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事

書記官卻是理解麵前這年輕人,有幾個遊仙坐過傳送陣的?

於是他微微頷首,“去麻陵的,目前隻有你一個,等幾個人走?”

這就又涉及到一個概念,傳送陣啟動的費用是固定的,每個被傳送者的費用,也是固定的,傳送的人多的話,啟動的費用就能攤薄。

目前隻有一個乘客,那就是說,他執意要走的話,那就相當於地球上的包長途車了。

陳太忠對這個概念,卻是知道的,道和道之間的傳送規則他不知道,但是傳送陣的原理他懂,於是笑著點點頭,“有急事。”

“五個上靈,”書記官麵無表情地發話。

“這個……”陳太忠猶豫一下,“五百中靈行不?”

要是在一般店鋪裏,他敢這麽問,直接就被人打出去了,坊間規矩,一上靈可兌換一百一十中靈,不過這傳送陣是正經的官家生意,不能否認整個風黃界的貨幣體係。

“傳送陣啟動成本就五百中靈,”書記官很無語地看著他,“我要你五個上靈,就是省去你傳送費用了,你一定要中靈支付的話,五百三十中靈。”

同樣是多要錢,這書記官解釋得非常到位,比那門衛強太多了,陳太忠就喜歡這種態度,他笑眯眯地點頭,“好,就五百三十中靈……主要是我上靈緊張。”

緊張的話,你可以再等幾個同去的人啊,書記官**一下嘴角。也懶得多計較,“那你拿靈石出來吧……”

十來分鍾之後。陳太忠傳送陣的另一邊出來了,他身子晃晃悠悠,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

揉一揉眼睛,又看一看天,他咽口唾沫,“我了個草,可算到了……修仙小說害死人啊。”

他印象中,傳送陣就該是穩穩的。傳送陣光芒大亮,然後一眨眼,就到了另一邊。

事實上,絕對不是那麽回事,就跟坐超級瘋狂過山車一樣,天旋地轉,時不時還咚咚地亂撞。十來分鍾,他的衣服就破成這個樣子了。

不遠處的書記官看著就笑,“這是個運氣差的,估計撞上了不少空間縫隙,不過……遊仙而已,能活著就不錯了。”

這種體驗太差了。陳太忠強忍著頭暈目眩,走出傳送陣,把傳送的玉符遞給書記官,“再辦個去鬱州的傳送。”

這玉符是證明他是通過合法渠道過來的,有點類似於地球上火車站出站口的驗票。麻陵收下這個玉符,將來就可以跟對麵傳送陣對賬。分潤點利潤——畢竟傳送陣這邊接收,也是要有損耗的。

書記官收下玉符,問一句,“需要銷票嗎?”

這就是地球上的發票了,為家族或宗門出來公幹,總不能個人貼靈石,尤其是傳送的費用,是相當昂貴的。

陳太忠想一想,問一句,“能多開點兒嗎?”

“哎呀,這個嘛……”書記官眼珠轉一轉,“我跟你不熟啊。”

陳太忠手腕一抖,摸出一個上靈悄悄地塞過去,“開九個上靈,嗯?”

書記官四下看一看,發現四周無人,他嘴角撇一撇,低聲發話,“再給一個。”

陳太忠也四下看一看,嘴唇不動,聲音已經傳了過去,“有點過了啊。”

“傳送一次九個上靈,你這得是從中州過來的,”書記官不動聲色地回答,“最多隻能給你開六個上靈。”

“那就再給你一個吧,”陳太忠又摸出一個上靈遞過去——一個上靈換三個上靈,還是劃得來的。

書記官收了他的上靈,眉開眼笑地開出一張九個上靈八十中靈的銷票來,“我這人講究吧?以後傳送記得單日來,單日我執掌。”

“沒事兒我坐傳送陣?”陳太忠苦笑一聲,拽一拽身上的破爛衣服,“我現在還想吐呢。”

“那是,遊仙坐傳送,太遭罪了,能活著就不錯了,”書記官笑眯眯地點點頭,“去鬱州……你稍微等一等,我看能不能幫你湊幾個人,就說去積州的傳送陣在維修中。”

“不用,”陳太忠聞言,嚇了一大跳,去積州的人,真的就很有可能有人認識他,“你現在就開吧,沒人的話,單獨傳送也行。”

書記官見他堅持,也就不說什麽了,反正這年頭,這種優質的客戶真的不多了——不但要銷票,出手還闊綽。

兩個上靈……他守一年傳送陣,也賺不到這麽多啊,付出的,隻是一點點小到不能再小的風險。

第二次傳送,旅途就比較順利了,陳太忠中規中矩地開了銷票,出城之後又戴上麵具,直接奔著積州而去。

他是架著團扇趕路的,按說用飛行靈器趕路是大忌,萬一遇到不開眼的,直接一箭射上來,他就得自由落體了。

不過陳太忠的儲物袋裏,還有其他飛行法器,隻要更換得及時,倒也不怕摔成一團肉泥。

所以僅用了一天,他就趕到了巨鬆城外的薑家營,其時天色將黑,他也不想在外麵露宿了,直接走到村子門口,“我找薑自勤。”

然而,天色微黑了,他又戴著麵具,薑家的守衛警惕得很,總算是對方一張嘴,就是家族長老,他也不好怠慢,於是發話,“自勤長老有要事在身,還請閣下報上姓名來曆。”

“我的來曆,憑你也配知道?”陳太忠冷哼一聲,將同心牌丟過去,大喇喇地發話,“薑自勤要忙,讓薑景津出來接我。”

薑家同心牌?守衛不但知道同心牌,還認出是薑家的,轉身一溜煙地就跑了。

不多時,裏麵出來三個人,居中的是薑自勤,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戰堂堂主薑自承,另一個是少女模樣,極其纖弱,眉宇間卻又帶了一絲冷漠。

三個人均是白巾纏頭,陳太忠見狀,禁不住愕然,“你們這是?”

“原來是前輩到了,”居中的薑自勤一拱手,勉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對方雖然戴了麵具,但是口音未變,他自是識得出來,“家有白事,前輩肯來光顧……不勝榮幸!”

“我是踐諾而來,不要扯那麽多,”陳太忠摸出兩張銷票,遞了過去,不耐煩地發話,“一路趕來,這個賬你們要認,給我安排住的地方吧。”

他一路急匆匆趕來,是為踐諾的,至於薑家死了什麽人,關他什麽事?

“這位九級遊仙的朋友,總要去老爺子的靈前,磕個頭吧?”後麵又趕過來一個女人,也是白巾纏頭,她冷冷地發話,“一來就要找住的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薑家辦白事,”陳太忠淡淡地發話,“我隻認同心牌碎了,我差一個承諾,所以我趕來了,要我磕頭……你倒是好大的麵子,你家死人,與我何幹?”

“九嫂!”薑自勤低聲喝一句,“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要說!”

“老祖隕落,他居然不去磕頭?”那女人愕然。

“你家的老祖,幹我什麽事兒?我又不姓薑,”陳太忠冷哼一聲,然後看向薑自勤,“讓不讓我進村子?”

“請進請進,”薑自勤一伸手,將他引了進去。

“族中公館緊張,住到我戰堂客房吧,”薑自承熱情地攬客。

“自承?”薑自勤皺著眉頭看他一眼,“全族的事情,怎好戰堂接待?”

這又是……唱的哪門子的戲?陳太忠的眉頭微微皺一下,覺得自己匆匆趕來,似乎有點過於急人所急了。

家裏死人了,薑家營村裏一片哀鴻,處處愁雲慘淡,陳太忠也是十分的無趣,薑自勤將他安排在族中的公館裏,又安排一個九級的遊仙薑自旌招待。

薑家族中的公館位於村子的東北角,占地約兩百畝左右,假山、流水、長廊等應有盡有,綠樹的掩映下,有一排排挑著飛簷的客舍,一看就極上檔次。

終究是曾經出過城主的家族,底蘊還是有一些的。

陳太忠住的是公館裏一個小獨院,一畝地大小,環境極為優雅,一看就是招待貴客的地方。

他來的時間較晚,沒過多久就是飯點兒了,薑自旌招呼人送來了飯菜,還有一壺酒。

酒是給客人拿的,因為是族中的老祖隕落,所有薑家人守喪不喝酒,但是前來吊唁的貴客,無須守喪。

薑自旌是個不怎麽喜歡說話的人,陳太忠一邊吃一邊問,你薑家的老祖因何隕落,結果他就說了四個字,“毒發身隕。”

陳太忠也不再問了,他知道薑家的老祖薑景濤有兩百歲出頭,而此人在二十餘年前就中毒了,一直在家族中靜養。

靜養期間,他還出手過一次,驚走一個不懷好意的靈仙,倒也無愧於六級靈仙的名頭,不過外麵有傳言說,薑家老祖的毒越發地重了。

薑景濤之下,薑家就是四級的靈仙薑自珍,除此再無中階靈仙,所以這些年在巨鬆城地界,薑家相對低調一點。

陳太忠吃飯是很快的,眨眼就風卷殘雲一般消滅了桌上的飯菜。

因為整個莊子的氣氛實在不好,他也懶得修煉,拿著那壺酒,時不時地輕啜一口,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欠薑家一個承諾——就是來為他們老祖吊唁?

這有點不科學啊,他正琢磨呢,旁邊薑自旌冷不丁地發問,“貴客不知道對女性家主……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