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盛氣淩人

鑒寶閣的門外,起碼圍了四五十號人,不過陳太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惠仙子。

那女人站在人群的外圍,身後還是她那個侍女,那個死去的小廝已然不知被挪到了哪裏,她正在跟身邊的三男一女低聲說著什麽。

那三男一女也是一表人才,男的英俊朗逸,女的嬌媚異常。

陳太忠略略怔了一下,然後就抬腳邁步,然而他才一抬腳,前麵就堵上了四五個人,其中還有兩人穿著守衛的製服。

一個遊仙八級的守衛率先開口,他皮笑肉不笑地發話,“怎麽,殺了人就想走?”

陳太忠看他一眼,根本懶得理會,倒是王豔豔在後麵冷哼一聲,“你算什麽玩意兒,也敢攔住我家大人?”

“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人,來了坪陵,就要守坪陵的規矩,”這位臉一沉,“你倆殺人了,跟我走一趟吧。”

王豔豔火了,冷冷發話,“咱倆打個賭,信不信我殺了你,一點事兒沒有?敢不敢賭?”

這話就太硬了,須知這是坪陵城,是在城鎮裏,這種地方殺人,都是大事,就別說殺守衛了,她敢這麽說話,背景顯然是大得驚人。

八級遊仙聞言,目光登時就是一滯。

可王豔豔卻不肯放過他,見他不回答,她又是一聲冷哼,“我就特別奇怪,無非是殺一奴仆而已,何曾輪得到你守衛出麵了?”

這便是風黃界的規矩了,奴仆的生死,是掌握在主人手裏,官府一般都不能過問,就像家族族長,可以決定家族子弟的生死一樣。

所以殺一奴仆,其主人不出麵的話,守衛根本就沒理由出麵,當然。若是其主人覺得奈何不了凶手,可以求助於官府。

但就算求助於官府,基本上也不會有殺人償命一說——奴仆根本就不算完整意義的人,在地球上,大概就是大型寵物犬那樣的地位。

狗被人打死,狗主人可以獅子大開口索賠,也可以暴打一頓對方出氣。甚至可以暴打加索賠,但是沒有一命頂一命的道理。

除非弄死這隻狗的,也是一隻狗。

八級遊仙被她頂得說不出話來,於是向後退兩步——他所倚仗的,不過是這一層身份,對方不吃這一套。他暫時沒有接話的興趣。

敢在城裏公開說殺守衛的主兒,不是背景驚人就是白癡,對方像是白癡嗎?他不這麽認為。

他退縮了,旁邊又有一個青年男子發問,“那此人犯了什麽錯?你們要殺之泄憤?”

王豔豔才待開口回答,陳太忠卻搶先開口發問,“死的那個。是你的奴仆?”

年輕男子猶豫一下,終於還是搖搖頭,“不是。”

陳太忠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滾!”

“你殺死的,是我的奴仆,”不遠處有人發話了,說話的是個劍眉朗目的年輕男子,皮膚白皙麵沉似水。“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冒犯上位者,當誅!”王豔豔冷冷地回答。

“憑你們兩個,也算上位者?”白皙男子毫不客氣地反駁,“你知道我是誰嗎?”

“哦,”王豔豔大喇喇地點點頭,很不以為意地發話,“你說。”

這位的嘴巴動一動。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我是不是在為自己家裏招災呢?

於是他話鋒一轉,不答反問,“你兩位又是什麽來路?”

“是殺了你都沒事的來路,”王豔豔不屑地哼一聲。手一揚,衝著那退了兩步的守衛扔去一物,“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

那守衛見她揚手,先是嚇得又退了一步,待看到是身份玉牌,才一伸手,將身份玉牌撈在了手裏。

他先粗略地掃一眼,又拿出個玉鑒來鑒別,然後他的嘴角越來越上翹,最後竟然哈地一聲笑出了聲,“哈,我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不過是個散修。”

“瞎了你的眼,”王豔豔不屑地一笑,“看看我功勳有多少。”

八級遊仙這才想起來,還有功勳一說,然後順著看去,登時就是一愣,上翹的嘴角,被一臉的駭然所代替,“你……你竟然有這麽多功勳?”

功勳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王豔豔的出身是散修,沒有所屬宗派也沒有職位,那此刻,她七百多的功勳,就頗值得人玩味了。

功勳從來不是那麽好掙的,有地位的人沒多少功勳,這種情況很常見,有很多功勳卻沒地位的,數遍風黃界也沒幾個人。

功勳不會有假,這也就是說,這女人的其他信息,可能有假。

“憑我這麽多功勳,殺你一個小小的守衛,會有人幫你出頭嗎?”王豔豔笑著發問。

這位登時不敢再多說,伸出雙手,畢恭畢敬地將身份玉牌遞還,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功勳為什麽可貴?那不僅僅是升官的倚仗,也是減罪的利器,不小心殺幾個人,可以用功勳來衝抵,有七百多功勳,足以殺四五個遊仙守衛而逍遙法外。

功勳並不好掙,王豔豔在湄水城殺了一個二級靈仙的盜賊,也不過才掙了五個功勳,七百多功勳的話,她起碼要殺一百多個初階靈仙。

當然,做為外地人,在坪陵城裏殺守衛,地方上一定要追究的話,也可以判她一命抵一命,不過人家若是逃脫了,不會落到被通緝的地步,身份玉牌依舊有效。

了不得就是坪陵單獨通緝,人家再不來坪陵也就是了。

若是坪陵人現在強勢,能逼著她服軟,這是所謂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可人家若是有信心走得脫,那就是“不是猛龍不過江”。

這種局麵下,一個小小的八級遊仙守衛,哪裏敢摻乎進來?很可能死都白死。

王豔豔收起身份玉牌,冷冷地四下掃一眼,她戴著麵紗,旁人看不出表情,但是眼中的輕蔑,是個人就能看得到,“還有誰想送死?”

“女人你太狂了吧?”白膚青年看不下眼了,“我家仆人死了也就死了,你這麽張狂,是不把坪陵的修者看在眼裏嗎?”

“就是,”旁邊又是個高胖的青年大聲嚷嚷,“你想撒野,也要看一看地方,這裏是坪陵,憑你們兩個,也敢得罪惠仙子?”

“教訓這兩個外地人,”又有人躲在人群裏,大聲地火上澆油。

在群情激奮中,一個瘦瘦的少年走了出來,雙目直視著陳太忠,手按腰間的利劍,一字一句地發話,“狂徒,向惠仙子道歉,否則……死!”

“嘩,連燕家十三郎都出頭了,”有人驚呼,“惠仙子的人氣,還真是高啊。”

陳太忠淡淡地看那幹瘦少年一眼,眉頭微微地皺一皺,一級靈仙,居然被人稱作“郎”,想必是很年輕的。

真是個衝動的年紀啊,他淡淡地發話,“螻蟻,你是要找死嗎?”

“沒有人能侮辱惠仙子,而不受懲罰,”少年很認真地回答,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暈,情不自禁地悄悄瞥惠仙子一眼。

惠仙子還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少年的熱血,登時就湧遍了全身,他大聲地發話,“道歉!或者……死!”

“聒噪,”陳太忠冷哼一聲,想也不想直接一個神識擊過去,將此人放翻在地,然後抬腿向人群外走去。

前麵還有人想攔著,王豔豔掣出長槍,劈裏啪啦地將人打開,硬生生地自家主人打出一條路來。

這一下更是惹了眾怒,大家正待追趕,猛地有人發現了一樁奇事,“看那男人的腳!”

陳太忠一步一步地走著,但是細心的人可以看到,他的腳並沒有落地,而是離著地麵還有一拳左右的距離。

城市裏識貨的修者太多了,登時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噝……是天仙?”

惠仙子本來是一臉的淡然,正要邁步去看昏迷的燕家十三郎,猛地聽到這話,忍不住側頭看一眼,俏臉上登時泛起了一絲駭然,“天仙?”

下一刻,她匆忙轉身,衝著三男一女低聲發話,“古師兄、方師兄……你們看?”

古師兄是個一身勁裝的年輕人,一張臉什麽時候都是冷冰冰的,等閑不苟言笑,他淡淡地發話,“我派中也有天仙,不怕!”

陳太忠主仆二人甩開眾人,就回到了租住的小院,開始張羅晚飯。

至於說外麵有沒有人盯梢,他們根本不在乎,反正沒人敢進來,誰敢進來就是擅闖民居,直接弄死都可以。

第二天,又是蒙蒙的小雨,早飯過後,陳太忠主仆出門,一邊走,一邊打聽吸血藤李家的位置。

李家在坪陵雖然今不如昔了,依舊是頂尖的家族,隨便一問,就有人指出了方位。

兩人身後,遠遠地綴著幾個閑漢,很快地,他們也知道了,這兩人是找李家的。

聽到這樣的消息,有人臉色微微一變,拔腳傳信去了,其他人還是不緊不慢,遠遠地跟著。

細雨綿綿,一個身著淺青色長衫的公子,很閑適地漫步著,他的身後,是一個蒙麵的侍女,一手挎著花籃,一手為他撐著一把雨傘。

來到一扇大門前,侍女衝著門衛微微一頷首,“是吸血藤李府嗎?”

門衛眉頭微微一皺,“正是李府,你二人所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