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透風的牆
“我欲火中燒,睡不著,行不行啊?”陳太忠火了,直接反問一句。
刀疤的臉登時就紅了,也沒再說什麽。
不過在共進早餐的時候,她低聲說一句,“您要實在有需求,我可以侍寢的。”
“什麽?”陳太忠正在考慮通過耳朵發出神識,該怎麽做,猛地聽到一句聲音極低的話,禁不住愕然發問。
“呃,沒什麽,”王豔豔兩口劃拉完碗裏的飯,低著頭端起碗,“我去洗碗。”
你這個相貌,也要侍寢?陳太忠回味一下,總算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了,他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咱就不說主仆有別了,但是……你總不能糟蹋主人太狠吧?
天上下雨,他倆就不想再趕路了,吃過飯之後,陳太忠摸出一支長槍,就在雨地裏練習起了燎原槍法第七層。
隨著瓶頸越來越鬆動,他習練這第七層,也就越來越有感覺,尤其是昨天一戰,他找到了久違的豪氣,隱約中覺得,晉階也就在這三兩天。
當然,這隻是他的感覺,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那就是另一說了。
午後,王豔豔又做了午飯,不得不說,她是一個極其稱職的女、仆。
修者一旦陷入修煉中,別說一日三餐,三百日一餐,也是等閑,辟穀丸就是用來應付這種場麵的。
但是辟穀丸的辟穀,隻是不讓人生出饑餓感,能讓人繼續靜修下去,補充肉體損耗的效果,遠不如真正的靈穀和荒獸肉。
陳太忠這一上午,是一直在演練槍法,雨水自他的下巴滴滴噠噠地滑落在地,但是王豔豔知道,那伴隨滴滴噠噠淌下的,還有主人的汗水。
這種情況。她當然要做好飯食,補充主人在肉體上的損耗。
陳太忠也確實餓極了,在冰涼的雨水裏練槍,真的太耗體力了。他吃掉了整整一隻山豬腿,還劃拉了五碗靈米,才推碗,“飽了……你的防器選好沒有?”
“我選了選,就這一件,是能防雷的,”王豔豔怯怯地拿出一個瘦小的內甲來,“應該是高階法器……我起碼能用到靈仙二級。”
“這件內甲啊,”陳太忠原本笑吟吟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好半天才歎口氣,一擺手,“你若喜歡,拿去用吧。”
“是不是太貴重了?”王豔豔緊張地看向他。
“也不是,”陳太忠輕喟一聲。順手拿起身邊的長槍,臉上有種說不清的表情,“隻不過……這個內甲的主人我認識。”
“那你還給他好了,”王豔豔猶豫著發話,其實她有一點點的舍不得,但是,既然主人認識。那就什麽都不要說了。
“她已經死了,兄妹倆都死了,死在錦暘山靈仙的手裏,”陳太忠麵無表情地發話,人卻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往昔的諸般回憶中。
那是個胸脯完全沒有發育的女孩兒,他和她兄妹。在赤色穀地相遇,為了獵取雷霆鹿,雙方互爭地盤,甚至還相互搶怪。
後來,那個女孩兒提議。讓他丟一條雷霆鹿的腿給鐵甲虎,而女孩兒兄妹,花了十靈從他手上買走了雷霆鹿的肝髒。
女孩兒的哥哥,被雷霆鹿的閃電劈得毛發直立,而女孩兒卻沒什麽損失,她驕傲地告訴他——我身上有祖傳的防雷護甲。
那個時候,飛升不久的陳太忠,真的很羨慕這兩兄妹的感情。
再一次見女孩兒,就是在靈仙費球的帳篷裏了,女孩兒隻剩下了一口氣,她的哥哥也早就被滅口,而防雷護甲,就扔在她**的身子旁邊。
護甲防得住雷,防不住險惡的人心。
女孩兒是被他親手送走的,但是他也兌現了對女孩兒的承諾,將錦暘山的人殺得十不剩一,首惡費球和明特白,更是屍骨無存。
“原來是你的朋友,”王豔豔有點撓頭,不知道該不該拿這護甲。
“也曾經是我的對手,”陳太忠笑一笑,接著又感觸頗深地歎口氣,“散修之路,本就不那麽好走……且行且珍惜吧。”
他拎起長槍,就待出去在雨中繼續修煉,不成想王豔豔在身後發問,“主人,你突破就在近幾天了吧?”
“嘿,好眼力啊,”陳太忠愕然回頭,“看不出來,刀疤你還有點算命的潛質。”
“我昨天也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機,”王豔豔正色回答,昨天由生入死,又從死到生,她是結結實實地坐了把過山車,其間差一點就自殺成功。
經過這分磨礪,她的瓶頸也鬆動不少,“我覺得咱倆想都突破,又不受人打擾的話,需要想個策略。”
“嗯,你說,”陳太忠點點頭,他每一次突破,聲勢都異常驚人,這讓他在自得之餘,也陷入極深的煩惱——前來撿漏的人太多了。
青蓮劍派和龍門派的衝突,可不就是因為這個而起嗎?
“首先,咱們要找個相對隱秘的地方,”王豔豔一本正經地建議。
“你這不是廢話嗎?”陳太忠眉頭一皺,“附近哪兒有?”
“其次,就是主人你晉階,最好選在晚上,”王豔豔捂嘴輕笑,“晚上覬覦的人就要少很多,至於說荒獸……那時候我已經九級遊仙了,什麽荒獸都不在話下,必然護得你周全。”
“我總要晉階在你前麵的,”陳太忠哼一聲,將長槍往須彌戒裏一收,“走吧,現在咱們就趕到洄水去。”
洄水便是年輕烈焰龜所在的那條河,也是貫穿了青石城和晨風堡的河流,他當初被六個靈仙圍攻,迷迷糊糊順流直下,來到了晨風堡。
洄水之濱,人跡罕至,周圍又沒有強大的靈獸,選擇晚上晉階,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那就走吧,”王豔豔也是痛快之輩,這裏離晨風堡實在太近了,兩人昨天才殺了晨風堡二人,這裏實在不夠安全。
他倆走的時候,雨還在下。
甚至第二天的時候,雨還在下,當天中午,有四個黑衣人,來到了他倆曾經駐足的地方。
四個人都沒有帶什麽雨具,身子被雨水淋得透濕,但是也沒人在乎,這一點小雨,對修者來說,真是無所謂。
正經是大家此來是辦事的,不能擺出各種排場陣勢,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經過一番查探後,有人出聲發話,“人已經走了,不在這裏。”
“再鎖定目標,”一個瘦小的人影冷冷發話了,此人白發童顏,讓人看不出歲數來,“此人的功法,關係到我歐陽家的生死存亡,必須要拿到手。”
“老祖,此人是不是陳太忠,尚是兩說呢,”一個中年漢子發話,赫然是一級靈仙的修為,“至於他有沒有好功法,也隻是猜測。”
“那我歐陽家,是不是該換老祖了?”瘦小人影冷冷地看他一眼,“至誠,你來做老祖吧。”
“老祖,我可真沒這個意思,”歐陽至誠笑著一攤雙手,“我才一級靈仙,您都四級了,這話不是折我嗎?”
晨風堡的歐陽家族,也是個千年不倒的老牌家族,在這個地區根基極深,不過現在的歐陽家,隻有四個靈仙,老祖是四級,還有兩個一級,一個二級。
昨天發生在晨風堡外的戰鬥,大多數家族都看得一清二楚——董明遠的姐姐過境,沒有哪個家族敢無視,不派人過來捧場的。
歐陽家也派人過來了,老祖和一個一級靈仙……四個靈仙到了兩個。
然而,有人不給溫城主麵子,事情鬧大發了
就在大家紛紛猜測那主仆二人身份的時候,歐陽家有人前一段時間去過青石城,登時就認了出來……這就是青石懸賞捉拿的陳太忠。
知道陳太忠,就知道關於此人的一些傳言,於是那位悄悄地向自家的老祖匯報一聲。
老祖當即就決定,封鎖消息,並不報於城主知道——溫家不但占據城主的位子,還有高階靈仙,在晨風堡極其強勢,壓得其他家族都喘不過氣來。
若是陳太忠身上真有大奧秘,被溫家得了去,歐陽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所以這個消息,萬萬泄露不得。
正經是歐陽家的老祖,因為是中階靈仙,可以靠近城主,於是趁城主跟董明遠女兒套近乎的時候,打了牛毛大的一滴族人精血,附著在王豔豔的發髻上。
待陳太忠主仆離開,歐陽家的人也沒敢貿然跟蹤,怕被人注意到。
以陳太忠的戰力,歐陽家除了老祖出馬,誰都不能保證拿下此人,而老祖是家族裏唯一的中階靈仙,不容有失,所以起碼還要有個二級靈仙相伴,以免出現意外。
而歐陽家起碼兩個靈仙同時出城,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歐陽家硬生生地等了一天,不成想第二天,居然下起雨來了,知道內情的幾個歐陽家族中人,急得抓耳撓腮欲哭無淚。
歐陽老祖打在王豔豔頭發上的血滴,是用了些靈氣,不易被水衝刷掉,但是他怕引起溫曾亮的關注,這靈氣也是稀薄到幾不可辨識。
等到第三天,感覺到精血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歐陽家的人實在坐不住了,歐陽老祖帶了一個一級靈仙和二級靈仙,出去視察“可能出現山洪”的家族領地去了。
好不容易摸到這裏,才發現對方已經走人……歐陽家,絕對不能錯過這次可能崛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