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張東梁是鳳城第一廚子，公認的，不帶摻假。魯菜做得極為出色，醬牛肉和糖醋鯉魚尤其拿手。他做的牛肉能感到有筯，有彈性，可是又是一嚼就碎的那種。而鯉魚呢，能做到一點刺都沒有。

這鯉魚可是極難取刺的，不單是骨架上的主刺，連那魚肉上的刺也是半點都沒有。

這一直都是張東梁的不傳之秘，他開的那家叫鳳棲的飯店，不大，卻總是滿座。

他怎麽能取刺，直到玄飛和淩寒找到他時，他才說出來。

原來他也是修行人，而且是一個三魂修行人。

取刺很簡單，骨刺好取，而其它的碎刺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個難題，而對他來說隻是需要將那些刺用魂氣全都拍碎成粉末就夠了。

玄飛跟他混熟了才知道，他就是所謂的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他原是盜日門的門主，被師弟帶著眾弟子叛亂後，無奈之下，帶傷遠遁，就來到了鳳城。

盜日門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可誰都不曾想，這位前門主會甘心做一個廚子。

而由於有著魂氣，做出來的菜很多都出乎意料。

他還曾入京比賽，參加那種不用花錢買的比賽，得了十多塊極有份量的金牌。

而他也一直都沒有再回陝東的意思。

盜日門的山門就在陝東一帶，他打定主意了要在鳳城終老。

至於張東梁的兒子張洽，也是打小就跟著父親學做生意。

本來張東梁不想傳授張洽修魂之法，後來倒是為了廚藝著想，還是將法子教給他了。

現在張洽也是雙魂強者了。

由於法門太難，所以他除了自己的兒子，再沒有收別的弟子。

想偷學他的廚藝的人排隊都能排到臨淄去了，可從來都沒有人學到。

整整二十年，在鳳城躲了整整二十年的張東梁卻是因病去世了。

就算是三魂強者那也不是就能長命百歲的，有的時候，一些大病，真是難擋得很。

再說張東梁中的是毒。

他在殺蛇取卵的時候，不小心被蛇給咬了。

本來他倒也不在意，用魂氣將毒液都要逼出來了。

可結果卻是在三日後突然毒發而亡，玄飛聽了後，就跟淩寒推測出，咬中張東梁的那條毒蛇不是一般的毒蛇，而是蛇妖。

他也可能沒在意，真是半輩子打雁被雁啄瞎了眼。

至於櫻寧是怎麽認識他這一家的，倒是當年張洽學藝成了後開第二家店找她來看的風水。

“你是想要來找我們幫你父親報仇嗎？”玄飛問道。

那蛇妖咬了張東梁後就趁亂遊走了，現在都找不到。

茫茫天下，蛇妖極多，想要找它可不容易。

而張東梁才死不到五日，那蛇妖想必也不在長白山上，一個不聽天妖號令的，它能躲的地方多了，要躲在下水道裏，那永遠都別想找到。

倒是聽說有蛇妖是躲在馬桶裏，專門咬雞-雞的。

“不，不是，我父親說，要是他死了的話，讓我送這件東西回來給您……”

就算是在鳳城，張洽也聽人提到過玄飛的威名，以前還都是你你你的，現在卻是要叫您呢。

玄飛看他在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一個用黃綢布子包好的木盒子。

長方形，大約長在二十厘米，寬在七厘米，厚在四厘米那樣，上麵雕著九龍戲珠圖，在盒子的兩旁卻是滿滿的雷雲二種紋。

玄飛摸著木盒子，心裏一歎，思緒又回到了數年前的鳳城。

開張數年的鳳棲飯店裏，迎來了第一次全都由張老爺子主廚的大事。

所有的菜肴，包括每一道冷盤，都由張老爺子親自動手。

他沒有讓任何的助手留在廚房裏，隻有張洽。

張洽那時才跟案台差不多高，一個八九歲的小孩。

玄飛跑到廚房後去偷菜吃，被張東梁發現了，叫住他說：“我晚些有個仇家過來，你幫我擋一擋。”

玄飛也沒當回事，仇家嘛，誰沒有呢。

他就蹲在廚房後的暗巷過道裏，吃著醬牛肉，大約半小時後，來了個四魂強者。

盜日門的，白袍子火紅邊，卷著像是火焰，手裏拿著把彎刀。

玄飛用那沾滿了醬汁的手指指他說：“找老張？”

“讓開！”

四魂強者抬起靴子像是踩螻蟻一樣的踩下去。

玄飛沒讓，他倒下去了，手裏的醬汁都沒灑。

胡亂扒了幾口，玄飛喊道：“沒肉了，再打點飯來。”

張洽捧著一大盆子的醬牛肉走出來，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不是因為踢著了不該踢著的東西，而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全身是血，躺在血泊中抽搐著的烈日門護法，張洽驚得嘴都快合不攏了。

“你老子的仇家，日後你老子會跟你說的，”玄飛搶過醬牛肉拍拍屁股站起身說，“慢慢學吧，你小子現在才剛入門沒多久，等時機到了，你老子就會把事情全都告訴你。”

說完，玄飛轉身進了廚房。

片刻後，張東梁的聲音在廚房裏響起，張洽被喚了進去，接手做一些切片的下手工作，而張東梁自己卻走到暗巷裏將屍體給清理幹淨。

“你既然在這裏已經被發現了，是不是想要換個地方？”

玄飛靠著門柱子，嘴上全是醬汁，問道。

“鳳城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要不走的話，我還沒什麽，他們娘兒倆就……”

“那也不用著急，”玄飛在懷裏摸出一個盒子扔了過去，“裏麵有兩塊東西，分別埋在飯店的大門口的第二塊大理石下和你家後門的三步之外那個圓柱子下。”

“這是什麽東西？”張東梁愣了下問道。

“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玄飛抓抓淩亂的頭發說，“這玩意兒叫九龍密匣，比屍玉還能提高風水格局的運轉，城裏那小娘兒們不是幫你看了風水嗎？她給你做的那個隻是聚財的，用了這個還能防身毀人……”

張東梁不明白的看向玄飛。

“唔，換句話說，要是誰敢對這些屋子的主人不利，直接都能讓魂魄絞個粉礦……”

張東梁聽得渾身一震。

“拿著吧，別客氣，我還想要再吃你的醬牛肉呢……”

……

凝視著手中的九龍密匣，玄飛把它扔給了秦陽說道：“放在鬼陣和幻陣之中即可，櫻寧知道該怎麽做。”

說完，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張洽：“你先在山上住著吧，等風頭過去後，你再下山。”

張洽嗯了聲，連磕幾個頭，跟著李謙走了。

玄飛手指輕敲著桌麵，看著淩寒說：“九龍密匣拿回來，也算是多了一層保障，雖不知它對那些家夥有沒有用……”

“這玩意兒可是你家裏那些老家夥祖傳下來的，應該有用的……”

“那些老家夥的本事，我現在看來也不算太強了。”玄飛笑道，“好吧，總也算是聊勝於無。”

淩寒點點頭說：“還有二十來個時辰就是大戰之時了，你可有勝算？”

“勝算？沒打過勝算怎知，”玄飛輕笑道，“不過，惹火我的人，總是死的多，活的少的。”

淩寒笑了笑，這時後頭包廂裏的門開了。

阿灝滿身佛光從裏麵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