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37

沒有人說話,可剛才眼底的那些怨恨與爭鋒相對的情緒頓時散去不少。

那孕婦依然抱著丈夫的屍體,抬眼看了看慕容霽陽,又看著淩夕,啞聲道:“我夫君他……”

“你夫君他是咎由自取。”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淩夕看著她,聲音雖溫和卻也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朝廷與你們不是對立的,我們到這裏來是想要幫助大家,但若是你們抵死反抗,又或者說要做出一些傷害其他人的事情,例如影響我們的工作,讓我們沒辦法及時去救助其他人,那我們也絕對不會對這些人手軟,更何況你夫君是自殺身亡,這事責任在他自己。”

那孕婦被她說得完全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語,隻能低著頭顱慢慢垂淚,可哭也沒用,夫君已經死了。

回心一想,確實也如她所說的是他咎由自取,若他不是引頸自刎就不會死在自己的利器之下。

淩夕向她伸出手,這會眼裏全都是溫和與憐憫:

“如果你們相信朝廷,相信我們,我們一定可以把你們的疫症治好,我的另一位夫君鬼醫正在趕來的途中,若你們曾聽過他的名號,該知道他的醫術有多了不起,隻要等他到來,就一定能研究出徹底治愈疫症的良藥。”

“在這之前你們必須要到我們所安排的住處好好療養,服用我們的藥物,把病情壓下去以留住性命,等待鬼醫的到來。我不能保證可以救活你們每一個人,但隻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不會放棄任何人。”

孕婦抬起頭對上她誠懇的目光,猶豫了好半響,才終於把手搭在她的掌中,在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垂眼看著躺在地上已經逐漸冷卻的屍體,忍不住又滑落了一臉的淚意。

她的夫君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自殺?

死了便什麽都沒有了,跟著他們回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為什麽這麽狠心,丟下她們母子兩再不理會?

淩夕無暇理會她的傷感,示意身後影子組織的兄弟把他們領回去,也特別讓人照顧好這位懷有身孕的女子,眼看著大家上了他們專用的車子緩緩離開,她才回眸看著雲飛,問道:“除了禦藥堂研究出來的藥,我們還帶了多少抑製病情的藥材?”

雲飛向四周望了兩眼,雖不見有人靠近,卻也不想與她在這裏談論藥材的事情。

他拉起她的腕柔聲道:“我們到附近去找找看有沒有洗手的地方,你先去把手洗幹淨。”

雖說她有雪蓮附體,但疫症這種東西誰也不知道它有多厲害,她與那位懷孕的女子接觸過,不及時清理自己,難保自己不會被染上。

“我知道哪裏有小河。”慕容霽陽本想伸手去拉她,卻又硬生生收了回來。

他轉身朝一方走去,雲飛拉著淩夕也匆匆跟上。

回到縣令給他們安排的庭院時已經是後半夜的淩晨時分,慕容霽陽率先進門,進門的時候把自己一身外衣褪了下來,就連褲子也脫下,隨手扔在長廊上。

見他如此,淩夕本想問他是何用意,她想了想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與雲飛互視了一眼之後,兩人也都了然。

雲飛也隨慕容霽陽那般把外衣連同外褲全都褪下,與他的髒衣裳扔在一起。

淩夕也慢慢褪下了外衣,隻穿著薄薄的褻衣褲進了門。

“屏風後有一桶藥浴,你可以先去沐浴更衣。”慕容霽陽看著淩夕,眼底閃過一絲絲尷尬:“不過那藥湯已經放了數日,我沒舍得倒掉,每日重複用著,你若是介意,我可以讓人……”

“我不介意。”藥材在這種情況之下有多稀罕,她又怎麽會不知道?有些藥是可以重複利用的,尤其是泡藥浴的藥材。

她走到屏風後,果見裏頭有一桶黑黑的藥湯,不過看樣子水是涼的。

正要褪去衣裳跨進去的時候,慕容霽陽卻一步闖了進來,急道:“你先別進去,稍等一等。”

淩夕微微一怔,抬眼看著他,隻見他挽起自己的衣袖來到沐桶邊,忽然伸掌,一掌落在浴湯裏。

掌力不算大,濺起的水花也沒多少,但很快淩夕便看到從他手掌的周圍慢慢冒出一絲熱氣。

他是想要用自己的內力給浴湯加溫,好至於她不用洗冷水澡,但如此得要耗費他多分真氣?

“稍稍溫一點便可以。”

她心裏有點著急,不想讓他太費力,他每日要和患上疫症的百姓接觸,受感染的幾率是最高的,若是沒有強悍的內力附體,隻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傳染上。

自己和雲飛身子都是強悍,她有雪蓮附體,雲飛是百毒不侵的體質,可霽陽卻什麽都不是。

慕容霽陽沒有說話,依然專心致誌地為她暖著浴湯,暖了好一會,感覺到浴湯麵上冒起了絲絲水氣,他才慢慢收回掌中的內力,最後把大掌從水中抽離。

另一隻大掌探入,在水中微微撩了兩下,感覺溫度適宜後才轉身打算離開。

可才剛走了兩步便不自覺回眸看著淩夕,薄唇微動,卻是不說話。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淩夕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淺笑道:“怎麽了?是不是有話想要跟我說?”

“我……”他頓了頓,輕吐了一口氣,才仿佛鼓足勇氣一般,無奈道:“我食言了,對不起。”

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淩夕隻是笑得輕柔,幽幽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染上暈紅的臉頰上,笑得不可置否:

“幸好你食言了,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

說罷,轉身背對著他,解起了自己的衣帶。

見她如此,慕容霽陽也不好再呆下去,忙退到屏風之外,來到慕容雲飛身旁坐了下去,接過他遞來的杯子,仰頭便把杯中的茶水喝盡,心裏還是激動難平。

她剛才所說是什麽意思?幸好他食言了,否則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

她也會在意是否能見到他嗎?

趕他離開的人是她,可這回她又似乎對他有幾分念想……

是他自己想的太多,還是她對他也有那麽一點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