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玄飛聽著耳裏傳過來的“輪回大悲咒”，跟他所學那是很多地方都不一樣。

簡直是在天書，用的都是最為純粹的梵文，一段的入耳後，隻感到身體內的陽毒一點點的消除，一陣舒坦從尾椎骨一路上沿著到脊椎再往上到天靈蓋。

玄飛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倒讓一直握著他的手的關玉俏臉微微一紅。

那呻吟聲像極了男女交-合進發出的愉悅的喘吸。

執日佛微笑道：“玄施主應當無事了，隨著這聲呼吸，那些陽毒都排了出來了……”

說著這話，蘇揚才留意到玄飛剛才呻吟的時候，那嘴裏噴出了一些藍煙。

這種藍煙一般隻有在怨氣極重的鬼魂的身上才能看得到的，那些怨魂身上都纏繞著這些藍煙，遠遠的瞧起來倒是像極了一個藍色的光柱。

“我沒事了，蘇大哥，關姐姐……”

玄飛鬆開握著關玉的手，擦了把汗。

執日佛笑看著玄飛說：“玄施主與我佛界也是緣法深重，再加上……”說到這裏，他突然一頓，像是有什麽話不方便說出來似的。

“大師有話直言無妨，”蘇揚拱手道，“我這小兄弟看起來年紀小，卻非是無法接受指點的凡夫俗子。”

玄飛也看向執日佛：“大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他也猜不出執日佛那再加上三字後要說的話跟他的身世有著莫大的關係，要不然他死纏爛打都會要執日佛把事情給說清楚。

就算是要用強硬的方式，那也要他把事情說清楚。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玄施主年紀輕輕就敢同蘇施主闖這天庭仙界，氣局不凡，以後必定是能定三界乾坤的人物……”

執日佛在這裏打了個太極，就以玄飛的身世而言，這樣說他倒是沒錯，但他卻沒有明言玄飛那身世裏一鱗半爪的消息出來，說得晦暗不明的，像極了那些神棍和尚說的禪詞。

“多謝大師了。”蘇揚雖說心裏還有些懷疑，可看出執日佛不想再說下去，也不為人所難，微微一笑，就轉頭看向關玉。

“從這南星亭往北走接下來就是‘風停道’……”

“‘風停道’？風停道，雨不到，三千輕甲守幻道……”蘇揚輕吟著，眉頭慢慢的皺起來，“不知那守衛‘風停道’的三千天兵還在不在？”

“這點蘇施主可以放心，‘風停道’的精兵在前日已由天蓬元帥帶著下凡去了，”執日佛微笑道，“這‘風停道’現在風聲大作，幻象卻已除了。”

“哦？”蘇揚一怔，抬頭瞟了眼執日佛，心想他倒是願意幫些忙，但他也想必是不會跟著去望鄉台的了。

果然，執日佛合什笑道：“天有放晴日，雨有碧落時，一心結一願，緣盡終有持……”

說著他大步走下南星亭，說著這些不算是太合轍押韻的句子往遠方走去。

蘇揚一臉深思的瞧向執日佛，心裏浮起彭祖說過的話，再轉頭有意無意的瞟了眼玄飛。

玄飛卻在感受著體內那總算是安寧下來的氣息，臉上的氣色也漸漸的好轉。

“走吧。”蘇揚轉身往台階下走。

老爺子的目光在玄飛的身上轉了兩圈，沒走到亭中，卻也無妨他聽到執日佛跟蘇揚、玄飛說了些什麽，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讓他心裏很起疑。

但他卻是不好問什麽的，玄飛是主動來幫蘇揚的，就算是他身上有什麽秘密，他又不會傷害蘇揚，他就沒有道理去追問。

往風停道走的時候，沒人說話，連淘淘和銀子都沉默著，關玉也不好打破這種沉默，隻能牽著玄飛的手——實際是玄飛牽著她的手，走向風停道。

這風停道上不單駐著三千金甲天兵，而守在風停道上的那位天將被稱為千幻。

在天庭是數一數二的使用幻術仙法達到了化境之峰的強者，這風停道是通往囚死監和望鄉台的必經之路，在仙界南片算是除了長極大帝所居之處外最緊要的通道。

守衛在這裏的也都是精兵中的精兵，就拿那千幻來說，要是放在別的地方，做個元帥那是綽綽有餘的，卻隻能領三千金甲天兵守在這裏。

可現在，他們卻也全都到了人間去了。

人間出的事比天庭都重要多了，天譴不說，單單是蘇揚和玄飛，都足夠讓天庭震怒。

二郎神、北鬥七星君、托塔天王父子，這一眾精兵幹將全都死在了他倆的手中。

再者躲過陰雷劫的人有可能將整個仙界都給弄翻，在這種情況下，這千幻也被派到了下界。

走到風停道的路口，沒看到一名天兵，關玉就清楚執日佛沒有說謊了。

他也沒必要說謊。

他雖是過來交涉的，在這天庭裏沒有人會拿他下手給佛界難看，而他也算是天庭跟蘇揚、玄飛大戰的局外者。

他出什麽事來，隻要不是太過分的，都沒人理他。而他騙蘇揚和玄飛，也是無用的。

到得這裏，一切就會了然。

“千幻握有千種幻局，萬種幻術，有人曾說，就算是那三千金甲天兵不在，就隻有千幻一人在，走到這風停道裏，也萬萬是無法走出來的……”關玉輕聲說著，卻看蘇揚像是什麽都沒聽見，有些沮喪的往前走去。

“過了風停道是什麽地方？關姐姐！”玄飛突然開口。

他早就察覺出大家的異樣了，這個僵局還要由他這個小子來打破。

“過了風停道是養魂居，是清養上人修行的地方……”關玉隨口說著，就看蘇揚總算是停下腳轉過身來，就心裏一喜，繼續說下去，“清養上人是仙界有名的贍養師，能調和魂魄，從*那魂魄的雜質清除，甚至能夠造魂……”

“不過聽他的名字，他不會是真的在這裏養魂吧？”老爺子皺眉道。

這養魂要是放在人間的話，那就是養小鬼。那些茅山術士，隻要學得三四成的功夫，就能養一些普通些的小鬼，而真要是厲害的，那得從小就開始養。

而要找到合適的小鬼，那也是很難的。現在倒是好些，有的茅山術士就蹲在太平間裏，等到那小鬼出來。

說白了就是等著那些喪命的少年，要是夭折的更好。

小鬼小鬼，越小越好。

小的話，就能夠聽話，好**，能完全的控製住，要是年紀大的，反倒是不好了。

但是能養大鬼，養鬼王的那自是另說了。

而小鬼個數多少，也是緊要的，傳說真正的茅山術士，學有所成的話，養個三四隻不在話下，而那些真到了大成境界的，最多能養到二三十隻。

這些鬼比起修行人自然是差得遠了，而真要是含冤厲鬼，數量又多的話，那對於修行人來說也絕對不是好對付的。

這清養上人既然是神仙，那他自不會去養凡間的鬼，對於神仙來說，那人跟鬼也相差無幾，莫非……

“他是養人魂嗎？”淘淘問道。

這比養鬼要牛得多了，養人魂就是將活人的魂魄提出來養育，等於是另一種的修魂方式，淘淘也就是聽過而已，他也萬萬想不到會有人能做得到的。

“不是，”關玉搖頭道，“他養的是仙魂……”

這話一開口，玄飛就驚道：“仙魂也能養，仙魂不是都要送到‘轉世道’裏嗎？”

一般的人死了是下地府，可神仙死了去哪裏？

地府是管不了神仙的魂魄的，神仙死後要去的地方是天庭最機密的地方，叫“轉世道”，由那裏負責管轄的轉世真人來勘定功德，最後決定他是轉世為豬狗野羊還是人，或者直接轉世為仙。

神仙一般都很難死，非自然死亡占多數，不像那佛界的神佛，倒有壽限之定。

這養仙魂的清養上人跟轉世道的轉世真人有什麽關係？

傳聞那轉世真人的實力僅次於三清，要若是這清養上人的實力也是如此的話，那想要不驚動他從這裏走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正在想著，突然從前頭衝出一頭滿臉獰然之相的凶獸。

它長得跟麒麟倒有八分近似，可頭上無角，卻長了一對像是劍一樣的突起物。

光這賣相，扔到哪裏都是要送到博物館去解剖的。

而它腳踏四朵紅色雲彩，身上帶著濃濃仙霧，呼吸間吐出來的濃霧，都快衝到站在數米外的玄飛身上了，帶著一股香味，可那香味，就像是吃多了芝麻拉出來的大便的臭香似的，絕對不好聞。

“我草，這是什麽玩意兒……”淘淘罵道。

他捂著鼻子兀自不能將那臭香味給擋住，他就快忍不住要衝上去。

“是清養上人的異香獸……”關玉驚呼道，“難道我們已經驚動他了……”

她還在喊著，就聽到一個冷冷的笑聲：“哈，你們想不動聲色的從這裏過去？關情仙，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倒是想問問裴航，他教的這女弟子，到底教了些什麽東西！”

就看那異香獸後的濃霧中走出一個全身道家裝扮，手裏抓著一把長劍，眉毛和頭發全都白了，可臉上半點老相都沒有的中年道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