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了許久之後,終於看見有人開門進來,眾人都從各自的低迷情緒之中走出來,立即起身。

但是進門的不是柳城主夫婦,而是一個武仆,他有些歉意地說道:“柳城主來不了了,有事情要忙,他讓我給大家說,隨便花銷,一切都算他的,不要把自己當外人。”

“恩,知道了,你回去吧。”蕭塘眉頭皺著,對那個武仆交代了一聲。

眾人再次進入到失落的情緒裏麵,紛紛有氣無力地坐下去。

趙尋眨眨眼睛,招呼一旁的侍者,點了一些美味佳肴,兄弟姐妹幾人雖然都沒有什麽心情,但是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這就已經比什麽都重要了。

在等酒菜上桌的時候,趙尋打開話題,對金灘問道:“小金子,以後做什麽打算?”

往往這樣的話題,都是能夠打開一個人的話匣子,更何況,金灘又那麽能說,這一下,眾人漸漸都敞開胸懷,整個桌子都是歡聲笑語,畢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可謂是出生入死,話題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等酒菜上來之後,兄弟姐妹幾人先是站立起身,舉杯喝酒。

酒水下肚,那肯定是一番惆悵醞釀出來的豪情壯誌,如果跟別人喝,那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效果,但是趙尋在他們麵前,不管是說多大的空話,那都是言自肺腑。其他人也是一樣,沒有絲毫的拘謹。

金灘喝了一杯酒之後,放下杯子,看看趙尋,又看看蕭塘等其他人,那眼神根本就是向別人訴說,他心裏麵有事,卻又偏偏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

趙尋一陣苦笑不得,說道:“有話直說,別來那一套。”

“好勒。”

金灘恬不知恥一笑,隨後又灌了一杯酒,聲音陰測測地說道:“我今天派我的下人去查探了一些消息,是關於柳城主夫婦的。”

蕭塘本來不以為然,以為金灘想講笑話,正在用筷子夾菜,頓時筷子在空中一滯,隨後就收了回來,雙手抱胸地望著金灘。

“沒錯,就是柳城主夫婦。”

金灘先是對著蕭塘肯定了自己剛剛說的話,隨後解釋道:“今天這兩人的表現實在有些反常,不說別的,柳城主對一個家族族長互相爭吵起來,這就已經有些讓人生疑了,而且,我觀察到,賀嫂好像位置十分超然,就連神廟的神職人員都對她畢恭畢敬,這實在有些反常。”

趙尋眉頭一凜,金灘所說的,恰巧是他今天所觀察到的,並且心中存疑的。

萬象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站起身,走到門旁,寬大的手掌,打開門出去看了兩眼,確認沒有任何人在附近後,才進來,並且將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我的下人說,柳城主在落炎城的聲譽嚴重不好,經常欺壓這裏的士紳百姓,這裏的大家族的族長,他都已經得罪幹淨了。”

金灘說完,眾人臉上的並沒有多少疑惑之意,畢竟今天一天的見聞,就已經能夠說明一些問題了。

金灘繼續說道:“柳城主借職位之便,暗中斂財,一位大家族的族長對我的下人說,柳城主要錢要的很大,常常是一般家族給不起的價錢,如果有家族不願意給錢,他就會以借用土地的方式,借過來就直接不還了,這樣一來,造成了落炎城許多平民日子難過。再說,落炎城的一些商會,拍賣行,柳城主看中了他們有錢,直接強行斂財,甚至直接采取敲詐的方式,不給錢,直接攆別人滾蛋。”

蕭塘眉頭皺皺,沒有說話,繼續聽著。

“這些都還不奇怪,當官的大部分都貪,但奇怪的是,柳城主貪成這樣,居然還沒有被神職領袖人打倒,這就有些問題了,因為神職雖然不過問世事,但是真的有些過火的事情,神職人員可是有權力進行打壓的。”

“因此,這就不得不說到蕭塘的嫂子了,賀金香。她是巨岩國凱特親王的幹女兒,也就是我們梁武國說的皇親國戚,本身擁有爵位,是伯爵,人稱金香伯爵。這樣你們就明白了吧,為什麽,柳城主一個外地人,敢在落炎城耀武揚威,什麽也不怕。”

眾人聽了之後,全都是一陣沉默,這一下就全部能夠想明白了,半晌,陳穎思說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嘛,蕭塘能有這樣的親戚幫扶,日後肯定會走的更遠。”

“哈哈。”

金灘笑了笑,隨後說道:“這就難說了,如若我猜的不錯,蕭塘父親給他留下的最後一份遺產,說不定因為這樣的關係,應該拿不到手了。”

眾人的目光全都鎖定到蕭塘身上,蕭塘皺著眉頭眨眨眼睛,可以看出他早就已經知道這個答案了,隻不過沒有給大家說罷了。

趙尋背靠到椅背上,眼神有些憂愁地望著蕭塘。

“伯父給你留下的,最後一份遺產,是什麽?”

“落炎城。”

蕭塘說完,眾人眼睛之中的神色都是一陣變化。

蕭家族長居然給蕭塘留下的遺產是整座繁華的城,今天,柳成豪的城主之位,本應該是蕭塘的。

“柳成豪當年是不是同意了,伯父的這個要求?”趙尋問道。

“對,他答應了我爹,隻要我來到梁武國,就直接退位,將城主之位給我。”

蕭塘說完,而後立即加了一句話道:“我不想做什麽城主,我累了,不想僅剩下的一個親戚,也互相之間變得充滿猜忌。”

趙尋聽完之後,臉上露出微笑,眼神之中是對蕭塘的無盡鄙視。而後喝掉桌子上的酒,然後猛然將酒杯摔倒地上。

“碰!”

眾人變色,眉頭皺起來。

“你爹把這份遺產給你,目的是什麽?是想讓你重振蕭家,為他報仇!一無所有!你拿什麽跟皇室鬥,你拿什麽報仇?”

趙尋整張臉麵紅耳赤,對著蕭塘一陣咆哮。

蕭塘眨著潮紅的眼睛,偏過頭去,鼻子深沉地吸氣。

“你要是連報殺父之仇的機會,都直接拱手送人,你蕭塘就是他媽一個畜生!我等與你為伍,深感恥之!”

眾人都不敢說話,陳穎思眼睛望著趙尋,而後又看向啜泣的不成樣子的蕭塘,心中也滿是傷心。

現實對於弱者,永遠都是殘酷的,對於背負著重大使命的弱者來說,更是殘酷至極。

如果蕭塘是為了榮華富貴、苟且偷生來到落炎城,好好做一條夾尾巴狗就行了。隻要將他那表哥表嫂伺候好,日後吃剩下的肯定會賞賜給他,日子一樣是大富大貴。

但是!

他不是為了榮華富貴!

他來到落炎城,是為了以後報殺父之仇!

“其實,我今天還打聽到一個消息。”

金灘中間插話道:“今天夜晚,在某一處地方,正在暗中舉行全城大會,落炎城一千多位大小族長,以及各道商會的人全都會來。其中主要商討的,是怎麽對付柳城主夫婦。”

趙尋聽完,眼神一凝。

金灘打趣地道:“這酒菜,我們還吃嗎?”

“還吃個屁啊!”萬象直挺挺地站起身,而後突然想到,這種事不是他能夠做得了主的,便對那滿臉滄桑之意地蕭塘問道:“蕭塘,你說,去還是不去?”

還沒等蕭塘回話,趙尋就直接說道:“走!不用問他了,他心裏還有他爹。”

蕭塘拳頭一捏,趕緊追上前麵的趙尋。

不多一會兒,眾人就根據金灘下人所說的路線,找到了一個極其繁華的建築,居然是落炎城的一個拍賣行——帝豪拍賣行。

這一點實在是高明,拍賣行常年都是人來人往從,出入的人也都是大富大貴,找這樣的地方開秘密會議,卻是很難讓人懷疑。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全場都已經被包下來了,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的。”一個女侍者在門口,將趙尋等人攔了下來。

“我們有邀請函,你看。”

金灘拿出一個錢袋子,收進裏麵,抓起一把紫金,又鬆開,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個女侍者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錢袋子上麵移開,說道:“各位強者,實在抱歉,我們這裏有規定……”

“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邀請函’。”金灘貼到那個女侍者的耳邊,輕輕吐氣道。

那個女侍者又羞又臊,耳朵又癢又麻,心中對於金灘無比緊張,終究是耳根子軟/掉了,將眾人放了進去。

萬象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問道:“金灘你說你,這一次是依靠出賣色相進來的,還是依靠錢財?”

“咳咳,我這是第一次出賣色相,本公子也沒想到,自己的臉比錢還好用。”金灘厚顏無恥地道。

等眾人快走進拍賣廳的時候,在外麵就能夠聽見裏麵已經是一片喧鬧,想來,其中可能是因為什麽問題,正吵得不可開交。

“萊爾族長,你簡直就是畜生!你本身就是受害者,居然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希拉裏會長收起你的高傲,你跟萊爾族長是一路貨色,被人欺壓,還指責反抗的人,你們真是畜生!”

“你們才是畜生!古時候就有這樣的道理,隻要努力就能夠賺到大錢,成天抱怨,一輩子都是抱怨的命!活該你們的家族越來越小!”

“我看在這裏埋怨城主的,全都是快要破產的家族,那些真正的大家族根本沒有你們激進!”

“我鐵塔家族是落炎城十大家族之一,照樣要反抗柳成豪!不團結,我們永遠都會受到柳成豪的欺壓,你們想一輩子受到這樣的待遇嗎?”

“鐵塔族長,你現在的家族狀況這麽差,知道是什麽原因嗎?就是因為你成天要反抗,要這要那,根本沒有好好經營!”

“你們這些反抗的人,真可笑,能鬥得過帝國親王的幹女兒嗎?”

……

裏麵直接吵得不像話,趙尋等人走進去的時候,直接絕的烏煙瘴氣,人人都在爭吵,一千多人全都是落炎城的各界大佬,沒有任何大家公認的權威,出來凝聚意見,隻不過是互相之間跟罵街一樣吵著。

但是趙尋等人進來之後,立即就有人發現他們了,不因為別的,隻因為他們這一群人都太年輕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家族族長,商會領袖之類的人物。

“你們這群兔崽怎麽闖進來的?我不是說過嗎,不準任何閑雜人等進到這裏來!”一個中年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趙尋等人麵前,隻見他衣服上麵帶著一個紙牌,上麵寫著:萊爾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