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洞府前的池塘
“什麽伺候，那明明就是要人命！”說話間，有一姑娘捂著嘴巴往邊上跑去，哭得傷心。“不過是坐了一下椅子嘛，他們就放了蛇……”
“還沒走進去，就用荊棘打我們！”
“我們連大人的麵都沒見到，就被趕了出來！”
四人蹲在地上哭得傷心，聽著她們邊道出的話，秀兒嚇得連安慰都忘記，隻是站在那裏，傻傻的，明明是沒有寒冬的聖地，她卻從頭到腳的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夏婉儀與美鳳也覺得不妙。
連麵都沒見到……
“如果不是你們擅自入他房間，他們會對你動手？”輕嘲聲從一邊傳來，葉希回頭望去，到了山腳，香雪就跟她分開，說會有另外的姑娘領著他們上山，可葉希沒想到會是白萍親自來帶她們。
白萍的話語落下，那幾位姑娘也不敢再哭，擦了擦眼淚忙走了。白萍也懶得去追究，隻是對葉希她們點了下頭，而後帶著她們準備通過山腳守衛的檢查。
夏婉儀她們雖然害怕，可此時也硬著頭皮上了。
而在檢查的期間，葉希險些被留下，因她身上的氣味不太對，守衛不放行。連白萍都遞來了懷疑的眼神，還是美鳳出聲解釋，“她剛才抹了藥膏，可能是藥膏的味道。”
是的，香雪給她塗的藥膏味道很刺鼻，都是一些純草藥搗碎的，味道並不好聞。白萍也知道葉希受傷的事，便點頭，向守衛解釋了句，幾人才順利地上了山。
葉希暗歎，沒想到夏婉儀無心的舉動反而幫了她。
對美鳳的出麵幫忙，也有感激。
山上的靈氣比山下濃鬱數倍，即便是獸人族身體強悍，最弱的秀兒還是出現了一些眩暈。連夏婉儀跟美鳳也不太好受。白萍卻如無事人一樣，走過上山的階梯與蜿蜒的小路，他們終於來到王族居住的地方，“我有事要先離開，等會會有侍女帶你們前去洞府，這地方最好別亂走，也別闖禍。”話間餘光似有若無地看向了夏婉儀。
夏婉儀心頭緊跳，連應是。
白萍離開，四個人待在花田裏，並沒有搭理彼此，因之前山腳下的事，而個個心有忐忑。葉希本想借著這個機會離開，可花田像有動靜傳來，葉希止了動靜，好奇地看去。
夏婉儀跟美鳳沒察覺到異樣，仍在那一邊休息。
葉希走近花田，窸窸窣窣聲越來越近。
“噓，小聲點。”
“我們要把她們趕走。”
“嗯嗯。”
軟嚅的對話聲響在葉希耳旁，令她身軀微僵。這聲音有些熟悉，她想也不想地邁步走進花田，可沒看到人，她繼續深入。忽地離娘草根莖鋒利的荊棘劃過葉希受傷的小腿，令她痛得“噝”了聲，感覺腿上傳來的痛，她不由自由地蹲下身子，看著纏在腳邊的荊棘，她伸手解開。
這時又有動靜聲傳來，“有人靠近。”
葉希驀然抬眼，正巧與躲在田裏的小家夥對個正著。
兩歲的孩子躲在花田裏，就算站起來也看不到他的頭。兩個人都愣了愣，眨眨眼，又眨眨眼，小四想了想回頭走了，“小四又做夢了。”
“小四！”葉希猛地出手想將他拎了回來，可小四動作靈活，轉身溜了。葉希很想喊出聲，可怕驚擾了夏婉儀她們，隻能忍下，試圖往花田方向走。
可走了幾步，沒想到小四又兜了回來，他躲在灌木後，露出半個頭打量她，“這個長得真的好像……”
葉希定定地看著他，六年的時間，沒有給小家夥留下一點變化，隻是以前蹣跚走路的腳步，穩了一些而已。葉希伸出手想抓他，可看到他的手腳，目光不由頓住……
沉重的鐵鏈，牢牢地鎖住他的腳，他以手拎著，抱在懷裏，才沒弄出聲音。
身上因為鑽在花田裏，沾了滿滿的灰土與雨露，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有幾道灰，他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一直在打量，最後見她一動不動，才走了出來。奶聲奶氣的說：“你又是來害我哥哥的嗎？”
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的夏婉儀她們。
葉希沒說話，望著他踉蹌抱著的鐵鏈，心頭像是有什麽東西劃過，湧上了眼睛，帶了抹潮濕，她伸出手，拉住他。“是我啊。”葉希……
小四僵在原地，抬眼望著葉希，又皺起鼻子，推開葉希，“是狐狸嗎？你又裝成希希的樣子來騙哥哥，你們已經要了哥哥很多血了，不能再給你們！”小四似乎很生氣，推開葉希轉頭往花田裏走，鐵鏈幾次掉了下來，他又蹲下來抱著，小身影靈活地鑽在花田裏，就要消失在葉希麵前。
葉希快步跟上，可暗中有隻腳伸出趔住她，葉希衝的太快險些摔倒，最後腳步一換踩穩地麵才不至於狼狽滾地。
若是平時，葉希不至於沒發現花田裏還有人，隻是這會注意放在小四身上，才被對方暗算，她抬頭看著夏婉儀，眼底掠過沉色，這個女人！
“呀，你怎麽在這裏，我剛怎麽沒看見你。”
夏婉儀似乎很驚訝，可葉希沒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花田裏的動靜已經小了，小四也消失不見，她隻能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來，握緊。
美鳳跟秀兒聽到動靜也忙過來，見到葉希這一身的狼狽，有吃驚。
“怎麽了？”
“不知道，我剛進去采花，就看到她了。”夏婉儀手裏捧著一簇離娘草，“誰知道她在裏麵做什麽，不小心被我拌了一下，沒見摔了就已經先這樣。”
手心晃著的離娘草紅得鮮豔，仿佛鮮血。
“你們已經要了哥哥很多血了，不能再給你們！”
葉希身側的拳頭鬆了緊，連眸色都變得晦暗，強壓下心底的衝動，她走出花田，越過夏婉儀身旁時，伸手將離娘草打落，莖刺刺破了她的手心，她仿若未見。
夏婉儀的手心也被劃傷，連下顎也被劃了一道，沁出了血絲。
夏婉儀怒瞪著葉希，快走幾步要追上找她算賬。
“姑娘們，你們怎麽去那裏了？！”白萍叫來帶她們的侍女紫玉已經到了，見她們入了花田內，忙將她們叫了出來：“這裏麵是不能進去的。”
夏婉儀疑惑地看向她。
“這裏麵有毒蛇。”紫玉見她們無恙，便也放了心，“往這裏走，我帶你們去大人的洞府。”
花田邊上原來還有一條路，她們在紫玉的帶領下，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繞過一整片環繞著洞府的離娘花田，才從裏麵找出一條路，隻是這條路上，也不是安全的。
“啊啊啊！”
秀兒嚇得捂住了眼！夏婉儀臉色一陣青白，美鳳退了兩步，侍女已是見怪不怪，然而見了這麽多青蛙，也覺得無奈，可看到夏婉儀她們被嚇成這樣，就有點好笑了。
“這還不算什麽。”
上次她還看到上千條毒蛇在這裏蠕動爬行，僅容一人行的小道上就像一個巨大的蛇窩，還有剛出生的小蛇在蠕動，有些還鑽到她們的褲腳，沿著小腿爬了上來……
也是從那天後，聖山的侍女們沒有一個敢靠近這片地方啊。
一個個都遠遠地繞著走。
除了幾個人敢靠近，就剩下這些新來的姑娘們了，紫玉很好奇，這次她們能待多久。
“你不怕嗎？”
因為葉希一直落在最後麵，紫玉便沒瞧見她的神情，這會兒細看，四個人裏麵就她一個最冷靜。葉希沒有出聲，越過她們往小道上走。
小路很窄，隻能一人行。
葉希走在前麵，其餘的人就隻能落後，夏婉儀眼底閃過不甘心，強忍著惡心快步追了上去，美鳳想了想，也小心地踏上了小道。“沿著這條路走到盡頭就是大人的洞府，你們自己小心。”
“紫玉姑娘，我們進去就不能出來了嗎？”秀兒嚇哭了，扯著紫玉的袖子問。
“洞府內有個鈴鐺，你敲響了它，我就會進來。”紫玉笑笑，示意秀兒請。
秀兒害怕地退了兩步，可看著紫玉的眼，還是忍著害怕走了上去，最後幹脆閉上眼，提裙小跑追上夏婉儀。見她們都走了，紫玉這才轉身離開。
葉希走在最前方，心底的預感越來越強。
“大人是六年前來的。”
“他不喜歡有人靠近，他平日就在聖山養護聖樹。”
“最重要是要延續大人的血脈，生下一個小孩。”
“嗯……聽說是按照大人喜歡的姑娘的模樣挑的……”
如果細心一點，其實她該發現夏婉儀她們跟她有些相似，可能是五官，也可能是氣質，不止是她們，連小樓裏的幾百人都是一樣的。
當時夏琴見到她時，還驚訝了一下，之後甚至不用檢查就讓她過關，那是因為她符合了要求……
臉。
她們是照著一張臉在找人。
“這個長得真的很像……”小四那傻傻的話，讓葉希相信……夏琴她們手中有一張畫像。
那是她的畫像！
葉希越走越快，將身後緊追著的夏婉儀甩到了遠遠，再過一會兒，連夏婉儀的影子都瞧不著，而她也慢慢地看到了洞口，洞口前那一片幹淨的地方。
有人為挖出來的小池塘，邊上擺了幾張桌椅，遮著桌椅的是一棵樹。很簡單的擺設。甚至隨處都可以看到。即便那棵樹是一望無盡的花田裏唯一的一棵，也沒讓人覺得驚奇。
可是葉希認出來了……
那是照著她院子的擺設。
連圍著池塘的石子，數量有多少顆也都一樣！小到樹葉的長向，大到桌椅的尺寸，都是仿著她的東苑擺設，甚至連地下藏著的聚靈陣的位置……也是一樣。
洞裏似乎有人走出來，隨之有腳步聲還有翻書聲，顯然那人是邊走邊看。葉希站住了腳，“翟天承。”她輕輕地喚了一聲，洞口處忽然沒了動靜，那人停住了。
安靜中，連落葉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葉希心怦怦跳動，最後按耐不住，往裏走了兩步，小心又不敢相信的聲音從裏麵傳出：“希希？”隨之一抹紫色忽然闖入視線，男子站在洞前，怔怔地看著她。
像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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