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雖快卻不會一下子憑空消失，所以在那位第一個發現行蹤的俠士地指引下，眾人也看到了那個黑色的身影，正像南星閣大門縱躍而去。
“此人甚是可疑，我等前去擒獲質問一番如何？”有熱心腸的俠士提議，幾個同行者附和。
南星門弟子見狀趕緊出聲阻攔：“各位俠士不要輕舉妄動，門派內部機關重重，草率前去恐會誤入機關陣法。”
“那就這樣放任其逃離嗎？如果我沒記錯，那是貴門派唯一的出口方向。”
南星門弟子繼續安撫眾人的情緒：“諸位俠士不必焦急，若真是盜賊行徑，在我門派內部必不會討上好處。”
眾人聞言一想，似乎還真是這樣，當初那個號稱妙手空空第一人的俠盜不也是栽在了南星閣手中？
如此想來，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眾人重新上路。
唯有狄斯一言不發的望著黑影隱去的方向，雙眸似乎能洞察一切。
……
眾位俠士到達大堂，堂上已經備好桌榻，每個桌子上都有幾分相同的冷盤小食，看起來頗為精致。
狄斯和裴嬌尋了個較為角落的位置坐下，淡定自若的打量著堂內長相打扮各不相同的俠士。
粗略一看，堂內已經聚集不少武林人士，不乏江湖上頗為有名的大俠。
看來南星閣的鎮閣之寶的魅力真是令人無法抵抗。
南星閣內多為男弟子，眾人進入該門派時起，就沒有見過女弟子，若不是現下在堂內看見了身著南星閣同一門派服裝的女子，估計會被認為是‘和尚派’。
俠士們紛紛落座，和坐在主位的幾個一看就資曆極老的俠士拱手行禮。
高台之上的人共有五位，坐在最中間的是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看起來仙風道骨。
“狄斯。”裴嬌坐在狄斯身側，微微靠近：“你可知道主位上做的那五個人分別是哪五大長老？”
在裴嬌心中，狄斯有一個做武林盟主的父親，那見識一定比常人更多，也虧得狄斯確實隨著父親見過不少市麵。
已經被裴嬌當做禦用百科全書的狄斯盡職盡責的回答道：“坐在中間的那位鶴發老者就是南星門現任掌門大弟子，也就是門內眾人稱呼的大長老。”
“左側的瘦削黑衣老者就是常年待在門派之內守護門內各項珍寶的二長老。”
裴嬌順著狄斯的話語把目光轉到這個二長老身上：“原來一直看護寶貝的就是他啊，看起來還挺陰鬱的。”
狄斯對此不置可否，想要繼續介紹，卻被裴嬌打斷話語：“三長老就不用介紹了，世人皆知南星閣唯一女長老就是三長老。”
“不錯。”
“可這三長老不是成名已久，照理說應該有五六十歲了啊，怎麽看起來還是一副三十多歲的模樣。”裴嬌仔細看去，有些驚歎。
狄斯望著三長老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龐，並沒有太過驚訝：“南星閣內寶物眾多，駐顏丹應該也不是稀罕物吧。”
裴嬌讚同的挑眉應和道：“你說的沒錯！這樣想來該有多少女子想要投入南星閣門下啊。”
“南星閣武功在江湖上雖然不算一流，但挑選徒弟的標準還是挺高的。”
裴嬌想起了此前聽聞的南星閣招收弟子的標準：“才智測試算作主要測試還真是隻此一家了吧。”
說著，裴嬌又往狄斯那頭靠近了些：“我以前看過南星閣的試題，真是極為困難！”
狄斯嘴角微彎：“也正是因為如此，南星閣才會屹立百年不倒。”
裴嬌吸了口氣又吐出，算是認同了狄斯的說法：“那坐在最外側的兩人誰是四長老，誰是五長老？”
若是前幾位還能憑借江湖傳言認出，那剩下的兩個可真是無能為力了，因為四、五長老是一對雙胞胎。
狄斯抬眼，觀察了穿著發型，就連表情都一模一樣的兩人半晌，開口道：“最右側的是四長老，最左側的是五長老。”
裴嬌挑了挑眉毛：“你這麽快就分出兩人的不同了？”
狄斯點頭：“還記得傳聞中的四長老和五長老尋常行事作風有何區別嗎？”
“區別？”裴嬌視線不自覺的落下，細細思考：“倒是聽說四長老雖然是兄長卻比五長老性格莽撞許多，五長老自小就比四長老成熟老成許多。”
再抬起眼看向狄斯的裴嬌一臉無奈：“可從進入大堂那時起，兩人並未有何會顯現性格特征的舉動啊。”
“不是性格，我說的是兩個人天生的習慣，四長老和五長老雖然是雙生子，卻天生一個是左撇子一個是右撇子。”
裴嬌皺起眉頭，仔細盯了兩位長老一會兒，泄氣道：“晚膳還未正式開始，也不能從兩人進餐看出端倪……”
“你看兩人撫胡子的手。”狄斯給了裴嬌一點提示，足以讓裴嬌恍然大悟。
坐在右側的四長老習慣用右手捋那長須，而坐在左側的五長老則慣用左手。
裴嬌一臉驚歎的看著狄斯：“和你接觸的時間越長，越熟悉就讓我越覺得你極為聰慧。”
狄斯對於裴嬌毫不委婉的誇獎有些失笑：“你如此直白的讚揚我，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和裴嬌有著同樣想法的冷邵夏坐在二人不遠處，耳力極好的他顯然聽到了狄斯方才的解釋，心下也是複雜，為何以前沒有發現狄斯如此出彩？
又和冷邵夏想到一塊兒去了的裴嬌問道：“我們一同遊曆也挺久了，為何我以前從未發現你如此令人驚歎？”
冷邵夏聞言更加專注，想要聽到狄斯的回答，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看著前方。
狄斯歪了歪頭，打趣道：“或許是你之前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與我聊天談心，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吧。”
聽到這個回答的裴嬌又是一陣恍然：“說得極是，是我之前太過變扭，我應該早點來了解你的。”
狄斯話語微暖：“現在了解也不遲。”
兩人相視一笑，其中默契流轉，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摯友吧。
冷邵夏不自覺地垂下眼簾，所以他此前沒有發現狄斯才華的原因也是這個嗎？
自以為了解和關注同行所有人的冷邵夏有些空虛，看來他對他人的了解還是不夠多，至少對狄斯就是這樣。
他到底錯過了多少？
“邵夏？”肖沫縷早就注意到了冷邵夏情緒的變化，雖然極為微小卻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了。
冷邵夏的反應很快，抬起眼眸望著身側的肖沫縷：“怎麽了？”
看著冷邵夏恢複如常的樣子，肖沫縷稍稍停頓，轉而綻開笑顏：“沒事，隻是看你好像在思考什麽，想要替你分擔一些罷了。”
冷邵夏摸了摸肖沫縷的腦袋：“沒有思考什麽，隻是略微晃神罷了。”
“嗯。”肖沫縷嘴角的笑完完全全地掩蓋了其真實的情緒，雖然這樣的回答對她來說完全不可信，但她不會在這個當口耍小脾氣。
因為在尋常相處中，偶爾吃吃醋會讓另一伴覺得自己很可愛，但太過頻繁的小任性卻會累積成厭煩。
她肖沫縷可不是那麽沒腦子的女人。
……
“眾賞光來我南星閣的俠士皆已來齊，那便現下開席如何？”大長老朗聲道，整個大堂瞬間靜謐下來。
雖然江湖中都說南星閣按武力排名最多隻能算個二流門派，但並不代表門中沒有頂尖高手坐鎮，隻是南星閣側重的和尋常門派不同。
南星閣的掌門人就是一個絕技眾多的絕世高人，一生隻收過五個弟子，就是大堂上的這五位長老。
大長老就是以內力深厚聞名，方才發言，響亮如雷霆炸響在眾人耳邊，讓在場人士無不驚歎。
而二長老就是以防禦能力博得江湖名號的代表。
三長老的武功雖完全不及前兩位長老，卻是一位布陣好手，深得南星閣掌門真傳。
四長老和五長老乃是機關專家，其二人的能力在當世除了老掌門，無人可以媲及。
而精通各項絕技的老掌門本人卻在二十年前就歸隱山林、不問世事，這二十年間還未曾有人得過老掌門的消息。
南星閣似乎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至少對於來客均沒有這個要求，進食期間，閑談聲漸漸響起。
裴嬌吃飯向來很快，至少在眾人進食剛過一半時，她已經進食結束。
而狄斯自小細嚼慢咽，食量不大，此時也拿著南星閣細心準備好的幹淨帕子點了點唇畔。
堂內幾乎沒有俠士先行離開，兩人也不好做這個特例，裴嬌覺得乏味，便再次湊到狄斯身邊。
“你說這個南星閣的老掌門如此厲害，為什麽不把所有的絕學都教給自己的弟子，而是一人賦予一項呢？他這是怕有弟子追上或者超越自己？”
狄斯一臉‘你怎麽會這麽想’的表情：“若是真有個弟子能夠全權傳承下他的衣缽，老掌門應該了無遺憾了吧。”
裴嬌皺眉眯眼：“若他真是這樣想，那為何不把本事全交出去呢？”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狄斯換了一個解釋的方法，想讓裴嬌能更好的理解。
“你可以把每一個人的潛力看做一個容器，那麽每個容器的大小都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裴嬌點頭：“嗯。”
“且把老掌門容器內的**比作悠揚大海，而五個長老分別是容量各不相同的水缸。容器大小已經由上天決定好，之後不論老掌門如何想要填充進去，每個容器裝滿之後，多餘的**也隻會滿出來而已。”
“哦……”裴嬌決定狄斯的比喻極為傳神：“那後天的努力呢？江湖上很多大俠最初天賦都不算頂級，卻能走到塔頂的高度，這又要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