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問他為什麽吃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吃了,問他是不是還沒吃飽,然後勸他回去再吃點。
“你是不是嫌我吃飯太吵了,以後我一定都不發出聲音了好嗎?你別生我氣……啊!”
水寒決走到樹蔭底下突然停了下來,卷耳一時沒有停住徑直撞到了水寒決的背上。
她摸了摸被撞得發疼的鼻子,心裏暗叫一句糟了,然後馬上向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沒沒有撞痛吧……”
水寒決沒有轉過頭來,卻是開口說了話。
“進去。”
聲音幹澀而低沉。
卷耳一時間有些懵,她看著水寒決高高瘦瘦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現在水寒決究竟有沒有生氣,她想要去拉拉他的袖子,但是卻沒敢動手。
“我,我……不進去,等,等你進去吃飯……”
“我沒有生氣。”
“啊?”
卷耳張大了嘴巴,圓溜溜的眼睛目似點漆,突然拂過來的清風,吹得她額頭上的頭發一翹一翹的。
然後她下意識地,就想要證實一下水寒決是不是在說謊。
於是,她一彎腰,伸頭探到水寒決的身前,看他麵上的神情。
然而她還什麽都沒有看清,水寒決突然轉過頭來,語氣已經有些生冷。
“讓你進去!”
卷耳嚇得縮了縮頭,還說沒生氣,這口吻,分明就是在生氣啊!
但是她卻突然看到,水寒決的脖子有些紅。
她急道:“你的脖子好紅啊!是不是生病了?”
水寒決麵色頓時更加難看了,然而卷耳毫不自知:“真的,水寒決你不會中暑了吧?我馬上去給你叫太醫!”
說罷,卷耳轉身就要跑,但是卻被水寒決猛地捉住了手腕。
她一臉茫然地仰頭看著耳根都有些泛紅的水寒決,驚呼道:“你別抓著我啊!你看都紅到耳朵上了!要是……”
“讓你進去!沒聽到嗎!”
卷耳被吼得一怔,啞了聲氣,不敢說話了。
“可,可是……”
水寒決捉著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加大,然後猛地朝她靠近了幾步,低頭狠狠地瞪著她。
那模樣,那氣勢,要是卷耳再說一個“不”字,他就要將她直接將生吞了一般。
卷耳立即哇哇大叫,眼圈都紅了一片:“我我我進去!這就進去啊!”
水寒決甩開她的手腕,卷耳立即捂著被捏到痛的手腕,哭唧唧、慫嗒嗒地挪回了殿內。
劉德仁見卷耳的模樣,立即上前問她怎麽了。
覺得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卷耳委屈極了,也沒搭理劉德仁,徑直又坐到了飯桌邊,拿起筷子。
他不想吃了,她還想呢!
她大熱天的走這麽遠的路,究竟是為了誰啊!
她餓著肚子沒有吃飽,他居然還大聲吼她,還義正言辭地說自己沒有生氣……
卷耳大口大口地吃著脆醃小黃瓜,再咬一口紅燒豬腳,誰吃了誰好!
那天卷耳吃了飯就回了東宮,也沒再去找水寒決。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回去了,竟是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再看到水寒決。
當天她剛回到東宮,卻恰好看到李重亭從門口出來。
卷耳有些愣:“二,二哥?”
李重亭也沒想到這個時候能遇到卷耳,他都是算好了時辰才來的。
因此,他在看到卷耳的刹那,麵色古怪地扭了扭,然後扭頭就要走。
但是卷耳還有話想跟他說呢,這都上門了,又怎麽能讓他走呢,所以她立即跑到李重亭的身前攔著。
“二哥,你先別走。”
那日的事情之後,卷耳思來想去也覺得李重亭不壞,倒是她自己那日的舉動,可能傷了這個二哥的玻璃心了。
李重亭鼻子裏一處聲冷哼,斜眼哀怨地看了卷耳一眼,不欲理會,卻也沒有要走了。
卷耳立即拉著李重亭的手臂,“二哥,外頭熱,我們進去說罷。”
李重亭哼一聲:“可別,現在太子殿下可是有理想和追求的人了,二哥這種不思上進的人和太子殿下可沒什麽好說的。”
卷耳一聽就皺著小眉頭:“二哥,你別這麽說……那日都是我不好,我錯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李重亭瞥了她一眼,然後頭一扭,沒說話。
卷耳又扯扯他的袖子:“二哥,你聽我解釋成不成,要是解釋了你還要生氣……”
李重亭瞪眼看著她:“那你要怎麽樣?”
“我,我……我也沒辦法呀……”
卷耳聲如蚊呐,不過李重亭還是聽到了。
他咬牙瞪了卷耳一眼,然後摔袖進了內殿,卷耳見此咧嘴一笑,趕緊跟上。
隻是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李重亭突然頓了一下,似是有些猶豫的模樣。
卷耳有些疑惑:“二哥,你愣著幹什麽,進去呀!”
說著,她徑直進了屋,李重亭想拉她一下,卻沒拉住。
卷耳迎著李重亭進了書房,然後叫劉德仁去端茶水。
卷耳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重亭,然後低聲道:“二哥,那日都是我不好,我應該好好和你說話,不該惹你生氣的。”
李重亭虛張聲勢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撇開了頭。
卷耳這才是頭一次覺得,她這個二哥,其實也說不上蠻不講理,就是好像有那麽傲嬌了點兒。
這時,劉德仁端著茶水進來了,卷耳連忙親自接過茶壺,給李重亭斟了一杯茶放在他桌前。
劉德仁明白兩人應該是有話要說,便自覺地退了下去,將門關好。
李重亭看到卷耳蔫耷耷地垂著腦袋,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也不忍心再跟他置氣了,直接問:“你為什麽突然對水寒決改變了態度?”
卷耳就知道躲不過這個問題,所以她也早就想好了,當然,她不會用糊弄李潛的那套去糊弄李重亭。
“二哥……”
卷耳微歎了一口氣,抬眸看向李重亭的眼睛,栗色的眸子一片清明。
“你難道沒發現,我自從那日傷了頭之後,就變了嗎?”
李重亭微微睜大了眼睛,他自是有所察覺,也有過疑慮,但是這一切都在卷耳對水寒決的改變下,變得不那麽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