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兩難
“好。淩夕拿起細針，找準穴位，慢慢把銀針紮了進去。
還好過去那些日子南宮冥夜曾教過她辨認穴位的方法，她雖然醫術不怎麽樣，但認穴還是可以的。
在肩井穴上落了針之後，她又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三陰交，合穀，至陰穴各施一針。”
“知道了。”淩夕又在相應的穴位上把針紮了進去，如同他剛才說的那般，一寸入內，一寸在外頭。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處，但既然是冥夜說的，她一概都聽。
銀針下去之後，蜘蜘臉上的表情明顯比剛才還要痛苦些。
她嗷嗷叫著，不斷在痛呼。
淩夕緊張得滿手大汗，回眸看著屏風外那道身影，她急道：“她看起來比剛才還要痛苦，怎麽辦？”
南宮冥夜沉吟了片刻，才道：“我現在是在想辦法給她催生，她自然比剛才更痛苦，你密切注意，看看她是不是有可以生出來的跡象。若是有好轉便讓銀針再進去半寸，若是一炷香之後還沒有好轉，那……”
“那怎麽辦？”聽到他停頓了下來，淩夕已經嚇得臉上再無一點人色。
她知道他停頓是什麽意思，隻是心裏還完全不能接受。
在古代沒有任何先進的設備，孕婦隻要難產便多數難逃一死。
哪怕有神醫在這裏，他也隻能保證不要傷到孩兒，那麽蜘蜘……
她用力握著蜘蜘的小手，蜘蜘依然在痛苦地哀嚎著，可她無能為力，她真的沒有辦法！
南宮冥夜心情同樣沉重，沉默了片刻，他才又繼續道：“若是一炷香之後也沒有辦法，你便去問問風要保大的還是要保小的。”
淩夕雖然早就已經料到是這個答案，可是聽他說了之後，心裏依然還是接受不來。
蜘蜘哪怕一直在痛叫著，可她也很擔心自己的孩兒，所以淩夕和南宮冥夜的對話，她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一邊喘著氣一邊用力握著淩夕，啞聲道：“要孩子，要我的孩兒……”
“蜘蜘……”淩夕沒想到素來活潑得像個孩子那般的蜘蜘，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們留著她的孩兒。
在她心裏蜘蜘就是個孩子，她還沒有完全長透，可她卻寧願為了自己的孩兒而犧牲自己。
她對孩子的愛，毫無保留，愛得那麽徹底。
她曾經差點擁有自己的孩兒，她明白蜘蜘的愛和執念，為了孩子，失去姓名又算得了什麽？
她忍著眼角的淚，用力握住蜘蜘的手，安撫道：“別害怕，我們已經紮針下去了，你再感受一下，若是可以用力，那便跟我們一道把孩兒生下來，知道嗎？”
蜘蜘回握著她的手，很想點頭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是，又不自覺搖起頭來：“夕兒姐姐，我……我覺得我挺不過去了……”
說完這話，她又忍不住呻吟了幾聲，低呼著痛，叫喚著：“我不好，我自己不小心，我……傷了我的孩兒……”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沒事的，聽到嗎？”淩夕喊來一邊的婢女，讓她握著蜘蜘的手，她又回到她的身下，與穩婆一起注意著她的情況。
雖然那一處比平時要大張，她卻還是完全沒有看到孩子要出來的意思。
宮口不開是因為預產期沒到，哪怕她給她紮針催生，卻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的心也一點一點揪得更緊。
一炷香很快便過去了，蜘蜘的宮口卻依然一點要開放的意思都沒有。
她執起衣袖拭去額際的汗跡，看著屏風外那抹身影，想說話卻又不敢，她怕她一開口，南宮冥夜就會要她做出一個兩難的選擇。
可她不開口並不代表事情不會發生，南宮冥夜是注意著時間的，到了現在不見她有任何反應，他已經知道事情的進展了。
不等身後的淩夕有任何舉動，他忽然站了起來，直接朝門外而去。
淩夕一驚，慌忙撲了過去，拉住他的掌，急道：“不要！冥夜，再想想辦法，不要這麽快就下決定！”
“來不及，銀針已經下去，催生的穴道全都被打開，若是還不能生下來，要麽放棄孩子的性命先保大人，要麽直接推宮引產，放棄大人。”南宮冥夜回眸看著她，臉色沉靜，聲音也是冰冷的：
“兩個當中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否則，不僅是孩子，就連母親也性命難保。”
淩夕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得這麽糟糕，本來還是活蹦亂跳的蜘蜘，如今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
保大還是保小，就連她都選擇不來，更別說是風。
若是讓風去麵臨選擇，他寧願讓他們一刀把他捅死！
預產期未到，宮口不開，生不下來，怎麽辦，這年代又沒有破腹產……
她忽然睜大了一雙眼眸，看著南宮冥夜，急道：“我有辦法，你去把媽媽找過來，告訴她蜘蜘難產，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帶到這裏來！”
南宮冥夜眸光閃了閃，忽然用力點了點頭，再不與她糾纏，大步朝門外而去。
出了門之後他也不向任何人解釋，腳步一邁，轉眼便已融入到一片月色中。
淩夕回到床邊，用力握了握蜘蜘的手，認真道：“蜘蜘，你信不信夕兒姐姐？”
蜘蜘痛得不斷在喘息，看著她眨了眨眼，無力地點了點頭：“信，我信。”
“那麽，等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害怕，姐姐會一直守著你，你知道嗎？”
蜘蜘依然眨巴著眼，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點頭了，隻是動了動唇，輕聲道：“好，信姐姐……蜘蜘信姐姐……救我的孩兒，姐姐救我的孩兒……”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他，不僅是他，連你也一樣，你們一定會沒事的！”再深深看了她一眼後，她回到她身下，把她身上的銀針全都拔了下來。
銀針拔去之後蜘蜘明顯好受多了，她輕吐了一口氣，想要與淩夕說話，可身上卻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
她真的好後悔，怎麽會讓自己淪落到這地步？若不是自己太粗心，就不會發生這麽不幸的事情，她真該死。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糾結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淩夕一直握著她的手，讓大家守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
沒過多久便聽到前院裏有了一絲動靜，她眉眼一亮，看著蜘蜘，沉聲道：“你要聽話，姐姐絕對不會害你，一定要聽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