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是很暗,兩人走在不周宗的小路上麵,這時的不周山,還沒有蘇醒過來,一點也沒有白天的喧鬧。

隻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會感覺到,不周山是屬於自己的。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就喜歡找那些大人聊天,但是大人們都不願意跟我聊天,我就覺得很沒有意思,於是總是去家族的藏書閣,我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把藏書閣裏麵的書全部給看完了。”

柳如對著趙尋說道。

趙尋側過頭看著柳如,眼神之中閃出一股好奇之色,他從沒想象過柳如的家裏是什麽樣子,更沒有假設過,什麽樣的家族會培養出柳如這樣的女孩子。

了解一個人,是聽他的故事,對一個人感興趣,卻是對他所有的故事都充滿了想象。

“等我看完那些書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世界原來是這個樣子,或者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這個樣子,我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想去看看,看看這個世界的秘密,看看這個世界的瑰奇,然後不久,我就來到了不周宗,在這裏我碰見了一些有意思的人,比如說你吧。”

見趙尋正在聆聽,柳如繼續對著他說道,最終又將話題引到了趙尋的身上。

“我?”

趙尋疑惑地問道。

“對,我記得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你是暈倒在地上的,那個鹿鎮的女子將你抱了回去,我就一直在想,你有什麽跟別人不同的,竟會讓一個女子對你付出那麽多,那個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卻是將你抱著回去了。”

柳如緩緩說道,並將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趙尋。

一時四目相對,趙尋卻是一陣心跳加速跳動,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以為當日墨潔的目的顯露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對於任何女子沒有一點眷戀了。

哀大莫過心死,卻沒想到,今日卻有人會讓他的心跳加速。

而那先看向趙尋的柳如,卻也是率先將自己的目光,從趙尋的眼前移過,兩人都是低著頭,像是都在思考什麽問題一樣。

“對了,你小時候是怎麽過的?”

柳如對趙尋問道。

“我?恩,算是比較辛苦吧,我是被家族收養的,但是收養我的趙家家主,卻是對我一點也不好,我被那個趙家一片排擠,最終來到了不周宗。”

趙尋避重就輕,將自己的情況簡短地說了出來。

盡管跟柳如算是很熟了,但是趙尋心裏麵也明白,他不能將自己身上《獸寂橫天》的秘密說出來,這本功法造成了他的童年像是在地獄度過一般。

好不容易,已經沒有人知道他身上的秘密了,他不會再將這個秘密主動泄露出去,哪怕是柳如這樣的好朋友也不行,甚至是更加不可以。

柳如聽了之後,臉上浮現出無比純潔的笑,然後說道。

“我當時就覺得你跟別人不太一樣,正好我的師尊需要一個關門弟子,你的資質絕對能夠讓他喜歡的。不過,師尊就是有一點不好,他喜歡喝酒,到處去找美酒喝,以至於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了。你一定要活下來,你可是我送給師尊的禮物呢。”

柳如又將師尊禮物拿出來說事了,趙尋臉上一排黑線。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同意過,但是柳如根本就不管他那一套,就像是已經給趙尋拿定了主意,一定要讓趙尋成為師尊的關門弟子。

盡管如此,趙尋還是覺得心中一片溫暖,畢竟柳如是想讓他經曆生死台之後,還要活下來。

但是記名弟子對付銀元境的正式弟子,真的有勝利的可能嗎?

趙尋心中自信,但是其他知道這個生死決鬥的人,九成都會認為趙尋是自尋死路吧。

“到時候我就在台下,你隻要打不贏了,或是不想打了,我直接把你帶走,誰也不能傷害你。”

柳如像是對趙尋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刑罰堂,柳如師姐?”

一道聲音從趙尋的背後傳來,那聲音充滿了驚訝,趙尋對那聲音還有些熟悉,看清楚之後,發現在他們的身後是兩個人,一個是風度翩翩的蕭家大少爺蕭塘,一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莽坤。

說話之人自然是蕭塘。

柳如的大名,在不周宗可算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暗中想追柳如的人,那是多的不得了。但是刑罰堂向來都是神秘的,所以柳如雖然是十大絕美師姐排行榜的第一,卻仍是有好多人沒有見過柳如的真麵目,但見到的人無不說柳如美得不像話,久而久之,眾人更感覺柳如神秘無比了。

現在蕭塘見到傳說中的柳如,竟跟趙尋親密地走在一起,那種震驚可不是一般詞語能夠形容的。

當下對趙尋的敬佩,又多了長長的一截。

“蕭塘,莽坤,你們兩怎麽也來了。”

趙尋疑惑地問道。

“那是當然,大哥的生死決鬥,我可是等著呢,我就想看到那範陽被大哥給幹掉。”

蕭塘說的話,馬屁痕跡實在太明顯,趙尋臉上一陣鄙夷。

不過他心中也是對柳如那樣的感覺,今天過來給他助威的人,那就是他趙尋真正的朋友和兄弟。同時趙尋也知道,蕭塘來到這裏,很有可能是為了保他一命。

畢竟他麵對的是銀元境的正式弟子範陽,可謂是九死一生,不管怎樣,隻要有蕭塘在,趙尋的命就會多一層保障。蕭家的勢力何其強大,保住趙尋這個煉體境的記名弟子,終究算不上什麽問題。

但是趙尋要是為了蕭塘的保護,他大可不必上那個生死台,他來生死台的目的就是為了殺範陽。

不是他死,就是範陽死。什麽曆史上從來沒有煉體境記名弟子,在生死台上麵,殺掉銀元境正式弟子的先例,他趙尋才不管哪一套,那範陽的命,他趙尋是要定了。

莽坤沒有什麽表示,自從服用了趙尋給他的續骨丹,他的手臂經過一天時間,就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四人繼續朝著生死台走去,但是剛到生死台,趙尋就發現生死台的看台上,已經布滿了人。

此時的天已經大亮,但是這些人肯定都是起得很早,專門來看趙尋跟範陽的對決。

“趙尋,我就說你絕對不會退縮的,我叫金灘,專門帶著我金家奴仆一起過來看你的生死決鬥。”

金灘的麵相和善,一看就是很會做生意的人,信奉的是和氣生財。

他熱情地朝著趙尋走過來,但是看台之上,立即就傳來了另外一道女聲。

“金蛤蟆,你倒是真會做人,見到趙尋來了,立即就趕去套近乎。”

那個女子一身簡約裝束,恰是將她的氣質完美地展現了出來,趙尋見過那個女子,正是當日,趙尋跟任務處衝撞的時候,這個女子一呼百應,發動手下的人,叫了幾百人過來。

“我叫陳穎思,也是專門來看你跟範陽你決鬥的。”

陳穎思長得雖然冰清玉潔的樣子,但是一點也沒有架子,對著趙尋莞爾一笑道。

之後他看見趙尋身邊的柳如,眼神之中更是驚訝。但是不久也就鎮靜了下來,心中生出一種英雄配美人的感覺。

陳穎思旁邊的一人見到這一幕,卻是朗聲大笑。向著柳如先行了一禮,然後對趙尋緩緩說道。

“柳師姐好,趙尋,我叫萬象,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趙尋對萬象也有點印象,萬象就是當日,朝著那兩個銀元境的小管事,揮動著最粗的一根棍子的人。

萬象那五大三粗的模樣,想不讓別人記住也是很難的。

“哈哈,果然都是記名弟子之中的厲害人物……”

蕭塘看這眾人,臉上露出笑意,他感覺自己跟對人了,要不是趙尋,他跟這些人聯絡的也不多,趙尋卻像是一根主心骨一樣,將眾人全部都連接到了一起。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金灘就搶著他的話說道。

“蕭家大少爺,你是不是現在想在我們麵前,再念一個什麽宣言啊?”

金灘一說完,眾人臉上就露出一陣笑意。當日,蕭塘在不周宗的選拔賽上麵,舉起了那個大鼎之後,掏出一個紙條,竟是當眾念起了蕭家族長親手所寫的“宣言”。

那一幕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現在金灘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還真的是嗆了一把蕭塘。眾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但是也沒有繼續將那個玩笑開下去,畢竟蕭家和金家都是梁武國的超級大家族,他們兩個可以互開玩笑,但是別人就不一定有他們那個的分量了。

趙尋臉上帶著笑意,打圓場說道:“好了,今天我趙尋算是交了你們這些朋友了,你們願意關心我的生死決鬥,就是給我趙尋麵子,我趙尋心懷感激。當然,我今天剛結識你們這些朋友,肯定不能就這樣一命嗚呼了,這個世界是我們的,我趙尋一定要活下來,然後跟大家一起去闖這個武道世界。”

趙尋說完,萬象厚大的手掌一拍,大聲說了一句好。眾人看著豪邁的趙尋,心中一陣感染。

站在趙尋旁邊的柳如,臉上露出甜甜的笑,而趙尋卻也是微笑地看向她。

那場麵簡直讓一旁的眾人羨慕死了。

廢話不多說,趙尋向眾人打了一聲招呼,直接躍上了生死台之上。然後盤膝坐地,直接開始打坐,一點也不像是壓力很大的樣子。

就憑這樣的心性,有些人看了都是一陣敬佩。在這喧鬧之中,能夠保住自己的身心,不受外界的影響,那就是非常厲害的一件事情。

“哼!來這麽早送死!”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之間傳入了趙尋的耳朵,他睜開眼睛,看向聲源處,卻是看見一個老家夥,正怨毒地看著自己。那個老家夥,正是先前跟趙尋有過過節的榮執事。

趙尋看了榮執事一眼,終究是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必要跟那老不死的榮執事計較,今日的大事是在生死台上麵殺了範陽,其他的事都可以留到以後再做。

榮執事今天過來,主要的目的就是看著趙尋去死,這樣才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過了一會兒,看台之上又來了很多人,這些人裏麵就有很多是來看熱鬧的了,有些甚至就是想看趙尋怎麽死的,樹大招風,更何況趙尋今天要做的一件事,正是不周宗史上絕無僅有的一件事。

等眾人來的都差不多的時候,趙尋突然感覺到,人群之中的喧鬧之聲小了起來,他猜到應該是範陽來了。

隻見範陽帶著一隊銀元境強者,走了過來,為首的範陽身上是冷冷的殺氣,絲毫沒有受到現場氣氛的影響。

“碰!”

一個記名弟子,看著這群銀元境的強者,都有些發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路過的範陽,直接就是一掌,將那個銀元境弟子給打飛了出去。

看台之上的一些人皺緊了眉頭,心中無不感覺這範陽,絲毫沒有道義可言。那被他打飛的弟子,掉落到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終究是沒有一點反抗,隻是灰溜溜地隱藏到人群中去了。

至於範陽帶過來的銀元境強者,那自然都是爭天幫的人了,他們一到了看台,一點也沒有說明,立即將原來占有那些位置的記名弟子給打飛,然後他們取而代之。

蕭塘和莽坤等人臉色一陣不耐,這爭天幫實在是囂張,根本就不給別人一點麵子,上來就對著別人發動攻擊。偏偏這些人的實力又很高強,都是銀元境的強者,現在能夠製住他們,也就是主管記名弟子住宿的榮執事了。

但是榮執事一見到他們,臉上簡直就是笑開了花,直接走到了那些爭天幫人群那裏,與他們談笑風生。想來,榮執事跟他們也都是一夥的了。

這也不難想明白,如果榮執事跟他們沒有關係,怎麽會利用職務之便,兩次為難和陷害趙尋。

“你現在給我磕三個頭,我讓你死得痛快一點,怎麽樣?”

範陽一上了生死台,臉上帶著嗤笑,向趙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