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白白你怎麽了?怎麽是帶著怒氣回來的?”身著白羽長衫,麵目清秀到辨不出男女的青年看了白夜一眼,眼中一片了然之色,斜靠在琴案邊,似是隨意的撥弄著琴弦,沒什麽音律,卻極為好聽。
白夜皺皺眉,看著青年低沉道:“離開我的琴!”
“你該不會是心疼了吧!”青年站直身子看著白夜,褐色的瞳仁如同一潭死水,看不出情緒。
“管好你的鶴!否則……”
“否則?”青年微微一笑,並沒有把白夜滿含殺意的威脅放在眼裏,而是眼波流轉的看著白夜,柔聲道:“我是遵照你的意思才這麽做的,你可以說你後悔,但你不可以責備我的不是!”
“廢話少說,把東西拿來!”白夜對青年的說法很是反感,雖然事實如此,但他卻不想被人說出來,更不願意在此地久留,便想要了東西直接走人。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多陪陪林淺,哪怕是看著她安睡也是好的。
他並不是後悔,也不是要遷怒誰,而是看到林淺手指流血,他忍不住心中的煩躁而已……明明是為了她好的……
“你一直都是這樣沒良心嗎?”青年步態妖嬈的走近白夜,晃著手中的小瓶子,卻在白夜伸手要接的時候收了回去,看到白夜皺起的眉頭青年很是開心,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微笑道:“小沒良心的,讓我親一下就給你。”
“天鶴!收起你的媚術!”白夜甩袖負手而立,別過頭不看天鶴,很是不悅的說道:“我心有所屬,你的媚術對我沒用!”
“真沒勁!你這個人就是太死板,一點都不好玩!不對,你已經不再是人了!”天鶴依舊是滿臉笑容,對白夜的惡言相向毫不在意,隨意的晃**著手中的瓶子,悠然開口道:“你今日這般生氣是因為林淺那條青蛇?”
白夜無聲的歎了口氣,避開天鶴的問題道:“我沒有生氣,你就給我吧。”
天鶴搖了搖頭,辨不出情緒的低聲道:“我怎麽舍得讓你靠近那條青蛇呢?今日我都有心想要吃了她!”
“你最好不要再有傷害她的念頭!”白夜眼中殺氣陡然而現,雙拳緊握。
“小白白,你這樣好嚇人!”天鶴似是嬌嗔的哼了一聲,道:“今日,有兩次你是真的想要殺了我的,對吧。”
白夜不置可否的看著天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可殺意卻已經散盡了。天鶴收起滿臉的笑意,認真的看著白夜卻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在等白夜肯定他的說辭。
僵持許久,白夜才妥協般的微微歎了氣,未曾掩飾的說道:“是三次。”
“怎麽會是三次?!”天鶴有些驚訝,垂首細細回想,可想了半天卻又皺起了眉,說道:“一次是剛咬傷林淺的時候,一次是我說想吃她的時候!還有呢?還有什麽時候?你快告訴我還有那一次!我怎麽不懂你呢!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可以不知道呢!”
“好了!天鶴拜托你不要玩了行不行!把東西給我,我要回去了。”白夜不耐煩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就不需要懂我,畢竟我不是一個人!”
“不可以!”天鶴一字一頓的否定道:“我知道你是由很多亡魂幻化的,可是你身上有他的氣息,隻要與他相關,我就必須懂,不然我寢食難安!”
“即使是想殺你,你也要知道?!”這是白夜第一次覺得天鶴很難纏,往日雖然輕挑了些,但從不像這次這般不通情理,想著,不禁歎氣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他究竟是誰,但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我要知道!”青年執拗的看著白夜,眼底充血的厲害。
白夜抿了抿唇,他知道若是這個時候再不說,怕是天鶴又要鬧騰了,這才耐著性子說道:“第三次是剛才我說讓你管好你的鶴,那個時候……”
“你好奇怪啊!”天鶴在白夜說出口時,突然又笑出了聲,似是鄙夷一般的說道:“明明是你要我取林淺的血,我還那麽聽話的幫了忙!所以說,你那個時候想殺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才對!”
白夜微怔,卻又無力反駁。
天鶴笑嘻嘻的貼近白夜,勾著白夜的脖子道:“我就知道我是懂你的!比你自己還要懂!是兩次,你隻有兩次想殺我,我說的才是對的!”
白夜輕咳一聲,將天鶴的手拿開,皺眉道:“你不要總是這樣靠近我!”
“不行!”天鶴一口拒絕道:“我就是因為想要靠近你,才會吸引你來這裏的啊!你怎麽可以提出這樣的要求!太不盡人意了!”
“當初……果然是你!”白夜搖搖頭道:“難怪我一直覺的這裏透露著古怪,原來是你在搗鬼!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知道!你不要一次一次的提醒我!難道這個世外竹園不好嗎?”天鶴嘟著嘴,隨即輕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已經死了,可是,他的每一縷氣息我都要!包括你身上我暫時取不出來的!早晚都是我的!”
“既然你決定要等著,那就先把東西給我吧。”白夜認真的說道:“其實我同你一樣,都是執著的!你想要他的氣息,而我想陪在林淺身邊。你何不痛快的成全我呢!”
“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不過……你能不能讓我親一下!”天鶴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白夜,滿心期待。
“不能。”白夜皺起眉,轉身道:“罷了,大不了就一起死,我也無所謂!”
青年看著白夜要走,不自覺的扁扁嘴,不情不願的將瓶子扔給白夜道:“放心吧,沒問題。”
“謝了。”白夜側頭對青年微微一笑,就欲離開。
“你不後悔嗎?”青年的聲音有些低沉的從白夜身後傳來,道:“如果你有哪怕一點點的後悔,此刻我還來得及能救你……”
“不必了,謝謝。”白夜腳步未停,直接向竹屋而去。
“你太固執了!”天鶴看著白夜的背影,身形未動,可聲音卻直擊白夜的心弦道:“你要讓一個你喜歡的人害死你嗎?她一定會痛苦的!”
“她不會知道的。”白夜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淡淡回了天鶴一句。
“怎麽可能不知道!”天鶴很希望自己的說辭可以動搖白夜,可這樣的勸誡已經不止一次了,但從未曾成功過……
“我會像你這樣,一直保密下去!”白夜突然回過身,滿含戲虐的看著天鶴道:“不然,你要不要告訴我你是男是女!”
“你好討厭!”天鶴嬌嗔的輕喝,隨後如同一陣青煙般消失不見了。
白夜微微一笑,轉身離去了。
待白夜的身影完全消失,天鶴又重新現出了身形,看著竹屋方向,淡淡的歎了口氣,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間被憂愁所替代,眼神暗淡至極,半響才喃喃自語道:“我想要你活著,可是……我阻止不了你赴死的決心……”
天鶴從沒有說過,白夜與他喜歡的人幾乎毫無二致,否則,他如何會這般遷就,憑他的修為想取一縷殘魂根本不成問題,甚至可以在不傷害白夜身體的前提下取出來,可是……每當看到白夜的樣貌,他都不忍心動手……
所以,盡管白夜一心撲在林淺身上,他也隻會難過,而不曾想過傷害……盡管他真的想吃了林淺,也會顧及白夜會難過,他喜歡白夜的微笑,盡管……那不是為了他……
白夜坐在林淺的榻邊,看著林淺安靜的睡顏,半響才將小心收在衣袖中的瓶子取了出來,對著燭火看了又看,確定天鶴沒有做手腳這才安下心來,低聲道:“我會讓你好起來的!我保證。”
林淺心肺俱損,傷勢嚴重,所謂同元之血可救其命的說法,是指血親,可白夜並不是……車禍之時,他抱林淺很緊,所以林淺魂魄飛散之際,他剛好沾染了一些,這才得以暫時救醒救林……
可是治標不治本!雖然林淺現在醒過來了,看著也有了痊愈的樣子,但事實並非如此,若是不想辦法讓她好起來,那麽……早晚她會因此而喪命……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擁有真正的同元之血!這一點隻有天鶴可以做到!
雖然白夜不知道天鶴是從何而來的,但他卻在天鶴第一次提醒他同元之血可以為林淺暫時保命時,斷定天鶴擁有救林淺的能力,而事實也卻是如此。
那日晚憶問他若是林淺不同他走怎麽辦時,他愣住了,但卻不是擔心林淺不喜歡他不願和他在一起,而是擔心林淺得不到天鶴的幫助,命不久矣……
天鶴說他的靈魂不純粹,若想再加林淺的血液在體內融合,必定要付出很多代價,甚至是生命!但他無悔!
此時的瀟煥真的順勢離開了蛇界,與其在蛇界被蒙騙,倒不如出來找些真相,既然自己曾在京城住過,那便倒京城看看好了!
不過在進京之前,他要再去那樹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