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40章 華榮殿應試

這是琉璃第一次見璃王，應該說，是轉世重生後的琉璃第一次見她這副身體的身生父親。

他約莫五十左右的光景，麵容肅靜嚴謹，一雙鷹眸銳利，目光清寒中帶著一股嚴厲，體格算高大，隻是身影略顯孤單。一個高高在上卻高處不勝寒的君王，不苟言笑，威嚴蕭索，卻給人一種孤寂的感覺。

“璃兒的身子可還好？”高坐主位的璃王盯著華衣盛裝的琉璃，聲音平靜嚴肅，聽不出一絲關愛之意。

琉璃猜不透這個“父親”對自己是什麽感情，隻得垂手肅立，對他生出一份敬畏之意：“回陛下，璃兒身子尚好。”

璃王點了點頭，“據禦醫回報，你自從醒來後，對前事淡忘了許多，此事可是真的？”

“回避下，當真。”何止是淡忘了許多，根本就是忘記了一切。

璃王不再說什麽，他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淡言道：“既然璃兒身子沒有大礙，那，文監令，考核開始吧。”

垂首立於一旁的文監令回了聲“喏”，便手捧一份卷宗，掃視了下方各位皇子公主一眼，視線最終落在大皇子許世東河臉上，朗聲道：“依然按照慣例，請大皇子先背誦《道德經》第九章，持而盈之。”

許世東河忙站了起來，朗聲頌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文監令又道：“《戰國策》中同時受韓哀侯的器重而相互忌恨兩人是誰？”

許世東河想了想，半晌才道：“韓傀和嚴遂。”

“何為凡學之道？”

許世東河麵有難色，他一輩子隻喜歡吟詩對月，根本不喜歡這些孔孟隻說儒家之典，這題，有點為難他了。

文監令示意他坐下，轉而向許世江山道：“請二皇子說說何為凡學之道。”

許世江山長身立起，一派英朗俊逸：“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當其為屍，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麵，所以尊師也。”

文監令點了點頭，對這個二皇子，他向來喜歡。“《漢書》的紀表誌傳各有多少篇？”

“《漢書》包括紀十二篇，表八篇，誌十篇，傳七十篇，共一百篇，後人劃分為一百二十卷，共八十萬字。”

“請二皇子背誦《詩經》之篇《燕燕》。”

許世江山目光清朗，揚聲道：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於飛，頡之頏之。之子於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於飛，下上其音。之子於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隻，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文監令目露嘉許的光芒，示意回答完畢的江山回座，目光繼而落在許世玢辰身上。

許世玢辰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完全不感冒，三道問題，隻能勉強回答了一道。四皇子早兩年在一場意外中已故，因而許世玢辰之後，便是五公主許世明月。如同許世江山一樣，明月也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區區幾道題根本難不倒她。這兩人是文監令最賞識的弟子，因此當許世明月回答完問題後，文監令一臉笑意，為自己教出的徒弟暗自得意。

之後便是六公主許世飛雪，如同許世玢辰一樣，也是差強人意。

終於，琉璃的答題時間到了。

坐在對麵閑座的冷清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繼續端起茶杯，淺嚐香茗，倒是淩霄對此有了些緊張，一直盯著琉璃看。

文監令看了看琉璃，眼中沒有太多的情緒，他揚聲道：“請七公主背誦《詩經》一篇《關雎》。”

琉璃一聽，興奮得幾乎要拍掌：“這個我會！”

她清了清嗓子，揚聲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窈窕淑女……”

她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於是急得握緊拳心，麵有難色地向對麵瞅去。

冷清依然喝著他的茶，仿佛殿內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淩霄比她還要焦急，一直在盯著她，臉色蕭索。

琉璃急得滿頭大汗，衝著淩霄擠眉弄眼，淩霄俊顏一黑，別過臉懶得再看她。果然，還是要丟人。

“七公主？”文監令適時喚了聲暗自焦急的琉璃，“請問接下去是什麽？”

“接下去是……窈窕淑女……淑女……”她咬了咬手指頭，最終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對不起，我……我忘了。”

文監令不再追問。他已經故意放水，把最簡單的開篇交給她了，奈何，這七公主就連《詩經》的第一篇也記不住！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抿了抿厚厚的嘴唇，繼續問：“三國裏，桃園結義的是哪三人？”

琉璃眉目輕揚，沒想到這個架空的年代也知道三國的事！不過，她努力擠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想了想，再想了想，才道：“劉備，張良，還有……還有……對！還有貂蟬！”

殿內一陣哄然，除了各皇子公主們，就連陪同他們來的才子美人們都在閑座上輕聲取笑。這七公主，果然如傳聞一樣，長得豔俗不說，就連腦袋瓜也是糨糊一片。

璃王冷冷一哼，所以竊竊私語頓時消失無蹤。

文監令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問道：“那麽，三國是哪三國，公主總知道吧？”

“這有何難？”琉璃揚了揚眉，喜悅道：“月璃國，星辰國，還有日焰國。”

她可是月璃的七公主也，怎麽可能連這一點常識都沒有？當她是白癡麽？

就在琉璃洋洋得意的時候，殿內都隱隱傳出了一陣竊笑。文監令再一次揉著太陽穴，這下，對她這個七公主是徹底無語了。

他在卷宗上洋洋灑灑揮筆寫下些什麽，之後才向璃王行了一禮，道：“陛下，臣的文學考核到此結束，請問陛下如今是否該進行武學考核了？”

璃王再次看了琉璃一眼，才輕輕點了點頭，沉聲道：“武監令，帶皇子公主們到殿前廣場進行考核。”

“喏。”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武監令傾身行了禮，目光掃過殿內各人，朗聲道：“請各位皇子公主隨臣到殿前廣場準備接受考核。”

各人紛紛站起，等著璃王先行步出，才在身後緊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