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沒臉見人

易書生此來目的,也很簡單,如果可能的話,讓陳鳳凰降下旗杆上的一個人和三個人頭——掛在那裏,城主府麵子上也有點難看。

所以他先虛言恫嚇,能嚇得住,就先嚇住人,如果對方真的特別軟蛋的話,他並不介意略施薄懲。

而陳鳳凰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的強硬,易書生直覺感到,這個人不好招惹。

事實上,他雖然拿戰兵恐嚇,但是他並沒有倚仗天仙的修為去強壓對方,這裏麵味道就很足了。

至於他說對方年紀輕輕,大抵也不是貶低的意思,而是婉轉地點出一個事實:此人這般年紀,就可以誅殺四個靈仙,實在是前途無量,誰想執意為難的話,最好想一想後果。

反正他這一番做作,表明了城主府的態度,也算是對巧器門有了交待:不是我們不管,而是人家占理。

易書生才走了沒多遠,旁邊的死者家屬就不幹了,攔著他哭天搶地地喊冤,更有人指著陳太忠破口大罵,一時間,現場混亂異常。

依著陳太忠往日的性子,直接就出刀砍人了——反正他是要搞族誅的,死者的家屬,殺一個是一個,哪裏由得他們放潑?

不過易書生沒走遠,周邊還有城主府的衛兵虎視眈眈,陳太忠不欲留給人什麽借口,強壓怒火,一閃身躲過一塊石頭,轉身走進門禁。

進門禁的時候,大陣自然是要關閉一下。

扔石頭的是個七八歲的熊孩子,他見對方隻是避讓,又想走開,登時著急了。又抓起一塊大石頭,追上去,衝著對方的後背狠狠地拍去。

陳太忠的身子微微一側,就避開了這一擊,下一刻。他的刀光一閃,直接將這熊孩子攔腰斬做兩段。

熊孩子落地之後,還沒死去,痛苦地扭來扭去,尖聲利嚎著,“媽媽。他打我……”

“混蛋!”其他人登時就爆發了,“對一個孩子,你也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易先生,你不要走,看看這殘忍的殺人凶手,城主府真的不管?”

易書生聞言轉過身來。看到一個小孩被斬做半截,在地上扭來扭去,也是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嘴巴一抖,似乎要說話。

陳太忠不等他說話,抬手將陣法歸位,隻見白光一閃。大陣又起,而那小孩的身體,明顯是在大陣之內。

易書生見狀,微微地搖一下頭,轉身繼續走,沒有在說一個字。

他能說什麽?別看陳鳳凰剛才不理會眾人的謾罵,人家的殺心一點都沒變,不過那是在院子外麵,不好界定界限。

哪怕院子外麵也是陳鳳凰買的地,但是沒有明顯的界限。大家就可以當作不知道,所以那廝不好下毒手。

至於說跟進門禁裏了,那真是活該,死了都白死,院牆和門禁。就是陳鳳凰地盤的昭示。

手段殘忍不?殘忍!孩子可憐不?可憐!但是……那是院子主人的地盤!

見他離開,那些死者家屬卻不肯幹休,堵在院子外麵大罵,各種的難聽話層出不窮。

殊不料,陳太忠是個奇葩,別人罵得越狠,他就開心——你罵人是因為氣憤,是因為心痛,是因為你無法報複。

你罵得越狠,越證明你難受,我何必要因為你的難受,而讓自己不開心?

不過,那些家屬也不是易與之輩,通訊鶴此起彼伏,不住地呼喚各自的親朋好友。

到得中午時分,院子外麵已經圍了四五百號人,在別人看來,且不說來的人有用沒有,起碼陳鳳凰想要逃走,是很難了。

也有那不含糊的,要直接跟陳鳳凰對話,希望他給個交待——其中有個九級靈仙,跳騰得特別厲害。

陳太忠也不多說,直接把大陣關了,衝他勾一勾手,“想跟我談?有種你就進來!”

九級靈仙還真不敢進,他倒不是懷疑,自己一定打不過對方,但是對方明顯是個瘋子,跟這種人生死相搏,劃不來的。

而且院子裏,是對方的地盤,誰知道裏麵還有什麽凶險陣法?他若是直接答應下來,反倒是他自己輕率了。

就在這樣的喧鬧中,一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當天晚上,陳太忠又悄悄地潛出院子,隱身去寧樹風家走一趟。

不管別人怎麽說,他認為寧樹風是因為自己才死的,而陳某人雖然強勢,但是其實……他非常排斥看到某些場景,他不想讓自己尷尬。

如果寧樹風的妻子大罵他一頓——哪怕不罵他,隻是幽怨地看他兩眼,他都恨不得一頭撞死,沒錯,他沒臉麵對寧樹風的家屬。

哪怕對方表示原諒,他都受不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沈家代為轉交靈石,沒臉見人啊。

不過隱身過去看一看,那就好多了,起碼對方看不見他,他就覺得不算太尷尬。

寧樹風家裏愁雲慘淡,妻子老小穿著喪服,也沒誰有興趣說話。

但是他還是記住一句話,寧樹風的妻子嘀咕了一句,“樹風,巧器門咱鬥不過,但是小明長大學成,早晚要拿朱老七的人頭來祭奠你……你放心,這個事情我一定幫你記著。”

朱老七,陳太忠默默地點點頭,心說明天我再等一天,若是還沒有巧器門的消息,那我就主動出擊,先找到朱老七,幫你幹掉他。

殊不料,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圍在院子外的人群猛地寂靜了下來,一個個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麽,多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更有人眉眼間帶著一絲喜色。

陳太忠一直在隱身觀察著這些人,見狀自然要心生疑惑,少不得悄悄地湊過去,聽他們在談些什麽。

“等明天巧器門的大人來了,且看這廝如何張狂,”說話的人聲音都不高,很明顯,他們是怕院子主人得了消息,喪家之犬一般奪路而逃。

巧器門的人要來了嗎?陳太忠抿一抿嘴,悄然離開,也是該做點準備了。

又一天,就在外麵人咬牙切齒的期待中度過了,院子主人隻是在天擦擦黑的時候出來一趟,采購了一些食物。

他出來的極為突然,周邊圍觀的人根本沒有絲毫的準備,有兩個高階靈仙去吃酒了,接到消息趕過來,不成想他已然回了院子。

這倆高階靈仙中,就有那個曾經叫陣的九級靈仙,他對著院子破口大罵,“小賊,也隻敢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溜出去,這次,我再也不離開了。”

你就作死吧,陳太忠強忍著心中的不滿——本來不關你的事,卻是非要上杆子找死,是為了出風頭,還是為了討好巧器門?

不過,這也都無所謂了,等明天巧器門的人來,就可以見真章了。

第二天上午,陰,臨近中午之際,一艘靈舟自遠處飛來,靈舟上的標識,是一個墨鬥,一把規尺,正是以製器而聞名的巧器門標識。

靈舟方才落地,上麵就走下三人來,其中一個女性,眉心有顆紅痣,她看一眼四周圍觀的人群,不耐煩地皺一下眉頭,淩空飛起,衝著地麵重重一掌,然後冷斥一聲。

“巧器門辦事,無關人等退散。”

隻一掌,地上便出現一個方圓五米、深達半米的大坑,碎石亂濺。

可憐周圍圍觀的人,多是死者的家屬後親朋好友,他們還指望著,上門能為他們做主。

殊不料,巧器門雖然來人了,可是一旦攆人,連他們都包括在內,亂濺的碎石,甚至打中了幾個老布躲閃的人。

可見這上門行事,眼裏根本是目無餘子。

這便是為人鷹犬的悲哀了,奇怪的是,女子這麽做,居然沒有人表示不滿,眾人聞言,隻是默然退向遠處。

緊接著,有個鷹鉤鼻的年輕人,走到門禁處,沉聲發話,“裏麵的人聽著,速速出來,迎接巧器門的問訊,不要自誤。”

八級靈仙?陳太忠見到此人的修為,也不出院子,而是隱在院子裏發話,“我聽風鎮的九級遊仙寧樹風,可是死在你手裏?”

“九級遊仙?”鷹鉤鼻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不屑地哼一聲,“我從來不記螻蟻的名字,不過,我確實殺了一個螻蟻……你不出院子接受問訊,莫非是想死?”

最後一句的問話,他已經是聲色俱厲。

回答他的,是一道淩厲無匹的刀光。

陳太忠這一刀,並未斬向院子外,而是直接斬向那個被吊在半空的靈仙,他捉的四個人,已經死了三個,這一人也被天燈燒掉了大半條腿,有一口氣沒一口氣地掛在那裏掙命。

此人的神智早就模糊,此刻吃這一刀,也不過是早死早超生,於大局無礙。

但是那鷹鉤鼻靈仙見狀,禁不住勃然大怒,“混蛋,你想死不成?”

縱然他眼裏沒有這些螻蟻,但是那四人,卻是因為巧器門的事,才遭到了對方的毒手。

此刻,唯一的幸存者,在巧器門弟子麵前被殺死,這就是當麵打臉了——沒錯,螻蟻的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巧器門的尊嚴,受到了嚴重挑釁。

他是如此地憤怒,以至於嗬斥完之後,一抬手就打出了一顆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