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嗡嗡聲越響越大,頻率也越來越快,刺入耳膜中,讓所有人都極不好受,跟傳說中的魔音穿腦一樣,眼見於媚兒就要發狂的時候,突然所有的玻璃鏡轟然炸開,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看玄飛手裏掐著枚半隻手掌大小的圓鏡,另隻手抱著小白,站在那鏡子的正中央,滿臉都是錯愕和驚異。

淩一寧衝上去抱著他,小白被擠在兩人中間,嗚嗚的叫了起來。

“你在哪兒找到的圓鏡?”淩一寧拉著他的胳膊問,“怎麽花了快一小時,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擔心死了。”

一小時嗎?玄飛撇撇嘴,他在匈奴那可待了有好幾天了。

但是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玄飛隻得摟了下她,將小白放在地上。

這牲口一瞧見趙欺夏就撲撲的跑過去,使勁的磨蹭,幾日不見,它也怪想主人的了。

大白聞著小白身上的怪味——大草原的味道——睜著眼,一臉古怪的瞧著它。

“嗚嗚,咕咕。”兩個牲口在交流著,其它人全都圍了上去。

“這枚圓鏡看著也不特殊,花費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天門怎會出這樣簡單的題目?”蘇征邪拿起玄飛手中那毫不起眼的圓鏡說道。

這枚圓鏡的圓邊上鑲著一圈的銅框,或許是年代的關係,這銅框已被氧化了,蒙著一層斑駁的銅綠,看著像是古物,但對修行人而言,哪一門哪一派沒點祖傳的東西,這圓鏡實算不上是什麽寶物了。

“容易嗎?”玄飛嘿笑了下,把在八卦鬥玄青河陣中的經曆說了遍,聽得大家的眼睛都睜得像錘子。

“你真的見到了蔡文姬?”葉鈴問道。

她博學多才,對這位才女也是敬佩得無以複加的,簡直可以說是把她當成偶像。

現在她都有點後悔沒搶著去破陣了,就算是真的八卦鬥玄青河陣,她也不是太怕,仔細些還是能破掉的。

“見到了,麻麻虎虎吧,也算不上多美,比咱一寧差遠了。”打一轉回來,玄飛的臉皮見漲。

於媚兒媚笑道:“那是,咱們一寧妹妹可是國色天香級的大美人。”

淩一寧紅著臉低下了頭,她的臉皮還有點薄。

“依玄幫主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真的時空扭曲轉換,還是幻鏡?”蘇征邪把話題拉回到最核心的問題上。

“我不知道,”玄飛現在真有種莊周夢蝶的感覺,全然是因為那一場都太真實了,可要是真的話,手裏抓著的就應該是那顆紅寶石了,“但要真是幻境的話,做這個陣法的人實力很強。”

玄飛非常的肯定,光憑這幾十麵玻璃鏡,還有那一眼瞧著就毫不出奇的圓鏡,除非在地底還埋著些強到極點的寶物,要不然他自問都沒辦法做出這樣的幻境來。

風水陣法做到極致,確實能做到以假亂真的幻境,但普通的話,就可能會像是丹東那裏的幻境一樣,一眼就能看出陣眼在什麽地方。

而這回的幻境可就近乎是完美無瑕了,就算是緹胡可汗手中的奇異紅寶石讓玄飛猜到了一些,可這是陣眼,還是能來回穿越的寶物,誰能說得清楚?

大家都在跟著想,都想不明白。

最後還是於媚兒拍手道:“管他呢,現在圓鏡到手了,就要趕去成仙道了,也不知別的人到了哪裏。”

算來這一路都走得極為辛苦,先前那魂靈瀑布就足夠讓人頭疼的,這八卦鬥玄青河陣要是讓個馬虎的人進去的話,怕一輩子都休想出來了。

“成仙道就在前頭不遠,那是一條往上不斷登高的石階路,傳聞那是仙人登仙所用,”吳桐是做過功課的,他侃侃而談說,“整條石階路非常的陡峭,近乎有七十度的斜度,一般人都不敢走。”

玄飛感到奇怪,這裏不是人煙罕至之地嗎?那怎麽還會有修建好的石階路?

吳桐像是瞧出了大家的疑惑就笑道:“這條成仙道傳說是神仙修的,但真的翻遍史書的話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一條兵道,當初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為了伐宋方便,就開辟了這樣一條近道。從這裏再往沂江裏從水路運兵,兩路並進,能少走不少的彎路。”

“傳說以前這裏還有個修行門派,但是連名字都沒留下來,隻說是出過兩個特別厲害的修行人,把整個修行界都攪得不得安寧,這成仙道也有可能是他們修的。”

吳桐果然是活字典,說起來沒停,把這些的來曆都說得一清二楚。

史書上的東西大家不感興趣,倒是出過修行門派讓大家有點興趣盎然。

“小吳,你猜猜這裏會是什麽門派。”蘇征邪混熟了,也不拿吳桐太尊敬了,反正都清楚他的實力就是打醬油的。

“山東境內最出名的修行門派是影龍居,修的是五行魂氣中的水魂氣,接著就是葬花閣,他們修的是五行魂氣中的土魂氣,但這兩派都不在這沂江一帶,沂江稍微有名的修行人是醉葫仙……”

吳桐說到這裏,於媚兒就笑起來了:“那家夥連魂氣都還沒修出來吧?”

醉葫仙在修行界出名的原因在於他鍥而不舍的精神,都七十往上的老人了,還沒把魂氣給修出來,比起那些五六歲就打開了魂氣的天才兒童,落馬都比不上了。

但他還在繼續的嚐試著,連於媚兒都說啟魂錐給他用是最合適了。

就算是三魂七魄去了九樣,也能讓這位老子一了心願不是。

聽到於媚兒這樣說,吳桐也笑:“他確實不咋的,但精神可嘉。”

傳言醉葫仙的師父是個遊戲風塵的修行人,收他為徒後,就讓他嚐試著修出魂氣,可等了兩年他連球都沒修出來個,他師父就離開了。

說醉葫仙是修行界的笑話也可以,說他的事跡能拿來鼓勵人也行,反正他確實是沂江這一帶最出名的修行人。

但他絕不會和那成仙道有什麽關係。

趙欺夏看吳桐總算有嘲笑別人的機會,就嗤笑道:“修出魂氣又怎樣,半吊子還不如不修呢。”

雖沒明言,大家都知道趙欺夏說的是誰,就都轉過頭去偷笑,吳桐一臉尷尬,也不敢回嘴,隻好說別的:“這成仙道早在上千年前就沒人走了,就算是附近的山民知道的都不多,我也是翻遍古書才發現的,沒想到會從那裏走。”

地圖上沒有特殊的標識注釋,大家往成仙道走去就即為輕鬆愜意,其中葉鈴的推測也有極大的關係在。

“以我們的難度而言,要是別的分隊也是一樣的話,那我們的進度應該算是最快的。”葉鈴說道,“畢竟我們的實力在諸多隊伍中都能排上前三位,而妖靈瀑布那樣的難關一定會難到許多人。”

確實如此,要沒玄飛的話,在妖靈瀑布那裏,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的扔出石子,再借著石子飛舞在半空的時候,整個人跳在石子上翻過去。

這其中有極大的凶險存在,先不說會不會被水滴到,那最後一個人怎麽辦?

自己擲出石子再追上去的身法可隻在小說中出現,實在難到了極點。

葉鈴的話都讓大家心裏一陣輕鬆,說說笑笑來到了成仙道。

站在成仙道下一看,才知完全沒有吳桐說的那樣簡單。這裏也是一線天的一種,兩旁都是高入雲端的懸崖峭壁,而天空像是被擠壓成了一條細線一樣。

在兩座懸崖的中間有一條隻容一人通行的小道,這裏就是石階路了,坡度吳桐倒沒說錯,大約是在七十度左右,看著陡峭非常,在這裏要是作戰的話,那真是應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成語,隻需要在上頭堆著些巨石,那就算是再強的修行人都得小心才是。

巨石一旦滾落下來,可不是說笑的,而用目測來看,這整條成仙道大約有五六百米長,真是佩服古人的精神,在這樣的山中開鑿這樣的通道,那得要多少的人力物力。

就算這開山工都是修行人,也非是一時之工了。

吳桐倒是在山下找到了能佐證他說過的話的石碑,他走到石碑著指著上麵的字說:“這裏,‘北魏神麚二年,丞相崔浩監工開拓險道於此’。”

崔浩是北魏鼎鼎大名的丞相,於媚兒和葉鈴都是知道的,淩正拉著淩一寧問:“這崔浩是誰?”

“我也不知道呀,爸。”淩一寧頑皮的眨了眨眼。

“傳說崔浩也是修行人,”吳桐又開始講史了,“當年他勸說太武帝拓跋燾毀佛信道就有這中間的關係在,但翻遍史書都查不到崔浩到底是哪一個門派的修行人……”

“會不會是天門的?”蘇征邪突然道。

“這倒是有可能。”吳桐一怔後點頭道。

天門的典籍吳桐自然是翻閱不到的,而要是天門的弟子,拓跋燾能將他滅族,表明這位鮮卑雄主的修為也不淺,再怎麽著崔浩也能自保不是。

可河東崔家被拓跋燾殺了個幹幹淨淨,連他的親家,另幾家頗強的士族都受牽連被滅了。

“這老古董的事了,說他做什麽。”這回連玄飛也不愛聽了,指著成仙道就說:“趕著過了這裏到另一邊再扯這些吧。”

玄飛帶頭走上成仙道,其餘的人都跟在後麵。

別說這隻能通行一個人,連小白、大白這樣的牲口,想要過兩個也不可能,這倆畜牲長得太肥了。

遠遠看去它們往山上撲撲著走,就跟兩個大白南瓜一樣,趙欺夏站在最後,擔心這倆兔子要是一個站不穩,那就真跟球一樣的直接滾下去了。

兩邊的懸崖上都長著不服輸的野草和枯藤,用手都能拉扯下幾根來,還有的岩縫裏爬著一些笨蠢的小動物,像是壁虎一類的。

它們可全然不會感應到這些修行人帶來的龐大威脅,那些個頭大些,聰明一些的動物早就不見了蹤跡。

吳桐走著就感歎起來:“要是在懸崖的兩邊安排著十幾個雜兵,這通過部隊都休想能活著一個。”

這話要在山下就也就罷了,現在大家都走在這成仙道上,吳桐還說這種事,立時被後頭趙欺夏大聲的罵道:“要砸第一個砸死你,你個亂觸黴頭的家夥。”

吳桐這才知道說錯話了,忙跟前頭的蘇征邪和後頭的於媚兒道歉,這倆要發脾氣,殺他跟掐小蟲一樣。

玄飛走在最前頭,打量著兩邊凸凹不平的山壁,有的還能看到斧鑿刀砍的痕跡,想必在一千多年前這裏真的上演過數場讓人勢血沸騰的戰事。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不知怎地玄飛想起了這首詞,照理說他是一點不會想到這種詩詞一類的東西的。

玄飛搖搖頭,抬頭往盡頭瞧去。太陽被兩旁的懸崖遮住,在這裏走著倒是不會感到太熱,而抬頭就能看到的天際,也讓人心情還好。

但他現在看過去,卻是大吃一驚。

就看那盡頭的山頂上站著一個人,戴著黑色的麵具,手裏拿著一種竹笛,穿著青灰色的長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高手的氣息。

不單他,跟著他的淩一寧也瞧見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停下,後頭的人都抬頭看去,人人都看到那個青袍人。

“這裏不是沒有注釋嗎?是不是跟妖靈瀑布一樣?隱藏著了?”於媚兒問道。

而玄飛來不及回答她,帶著淩一寧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奔山上而去。

不管那人想做什麽,被人居高淩下的俯視著,而他還戴著個麵具,不露出原本的臉孔,這絕非是一個好兆頭。

兩人一動,其它人也都動了。

好在趙欺夏殿後,不會影響到所有人的速度,就看這七八人數個起落就跑到距離青袍人十米左右的地方。

“你是什麽人?”玄飛盯著那人的麵具問道。

說那是麵具,全是因為那人隻露著兩隻眼睛,但那麵具做得極好,完全看不出是麵具,要不是它是全黑的話,根本就分辨不出。

而臉上跟炭一樣,就是黑人也沒那能耐吧。

“主人!”那人一舞竹笛,側開到一邊說,“請吧。”

玄飛定定的瞧了那人一眼,冷哼一聲,大步了上去。

這上頭就是一塊平台,正在這座不知名的山的山頂上,平台的正中央有著石桌、石凳、柳樹和一個煤爐,爐上架著個錫壺,正在騰騰的冒著氣。

“許久沒人過來了。”那人說著,看到大家都是警惕萬分的模樣,就笑道:“我有那樣可怕嗎?戴上麵具隻是不想被陌生人看見而已。”

這讓玄飛原本想讓他揭下麵具的話有點說不出來了。

“請上座吧。”那人說完,瀟灑的舞著竹笛往石桌那走去。

一共隻有四張石凳,吳桐想要坐下就被趙欺夏給踢開了,玄飛、淩一寧、於媚兒坐在石凳上看著石桌上的極有年歲的紫砂壺茶具。

就見那人去將燒開的熱水,倒在了茶具上,先清洗了一遍後,才拿出三個小茶杯說:“這是上等的靈山茶,想來各位都沒喝過吧?”

“靈山茶?什麽!靈山茶!”吳桐一驚一乍的,把趙欺夏嚇了一跳,她就瞪著他說,“靈山茶很有名嗎?”

“中國有十大名茶,但在這些名茶之上有個叫仙茶的東西,那就是靈山茶。”吳桐激動的說,跟他爸中了五百萬還全都分給他一樣,“相傳靈山是在傳說中的山,而這靈山茶更是傳說中的茶,喝了之後,能百毒不侵,功力大增。”

前頭還有點靠譜,後麵就是脫稿演出了。

於媚兒哼道:“你就吹吧,真要有那樣的茶,那成天喝還不得一年就趕上天門掌門了?”

她的潛台詞沒說出來,那就是這個青袍人,真要煮的是靈山茶的話,他的實力早就超越天門掌門了,那還呆在這深山老林裏做什麽?

何況,她是感覺到了這個青袍人實力不俗,可也沒到那樣令人駭然的地步。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青袍人比暗月使者褚文才都要差不少。

“你們倆說得都對,”玄飛說道,“這靈山茶確實能讓人百毒不侵,但也隻是兩個時辰,確實能讓人功能大增,但隻是第一次喝。”

青袍人僅露出來的那對眼睛閃過一些殊異之色,這靈山茶知道的人不算少,但知道得這樣詳細的可就不多了。

而且,這個少年的模樣還像是喝過一樣。

“我就不喝了,”玄飛大咧咧的說,“來,你們都喝一喝,難得有人請客喝茶,不喝也不給別人麵子不是。”

青袍人一愣,這還沒摸清自己的底細,就這樣自來熟,這家夥可真有點意思了。

吳桐第一個上去喝,大家都怕有毒,拿他當實驗品。

玄飛倒不這樣想,這青袍人,真要整治大家的話,那隻要在山上舉一塊大石頭就夠了,以青袍人的修為,這石頭扔下去還跟炮彈一樣,躲都沒法躲。

“怎麽樣?”趙欺夏問吳桐喝了靈山茶後的感覺。

“爽!”吳桐指起大拇指說。

“來來,我這有點砒霜,看你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了。”於媚兒招手說。

吳桐臉一下就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