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燕尾服姿態優雅的男人勾唇一笑。

“真沒想到,尊敬的西澤先生,竟然也會金屋藏嬌,那個人類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她的靈魂,味道一定美極了。”

西澤眸光淡淡,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靈魂的味道也不錯。”

男人一愣,一手握拳放在唇邊幹咳一聲。

“王子,現如今我們對全國各地的獵魔者展開了全麵獵殺,隻是這個進度有點慢,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組織,對那些獵魔者進行保護……”

西澤那白皙的手指輕點著酒杯,鮮紅酒液在陽光下暈染出一層詭譎色澤。

“他們,擋的住我們的腳步?”

男人哈哈大笑一聲,“是,我們惡魔,將會占據整個世界,在尊貴的魔子帶領下,那些所謂的獵魔者,全都是我們的盤中餐。”

花園四下無人,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談笑。

殊不知,這聲音,被娜塔莉盡數收入耳中。

隻是,她聽到的聲音,卻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混聲魔音。

魔子?

是西澤?

娜塔莉暗暗猜測,這個西澤應該是大反派。

可,她家男人在哪呢?

她本有些懷疑,這個西澤就是自家男人,可看他現在黑化的程度,又覺得不太像。

真是愁人。

絕對不能讓這些惡魔知道她眼睛的秘密!

跟隨著管家一路走來,她在這棟別墅裏看到了不少被附身的人。

這其中,有傭人,廚師,還有來往賓客。

這個地方,簡直是惡魔的狂歡之地。

一直不見雷格,她便小聲詢問,“管家爺爺,雷格呢?我怎麽一直沒有見到他。”

“雷格少爺送去上學了。”

一個被惡魔附身的小孩需要上學?

怕是做壞事去了吧。

娜塔莉按捺住心中的恐懼,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我想回家了。”

管家笑道:“隻要娜塔莉小姐想回去,什麽時候都可以。”

“隻是,您孤身一人,回去之後要繼承凱西牧師的工作,成為一名獵魔者嗎?”

娜塔莉走得有些氣喘,一手扶著牆壁喘息,扭頭時便看見不遠處的牆角,那象征著惡魔的暗色光暈。

西澤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

這個家夥神出鬼沒,真是太可怕了。

別說她一個瞎子,就連正常人,也不一定能發現他在偷聽。

“唉……”她狀似無奈的歎口氣,“獵魔者……我很難做到,父親嫌棄我是個無用的瞎子,之前隻是利用我來吸引惡魔,從未給我教過半點驅魔術,我什麽都不會。”

從剛才那兩個惡魔的對話來看,惡魔已經著手準備反擊,獵殺獵魔者了。

她的這點小心思可千萬不能暴露。

“真是可惜了……”

管家有些同情這個消瘦女孩。

一臉哀怨說完這話,娜塔莉不動聲色用眼角朝那個角落看去。

西澤走了。

很好。

管家歎息道:“外人都知道凱西牧師是優秀的獵魔者,善良,溫儒爾雅,看誰知道,他在私底下竟然對你這個養女如此苛責。”

“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管家為她準備了回去的馬車,並且反複叮囑她路上小心。

娜塔莉對這個管家很有好感,她將手腕上一直戴著的紅帶子摘下塞到管家手中。

“管家爺爺,你要一直戴著這個,能夠防止被惡靈附體。”

雖然管家年事已高,不會是惡靈附體的目標,但至少得防患於未然,畢竟,附身一次,對宿主的身體消耗極大。

管家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好,我會戴上的,娜塔莉小姐,您可是鮮少公爵不會厭惡的客人之一,日後若是有難處,或許可以來求救。”

娜塔莉隻是抿唇微微一笑。

這個世上,怕是沒有什麽地方比這阿爾澤山莊更危險的。

馬車緩緩行駛離開阿爾澤山莊,管家剛一回頭便見到不知何時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西澤,頓時嚇了一跳。

他拍拍胸脯,有些後怕,朝他微微鞠躬行禮。

“公爵殿下。”

西澤頷首,“讓人盯著她。”

管家有些不解,“殿下,娜塔莉小姐隻是孤女。”

“她的養父是獵魔者。”

“是……”

管家微垂眼簾應了。

有些事,還是不多過問比較好,否則,死得快。

離開了那個魔窟,娜塔莉渾身這才輕快了許多。

而接下來的生活,不知道與她而言,是好是壞。

她揉揉眉心,需要時間好好整理原身的記憶。

她穿越來的時候,娜塔莉的腦袋撞到了桌子上,還有些腦震**後遺症,需要好好梳理。

往日人來人往的教堂,隨著凱西牧師的去世,已經顯露出頹敗之勢。

娜塔莉剛剛下車,便有人將花束塞到她手中。

“節哀。”

“凱西先生的離世,我們都倍感惋惜。”

“唉……他可是我們這裏最好的獵魔者,現在他去見上帝了,那麽我們索卡城還有什麽人能庇護我們呢?”

“哦,上帝,你可真是不公平……凱西先生是好人。”

“娜塔莉,你不要太傷心,上帝會保佑你的。”

等到了門口時,她手中已經塞了滿滿當當一捧花。

他們說著玩喜的話語,可離開的腳步如同來時一樣迅速。

他們需要獵魔者,但一點也不想與獵魔者有半點關係,生怕惹上是非。

與惡魔作對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一些汙穢。

娜塔莉孤零零站在門口,她小心翼翼摸索著,摸到了一個欄杆。

欄杆上還有一道裂痕,喚起了她的記憶。

她的身體有了本能的反應,繼續往前行,摸索著進了教堂。

她就輕駕熟的穿過教堂,從後門出去,進入了一個小木屋。

這裏,就是她的住處。

木屋十分破舊,屋內還漏風,漏雨,每到冬季,她都凍得睡不著,蜷縮著身子,在矮小的**,蓋著破舊毛氈,睜著眼睛挨過一夜。

記憶一頁頁翻過,娜塔莉簡直難以想象,原身在這裏究竟吃了多少苦頭。

而凱西住的屋子,寬敞,明亮,這裏,曾經是她的禁區。

娜塔莉撿了一根木棍做導盲棍,嚐試著在凱西的房間裏翻找起來。

從他的床底下艱難的拉出來一個年代久遠的木箱子。

打開後,裏麵是一些書籍,還有一個銀質十字架。

娜塔莉摩挲著十字架,戴在脖子上,便將箱子拎起來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看不了書,若是能找個合作夥伴就好了。

她好好睡了一覺,睡夢中,記憶不斷翻騰回溯。

驅魔,靈體,孩童,十字架,聖水……

娜塔莉猛地坐起身,胸口起伏不定,她渾然不顧自己滿頭大汗,竟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娜塔莉啊,沒想到你竟然給我這麽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