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玥緊張得咽了一口口水,訕笑,“其實,換種角度來看,這個蟲子長得還挺可愛,小模樣挺標致。”

這話一落,確在兩人的注視下,那人抬手直接將圓滾滾的蟲子扔了出去。

蟲子身體迅速飆掠而行,幾乎出現殘影,直直的撞入了對麵那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嘴裏。

更令人崩潰的是,滕武婁還做了吞咽的動作。

“他,他……吃了!”小禾的聲音都帶上了淚腔。

簡玥給予作嘔,卻還得保持住皇女形象,“可能是……那個味道不錯吧,嘎嘣脆,雞肉味。”

卻見滕武婁也同樣拿出了蠱蟲,放在手裏黑漆漆的,朝著那荊飛扔去。

那蠱蟲落在荊飛腳底,霎時間一股黑色霧氣將荊飛包裹。

這下,情況似乎不妙。

簡玥趕緊道:“快,快去找晉王,此事莫要聲張。”

好在這裏是偏殿,人跡鮮至,而宮內的侍衛們將所有關注點放在了文武百官聚集的禦花園,這裏兩人鬥法才沒被人察覺。

“哦,是……”

其實,在兩人出現的那一刻,狄倉已經有所感應。

小禾氣喘籲籲跑過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壓低了聲音道:“王爺,那兩個人看上去來勢洶洶,都不是什麽好人,玩弄蠱蟲的手段極高。”

夏姚聽聞其中一人身材矮小,便已經有了猜測。

怪不得,這麽久了,滕武婁那個家夥還是沒來找她,原來是隱匿進了皇宮中。

狄倉眉頭緊鎖,“原來,那個曾經出現在陛下禦書房外麵的,應該是這兩位的其中之一。”

“走,快去看看。”

好在這兩位蠱毒高手都沒有禍患皇宮的意思,否則宮中這麽多侍衛鬥不過他們玩的。

夏姚過去前,找了侍衛總管,將這件事交代了,讓侍衛們千萬不要靠近南邊偏殿,一定要保護好這裏的文武百官。

有夏姚這個鎮國大將軍下令,侍衛總管自然唯命是從。

而這邊,夏姚的動靜,其他人並未注意到,卻唯獨夏搵很感興趣,她環顧四周,悄悄也離開了禦花園,一路尾隨其後。

夏姚此時心中牽掛著那蠱毒爭鬥的兩人,還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蹤。

等到了偏殿,卻見簡玥正吃著水果站在下麵仰頭觀看。

兩人站在屋頂上許久,夜幕籠罩下,依稀隻能看清楚他們的站姿。

見夏姚過來,簡玥連忙招招手,“快看,他們兩個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一盞茶的工夫了,現在還是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可太有意思了。”

滿心憂慮趕來的夏姚,“……”

她接過簡玥遞過來的葡萄,吃了一口,嗯,味道不錯。

兩人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又過了一盞茶,夏姚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們什麽時候比完,時候不早了。”

“不知道,看這樣子兩人應該勢均力敵。”

這時,頭頂上傳來滕武婁那急促的聲音。

“夏姚,你答應過幫忙的,可別言而無信!”

忽然被點名,夏姚眨眨眼睛,“這不是怕打擾你們鬥法麽,你們兩個玩的可都是蠱蟲,老娘最怕蟲子那黏答答軟趴趴的玩意了。”

“還不快來!”

滕武婁才沒心思聽她閑扯,這麽多年眼看著快要大仇得報,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掉鏈子。

夏姚活動活動脖頸,腳在地上一蹬,身形靈巧的來到了滕武婁身側。

卻見此時的滕武婁渾身皮膚變了顏色,黑漆漆的,像是塗了一層墨汁,而他麵容呆滯,仿佛已經失去了神誌,可他還能說話。

“快去,直接用刀子殺了他。”

夏姚來到荊飛身旁,他雙目緊閉,渾身上下被霧氣籠罩。

她手中利刃已經準備就緒,卻在這時,荊飛陡然睜眸,眸中銳利鋒芒畢露,著實令人膽戰心驚,

夏姚倒是來了興致,她挑挑眉,“現在,我可以輕輕鬆鬆殺了你,但是這樣會違背江湖道義,你說,我殺還是不殺?”

荊飛似乎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繼續輕闔雙眸,一副任君宰割的姿態。

“別動!”

下麵,傳來狄倉那膽戰心驚的厲喝聲。

“阿姚,別亂動,那濃霧有毒,劇毒無比,隻要沾染半點,你體內的蠱蟲會再次被催動,之前幾個月的治療會全然沒有效果。”

夏姚的動作定格在半空中,眉頭緊鎖,下意識看向滕武婁。

“你想害我?”

滕武婁眉頭緊鎖,“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皮膚上的顏色越來越重,院內,狄倉急得團團轉,已經開始讓人去找梯子,準備自己動手。

該死的!

下個世界,他一定要找個強一點的身體。

夏姚冷冷一笑,翻身一躍而下,順勢將上了一半梯子的狄倉也拎了下來。

“你們之間的恩怨,自己解決,我倒是想看看,窩囊廢男人,能夠在蠱毒方麵深造成什麽樣。”

幹脆看好戲算了,這滕武婁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

見她看起了好戲,滕武婁氣不打一處來,隻是這麽一個分神,他直接吐了一口血。

簡玥走上前來嘴裏嘟噥著,“他倆誰是正派誰是反派啊,搞不懂。”

夏姚眯著眼睛,“滕武婁不能死。”

她還等著這個家夥給她治療蠱蟲。

又過了一盞茶,兩人身上中蠱的特征逐漸退去,滕武婁的皮膚再次恢複正常顏色。

解決之後,他第一件事便是怒然看向夏姚。

“現在你來動手,這都是你答應我的。”

夏姚想了想,還真是,她飛身向上,再次落在滕武婁身側,沉聲道:“你若是再敢耍什麽花招,我也有能力殺了你,知道嗎?”

滕武婁低頭看了看自己那矮小的身材,“我打不過你,你身邊還有那個會蠱毒之術的家夥,我不是你的對手,好,隻要你幫我殺了他,以後我就是你的人。”

夏姚看著他那臉上的一撮胡子,一臉嫌棄。

與荊飛相對而立,夏姚手持長劍,麵上並無多餘表情。

“你,死期到了。”

荊飛並不生氣,隻是麵無表情看著她,聲音大了幾分。

“滕武婁,你的妻子不是我害死的,那天我隻是恰巧到她的死亡現場。”

夏姚眨眨眼,剩回頭看了一眼滕武婁。

卻見滕武婁頓時氣急敗壞怒罵出聲,“放屁!我可是眼睜睜看著你對她出手的!”

說到這裏,他陰惻惻咧嘴一笑,低頭看了看自己那五短身材。

“當初可是為了能給她報仇,我才用蠱蟲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荊飛,這次你死定了!”

夏姚聞言頓時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著滕武婁。

“你這不是天生的?”

“當然不是。”

想到這些年吃的苦頭,滕武婁恨的牙癢癢,他拉開衣服,露出手臂上那些坑坑窪窪的傷疤。

“荊飛,這些全都是你帶給我的,我為了複仇,做了不少努力。”

“晉王,你若是殺了他,我會幫你將最後的蠱毒解決,而且,你身上的蠱毒也是他所下……”

這話,猶如驚天悶雷一般,在夏姚耳畔炸裂開來。

她詫異看向這個荊飛,她反複確認這張臉,自己的確不認識。

簡玥道:“這個荊飛之前與夏閔關係密切。”

“原來如此……”

夏姚活動活動手腕,眸子微眯,麵前的荊飛,今日非死不可。

眼看著自己成為了眾矢之的,荊飛張張嘴唇,最終話還是沒能說出口,忽而動作利索,扔出一隻蠱蟲,轉身便欲逃走。

見狀,夏姚卻冷哼一聲,抬手刀起刀落,那蠱蟲直接在空中便一分為二。

荊飛武藝不錯,在夏姚追上時,與她纏鬥起來。

狄倉兩眼死死盯著兩人打鬥的方向,夏姚雖然武藝高強,可這荊飛是會蠱毒的,隨時都會出陰招。

滕武婁拳頭緊握,額頭青筋暴起,“這荊飛……幾年不見,武藝精進不少啊。”

而屋頂兩人的打鬥,卻被跟蹤而來的夏搵看得清清楚楚。

她呆愣在原地,口中喃喃,“一個男人……竟然能將武藝練到這種程度!”

荊飛終究還是抵不過強大的夏姚,被她一劍砍在肩膀上,無力從屋頂墜落。

身子重重摔落,滕武婁第一時間上前,一腳踩在他脖頸處。

“總算抓住你了,這些年,你一直潛伏在皇宮之中?”

荊飛吐了一口血,“你,即使時隔這麽久,還是個廢物。”

報仇都需要人幫忙……

滕武婁哈哈大笑,“還真是多虧你幫忙了,好端端的給晉王下毒,我雖然在武力上比不過你,但我在用蠱毒方麵,絕對比你強,在見到晉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滕武婁報仇的機會總算來了!”

夏姚剛剛落地,狄倉便匆匆走來抓著她的手,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沒事吧?”

夏姚莞爾一笑,趕緊拉住他的手,“他想傷我,武藝還沒練到家。”

兩人說話間,滕武婁已經將荊飛五花大綁起來。

他從袖口摸出兩個瓷瓶扔給夏姚,“晉王,這是我答應給你的最後解藥,還有,為了感謝你,稍後我會送你一份大禮,咱們,後會有期。”

他雙手作揖,朝夏姚深深鞠了一躬。

夏姚眸子一眯,幽幽然道:“我倒是要看看,什麽樣的謝禮,能夠按下我對你的殺意,方才你複仇心切,使計害我,我可很記仇的。”

想到方才自己的作為,滕武婁撓撓後腦勺,訕訕一笑。

“你若是真動手,我也能救你一命,我有這個把握。”

她得留著這人為自己解蠱,便擺擺手,“走吧,饒你一馬。”

收拾了這裏的爛攤子,夏姚若無其事帶著簡玥回到了宴場中。

卻不料,這人走後不到半個時辰,外麵侍衛便傳來急報。

“不好了!外麵有人闖入!”

“有人企圖謀反!”

“他們從後山來,已經擊破了外門,直擊內宮。”

一時間,禦花園內群臣亂了陣腳,夏姚和夏搵第一時間來到女皇身邊。

夏姚躬身俯首作揖,“母皇,兒臣這就去召兵。”

女皇臉色陰沉,這種事,在她上位之後還從未發生過。

她向來喜好以德服人,是人人擁護的好女皇,竟有人意圖謀反!

很快,眾人已經在禦花園裏聽見了外麵的打鬥聲和慘叫聲。

對方人數眾多,遠遠超出了侍衛的數量,即使有夏姚在場,卻還是難以抵抗。

夏姚兩刀再次砍倒兩人,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氣喘籲籲的。

“該死,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男人?明明夏閔已經不在了……”

這些謀反的人,全部由男人組成。

“許久不見啊,夏姚。”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

夏姚眉頭緊鎖,看著那穿著錦袍的男人,這張俊美的臉……

“衛康柏?”

她記得這個男人,曾經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

“你是夏閔的人。”她沉聲道。

衛康柏哈哈大笑著,雙手扶在身後,“我和夏閔隻是合作關係,他想指使我,那可不夠格。”

原來如此……

“夏閔那個家夥,大概是害怕了,已經許久未曾與我等有聯係,不過,這也不影響什麽,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夏姚,據我所知,你調派軍隊過來,至少得一個時辰,可是……”

衛康柏環顧四周,幽幽然道:“似乎,你們堅持不了這麽久。”

夏姚麵色冷沉,拳頭緊握,一拳朝他砸了過去,拳頭重重鑲嵌進他身後的牆壁中。

衛康柏驚慌未定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你……”

“老娘一拳就能把你打到親爹都認不出來,還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話音剛落,旁邊轟隆一聲,緊閉著的宮門被人撞開。

一群拿著武器的人大吼一聲,朝著宮門蜂擁而入。

衛康柏麵上的驚恐漸漸退去,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拳頭硬又如何,你保護著的皇宮已經快被我們侵占了。”

夏姚怒吼一聲,抬手就要去抓他脖頸,卻被衛康柏身形靈巧的躲過。

“夏姚,作為亡國之將軍,你若想活下去,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嫁給我,如何?”

“阿姚!”

這時,身後傳來夏搵那憤怒的聲音。

卻見她大步流星走上前來,擋在夏姚身前,怒然瞪著衛康柏。

“休想!”

夏姚心頭暖意融融,卻又聽夏搵道:“男子本就該在閨閣之中,你們這群不守夫道的,竟然野心勃勃想要推翻朝政,簡直是找死!”

這思想……

衛康柏冷哼,“男子就該在閨閣之中?這是誰規定的?正是你們這群優柔寡斷的女子占據了朝堂,這才使得國民軟弱,百姓哀鴻遍野,這個世道,早該改變了!”

“不可能!”夏搵怒氣衝衝,“一群有狼子野心的家夥,用為百姓好為理由,想要拿捏權利,癡心妄想!”

衛康柏卻也不多說,隻是大手一揮,吩咐眾人闖入後宮,將那些女人統統抓起來。

“你敢!”夏搵怒不可遏。

卻不料,衛康柏話音剛落,忽而眉頭一皺,窒息一般捂著脖子連連咳嗽幾聲,吐了一口血。

不僅是他,就連周圍那些興衝衝扛著武器往後宮去的男人,也都停下動作,紛紛痛苦地捂住了喉嚨。

“唔……下毒!你竟然下毒!”

衛康柏一臉菜色,捂著脖子一雙死魚眼死死瞪著夏姚,呼吸之間便一命嗚呼。

而四周,那些剛才還活蹦亂跳要衝進去改變政權的男人們,也齊刷刷倒地,沒了氣息。

夏搵麵露驚喜神色,看向夏姚,“你做什麽了?”

夏姚茫然聳聳肩,“我什麽也沒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