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你再裝!

柳誌望著她故作模樣,心裏真正是哭笑不得,於是皮笑肉不笑,故作深沉道:“確實是有了那麽一點消息了?”

“那相爺想不想立刻就見到令千金,然後父女團圓?”搖著玉搖扇的手莫名地緊了緊,柳絮絮心中竟微微有些緊張了。

她既盼著能有個父親,又不大想立即就認親爹。

隻是,她不知道,她這般模樣落在柳誌的眼中,卻又是另一層意思。

笑容微微凝滯,柳誌的心中輕歎一聲。

心想:看樣子,這丫頭怨氣頗深,如今肯主動來見他,已是好事了,她既不願,又何必勉強。

神色一正,忍了見到女兒的激動,柳誌突然就收了方才那般辛苦才營造出來的輕鬆氣氛。

“本相自有主張,就不勞公子昭費心了。”

柳絮絮也不惱,她說:“相爺不要多想,實在是因為令千金的事情已經攪到了我這裏,這才不得已,登門請教。”

“哦?有這等事?”柳誌掀眼去看她,見她神色再正經不過,突然就覺得好笑。

“自然是有的。這柳小姐失蹤一事,怕是不隻相爺在查找,想必蕭將軍也找得頗為辛勞!”

“哼!別跟本相提他!”

“相爺別生氣,還真是不提不行。聽聞相爺您今日在朝堂上又彈劾了他,我覺得實在痛快!”

柳絮絮拍拍手,臉上笑眯眯的,可見這話,她說得實是真意。

然,她說這話時,柳誌卻莫名其妙的望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柳絮絮愣了一下,卻並沒有放在心中。

她樂嗬嗬的接著說:“相爺您不知道,蕭將軍這兩日真當如失心瘋一般,居然把我花閣裏的美人當成了令千金了呢。”

“有這等事?可真是小女?”柳誌大驚,心道蕭崢的確是有些本事,居然這麽快就查到了線索,還是小看他了。

“怎麽可能!”柳絮絮痛心疾首道:“我花閣的管事,不過是長得跟令千金有些相像罷了,蕭將軍居然男女不分。”

柳誌嘴角微抽,這件事情他早就聽暗衛報告了,不稀奇。

他當是她的身份暴露了,所以這才不得已跑回來,尋求庇護呢,多少讓他激動了下,原來不是。

“既然是誤會,那你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此話一出,柳絮絮莫名激動,她突然快步邁上前,一把抱住柳誌的胳膊。

哭訴道:“相爺啊,您要為我做主啊,這蕭將軍再怎麽說也是您的女婿。當年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了,令千金失蹤多有蹊蹺,這麽久也尋不到人,指不定早就……”

“胡說!”死丫頭,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呃……相爺,我說得都是肺腑之言,這蕭將軍故意這般高調找人,莫不是為了隱人耳目麽,可憐的柳小姐啊,她若是泉下有知……”

“閉嘴!”人還活得好好的,什麽泉下有知!越說越不像話!

“總之,相爺您一定不能再放任不管了,蕭將軍查找柳小姐事假,想吞我花閣,謀財害命是真啊!”

“危言聳聽,胡說八道!蕭將軍乃我朝良將,豈會幹出這等荒

唐之事!”

“相爺,蕭將軍荒唐不荒唐,您不是最深有體會的麽,若不然,為何您總是彈劾他呢?”

柳誌一滯,鬼丫頭長出息了,居然拿話堵他!

為毛這麽看著她?這柳相爺當初不是挺反應把女兒嫁給蕭崢的麽?

雖然現在她腦子裏關於柳絮絮後來為何又嫁給蕭崢的記憶還很模糊,但她隻要知道柳相爺是不喜歡蕭崢的,這就夠了。

“本相與蕭將軍的確不和,但再不和他也是本相的女婿,是本相小女的夫婿。”

果然是隻老狐狸,真狡猾!這樣了,都不上當!

柳絮絮在心裏將他狠狠地誹謗了一番,心想: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啊!

這樣的老爹,她到底還要不要了?

她這個女兒,他到底還想不想要了?

居然如此不給麵子!太可氣了。

“相爺您不要忘記了,您這個好女婿,可是在和您女兒大婚當日,抬了一舞~伎進府。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是個好夫婿!”

“本相管家管國權勢再大,也管不小兒女的夫妻相處之道。小女既已嫁人,當自有主張才是。”鬼丫頭,當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老頑固,居然油鹽不進!太可氣了!柳絮絮被氣得幹瞪眼。

柳誌心想:你此刻若是除去偽裝,我便是如了你的願又如何。

他盯著柳絮絮看,單憑著這樣一個陌生的臉孔,他是怎麽也不能把她跟自己的女兒聯係在一起。

這兩年到底是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居然讓她的性格如此大變,他差點都被她蒙騙過去了。

“公子昭!”

“相爺別客氣,有話請講!”

“你既然知道本相與蕭將軍不和,今日這麽招搖找上府,莫非是甘願為本相所用?”

果然是隻老狐狸,太不要臉了!她不過是想著利用一下他倆不和的事實,再放把火燒一下。

借著柳相的手,讓蕭崢疲於應付,沒功夫去她那裏搗鼓罷了,她這個老爹真是想太多了。

“相爺說笑了,我也不過一介平民百姓罷了,雖然置了些家產,但為了生計,總還要好好經營,這兩日因著蕭將軍的事情,確實是損失慘重了些。”

這話,她說得聲情並茂,句句真切,就差沒有抱住她爹大腿來痛哭了。

柳誌果然忍不住伸手撫了撫額,很是無語。

這丫頭,到底何意?

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虧得她現在已經是富可敵國了,那點小財,能算是個事?

“公子昭不愧是斂財有道!”柳誌好以整瑕,看她如此誇張的表情忍俊不禁。

“不比相爺您禦權有術,整個大隅無人能及。”

“放肆!”這丫頭這越來越不像話,此等話也敢說得出口,整個大隅最能配得上‘禦權有術’的莫屬皇上。

身為臣子,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柳絮絮不以為意,她眯著眼,笑容可掬。

“相爺息怒,您德高望眾,高風亮節,便是我不說,您譽滿天下卻已是事實,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好一個實話實說!

”被她這通馬屁一拍,他倒是不知如何接話了,油嘴滑舌,恬不知恥。

見他肅顏漸收,不經意流露出喜色。

柳絮絮又說:“您是鐵麵無私,大義滅親,樂善好施的相爺,又豈會見我一個小百姓被權貴威逼破害呢?”

終於被他氣笑了,這般歪理歪說,死的都能被說成活的。

“蕭崢乃堂堂正正的將軍,豈會做出這等惡事?若真犯下,自有皇上裁決。倒是公子昭你……”

“我如何?”

“本相聽聞,你在花閣萎靡縱se,風流狼藉,視名聲為無物……”

他話未說完,柳絮絮嘴角一抽,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的確不在乎那些虛名假義,可柳相這話的意思顯然是讓她知難而退了。

看來再纏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堂堂一國權相,心思深不可測,她也沒指望單憑自己的一番胡攪蠻纏便能說動他。

從方才的話不難聽出,他對蕭崢的維護,倒也像是出於長輩對後輩的維護。

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實在讓人有些摸不透了。

若非知道他在朝堂上彈劾蕭崢時,句句誅心,半點不留言,還真當他們翁婿感情有多濃厚。

她在心裏暗罵他是老狐狸,麵上不動聲色揚眉一笑。

“本公子的確是荒唐了些,讓相爺見笑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本相倒是認為以公子昭的才幹,理應為民疾而憂,為國命運而念,此為大善。”

柳絮絮嘴角又是一抽,這回抽狠了,隱有僵硬之勢。

這世上果然是因果惡報,一物降一物,她今日認栽!

什麽為民而憂,為國而念?這麽高尚的事情,哪裏輪得到她來憂來念,笑死個人了。

“今日與相爺傾心一談,竟是受益非淺,會定緊記於心,眼看這時辰已經不早了,本公子就此告辭了。”

聞言,不苟言笑的柳相爺終於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姿態。

他慈言善麵道:“本相與你相談甚歡,一見如故,欲意收你為義子,如何?”

本欲轉身的柳絮絮,突然一頓,她扯開麵皮,皮笑肉不笑道:“您有所不知,我早年父母雙亡,命裏帶煞,怕……”

“本相福星高照,正好八字也過硬,不易受到刑克,正好合適。”

她還能說什麽?還能說什麽?

當下不得不硬著頭皮,撩開錦衣下擺,就勢單膝一跪,“父親在上,請受兒子一拜。”

柳誌如了願,眼目秀朗,神色也飛揚起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慈愛。

他朗步上前,一把將她扶起,“昭兒快快起來,不必如此大禮。”

柳絮絮已經無力吐槽了,自然是要跪拜的,她不跪又怎麽成禮,得了便宜還賣乖!

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度,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這禮早晚得拜,躲不掉的。

“你且與為父說道說道,他蕭崢是如何欺負你的,為父定然為你做主!”

柳絮絮:……

方才那般推脫,原來是等到這裏。好一隻老狐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