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的話音落地,餐桌上一片寂靜。
程漾低著頭沒有吭聲,李曼生怕火燒得不夠旺,又添油加醋道:“我知道對於姐姐來說這個比賽很重要,可是我從沒參加過這種級別的大賽,對於我來說這也是個機會,我也想出去見見世麵長長見識…如果姐姐不同意的話,那就算了…”
李曼低下頭,看起來十分失落,臉上表情泫然欲泣,端得是一副白蓮花的可憐模樣,直接把程漾的戲都給搶了。
程母看到她這副表現,像是突然被觸發了什麽關鍵詞機關,拉著李曼的手,聲音近似尖利,脫掉了貴婦人的外衣,露出了藏在她體內的野獸。
“怎麽會,她願意的。是不是,小漾。”
程漾抬起頭,剛好和程母沒有焦點的視線對上,貴婦人妝容精致的杏眼中濃鬱的紅光一閃而過。
她抿了抿嘴唇,沉聲道:“知道了,媽媽。”
吃完晚飯後,程漾懶得看李曼他們三人裝什麽一家三口親親熱熱看電視的場麵,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裏,安心地扮演自己的抑鬱人設。
上樓前李曼還得意地向她揚了揚下巴,言語表情都是挑釁,完全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忘了個幹淨似的。
看來還是教訓得不夠。
要不是程漾還有別的事做,她還是很樂意讓李曼在程家人麵前再出一次醜,不過看程父程母如今的狀態,估計效果會大打折扣。
之前她和程父程母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還沒覺得有什麽異常,剛才程母情緒波動值過大,她立馬就捕捉到了熟悉的負麵精神能量團。
十分濃鬱和純正的負麵精神力占據了程父程母的身體,他們現在幾乎可以說就是兩具承載著負麵精神力的空殼,完全失去了人類的邏輯和思想,任由別人控製。
如果說學校裏的張翔和其他同學,是李曼通過散播有關於程漾的不利流言來控製他們的行動,那麽程父程母就是更簡單粗暴的強行奪舍。
怪不得曾經對原主那麽好的父母都能被李曼的三言兩語給挑撥成如今這副眾叛親離的模樣,想想無論如何都不符合現實邏輯。
但是如果說有超越現實的力量參與進來,那麽一切便可以說得通了。
剛才她趁吃點心的時候,用精神觸角去探查了李曼的身體,並沒有在她的體內看到類似的負麵能量團,不然白天以她這副戰五渣的精神條件,也不可能那麽簡單的就控製了李曼。
她坐在書桌前,把程家的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一切的開始是半年前,李曼攔住原主,在她的幫助下入住程家。
之後程父程母被負麵精神力控製,奪走了原主在程家的位置,李曼轉學進入高中,同時散播有關於原主的流言,使得原主在學校和家庭中的地位盡失,從天之驕女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強烈的環境反差讓原主患上了色彩失調症,連她曾經最愛的繪畫,也變成了讓她痛苦的淵源。
既然李曼沒有控製負麵精神力的能力,那麽一定是有人在配合她做這一切,從她出現在程家開始,原主就已經入局了。
奪走了原主的家庭和朋友,斬斷了她的正常社交,往她身上潑髒水還不夠,竟然連原主想要參加繪畫大賽逃離這一切的機會也要奪走。
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心思何其惡毒。
程漾打開從學校裏帶出來的筆記本電腦,登錄上國際青少年繪畫大賽的報名頁麵,填寫了一眾眼花繚亂的表格後,得到了【報名成功】的反饋,心情頗好地打了個響指。
“搞定!”
她才不管什麽學校推薦名額,也無意於陷入程家以權謀私的風波。
以她的資曆,早就可以登錄網站獨立報名,篡改報名名單對於可以控製精神力的她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李曼的所有挑釁,在她看來都是不入流的小學生手段,很難給她帶來什麽具體傷害。
不過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原主,而不是她的話,那就說不準了。
乍到這個世界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仍然很真實,當初原主是一點活下去的念頭也沒有了,可見這一切的打擊對她有多大。
程漾一邊從網站上選了個無聊的綜藝,一邊聽著門外的動靜,靜靜地等待著時機。
直到時針逐漸指向十一點,外麵的一切都安靜下來,趁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她悄悄地去了三樓。
三樓是休閑娛樂區,程母喜歡的影音室,程父的書房,以及程漾的畫室都在三樓,現如今都成了李曼的地盤。
原主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經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準備國際繪畫大賽的作品了。
李曼出現的時候她的作品已經完成了大半,可惜的是後來現實生活的打擊太大,直到畫室被李曼霸占,她也一直沒能再接觸到那幅畫。
程漾雖說可以直接利用精神力去複刻一幅前所未有的畫出來,可是這終究是原主的夢想,還是用她之前準備好的畫去參加比較好。
畫室的門果然不出所料地上了鎖,還是電子鎖,程漾利用精神觸手直接破解了密碼。
“哢噠”一聲,門開了。
畫室向陽,是程父程母特意選出的房間,在白日裏光線很好,最適合畫畫。
畫室的牆麵刷成了彩色,房間內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畫架,都是原主從小到大完成與未完成的畫作,就連牆角也豎立著許多畫板,堆成了一團,落滿了灰塵。
正中央有個巨大的畫架,白色的畫布上畫著些似是而非的圖畫,就算程漾現在不太能分辨出色彩,也能看出這些色塊堆積得不夠協調,比例也很奇怪,像是剛學沒多久的新手所畫。
看來這就是李曼的畫了,畫成這樣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讓她自信可以越過無數大小繪畫比賽,直接越級參加國際性比賽,也不怕初賽就讓人刷下來。
程漾搖搖頭,不再關注李曼的那些畫,而是按照記憶中的線索,在牆角的那幾摞巨大的畫板堆裏找了起來,很快就找到了她需要的東西。
她找了個空地,拆開滿是灰塵的畫布,露出了整幅畫作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