問她：“師父，我們到了嗎？”
淩瑤點點頭：“位置對了，不過時間還沒對。”
估計還有一年的時間。
淩瑤帶著昊乾在附近轉了一圈，最終選定了一個生活習性和人類差不多的國家降落。
人類作為這個世界上數量最龐大的種族，足跡遍布世界各個角落，所以哪怕是異族，見到人類也不會特別稀奇。
甚至有些種族受到人類文化和習俗的浸潤，除了外貌與人類有些許不同，走進其中，日常生活的方方麵麵也讓人恍惚進入了人類世界。
他們來到了這個國家，修為最高的國王也不過才結丹期。
她沒有暴露自己修仙者的身份，而是像普通人類一樣和昊乾並肩走在街上，慢慢散著步。
昊乾好奇地東張西望，覺得一切都非常新奇。
“我們住在這裏怎麽樣？”淩瑤突然問他。
昊乾毫不猶豫地答應：“好啊，師父在哪兒，昊乾就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