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 沐浴濕身

馬車平緩地行著,距離紅穀已經沒有多遠,紫堇和蘇希青在天黑之前便能到達。

紫堇趁著蘇希青睡著,便一直在馬車中看她。蘇希青說是睡覺,卻是睡得很淺,想起紫堇這般漫長的複仇之路,蘇希青著實佩服他可以背負這麽久。

幾番想著,蘇希青皺了皺眉頭不能入眠,刹那睜開了雙眼,卻恰好對上了紫堇的目光,她“嗯”了一聲,有些好奇。

紫堇不知她會突然睜開雙眼,尷尬地轉過頭去,清了清嗓子道:“紅穀很快便到了,到了那兒你再好好休息。”

蘇希青卻盯著他問:“你沒有睡,一直在看著我嗎?”

“沒有。”紫堇回答地很快,卻不敢看蘇希青。

蘇希青“咦”了一聲,又道:“你不承認不行,適才我睡著便感覺一直被人盯著瞧”,她想了想又道:“難怪我會睡不著。”

紫堇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她,皺著眉頭道:“會是我的錯嗎?如果是這樣,那你以後睡不著的日子多著呢。”

“啊?”蘇希青聽著紫堇的話覺得有些不對,卻是思緒混亂、目光呆滯、不明所以。

紫堇忽然反應過來,急忙掩飾道:“沒什麽”,而後又錯開話題,道:“到了紅穀要萬事小心,狡兔生性狡猾,現在我們在明他在暗,不能被他算計了。”

蘇希青一看他把話題扯開,便不再糾結,而後問道:“你如何會得知狡兔在紅穀?”

想起蘇希青被苦琴抓了那日,紫堇便回答說:“你被苦琴抓走那次,我與白霄找到苦琴的藏匿之處,我留下與苦琴對戰,他則是去追了那些黑衣人。後來他便發現那兒還有其他人被抓的蹤跡,追查之下才尋到了知府的蹤跡,而後又從我這兒得知如今的知府其實是狡兔。”

“你是說狡兔假冒朝廷命官?”

“嗯。”

“所以你來榮安城先想辦法殺了秦桓仁,又想找機會殺了狡兔?”

紫堇答道:“不錯,當年秦桓仁和狡兔帶著一批財寶逃跑,而司銘帶我去西域治病。等我們回來,一直四處打聽他們的去處,直到六年前才知道他們在榮安城。那時,秦桓仁已經是武林正派的巨頭,而狡兔則成了知府。司銘助我接近秦桓仁,而他與武林正派相對,自然而然成了魔教。三年前我終於殺了秦桓仁,但是狡兔卻沒有那麽容易對付,而後來的事情你該是都知道了。”

蘇希青這才想通了,而所謂知府公子的那些事情,全是為了殺狡兔而做的鋪墊。想來,狡兔本就是一個狡猾之人,他定是在秦桓仁死後就調查起這些事情。在得知是司銘和紫堇回來報仇之後,更加小心謹慎。而後,礙於知府的身份,不能一走了之,便處處小心,這才使得紫堇一直沒找到下手機會。

隻不過,後來苦琴出現了,她趁著大火將狡兔抓了,如今被追查到行蹤,卻是他已經逃了出來。蘇希青想了想,不解道:“時隔這麽多年,狡兔又回到紅穀是為了什麽?”

紫堇心中甚是明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答道:“當年還有大量的財寶被遺留在洞穴之中,狡兔該是憑著他手中的一張羊皮卷和記憶去拿那些剩下的財寶。之後,他會逃得更遠。”

“如果他在我們到達之前便找到了,那他如今豈不是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紫堇蹙了蹙眉,道:“當年洞穴被炸,兩個入口都被堵死,而後歲月變遷,現在該是很難找到了。隻希望狡兔還留在紅穀,否則天涯海角,我必定要追下去。”

蘇希青從紫堇的臉龐上看到了堅定,她知道,隻要狡兔不死,紫堇便會一直追尋下去。她拽了拽紫堇的衣袖,接口道:“嗯,之前是你一個人,之後我會幫你。”

紫堇微愣,繼而眸中光亮,他探出手去,將蘇希青的手抓在手中,道:“這是你說的,不可反悔。”

蘇希青點頭,沒有半絲猶豫。

之後,隻聽得馬蹄聲漸漸變緩,車夫“籲”了一聲便揚聲道:“爺,我們到了!”

紫堇撩起簾子,牽著蘇希青下了馬車。外頭,恰好夕陽西下,層層紅暈打在紅穀之中,如夢如幻。放眼望去,真的是滿眼紅葉之樹,那般火紅,竟把夕陽比了下去。

“這麽久以來,這兒景物不變,人卻早已不是以前的人了。”想起那些過往,紫堇的眸中含著淡淡的悲痛,更多的,卻是憂傷。

蘇希青牽起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去,說:“帶我入穀吧。”

兩人走在紅葉樹中間,不緊不慢。即使什麽都不說,都可感受著自己所見,那種心境,恰如置身世外桃源。片刻的寧靜,走下一段仙境般的道路。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全然不見,夜幕已是降臨。兩人此刻已是走到穀內的村口,隻要朝著村中最大的紅葉樹走去,便可到達紫氏所住的木樓。

“那次之後,紅穀中還有其他人留下來嗎?”蘇希青朝著村內看去,卻沒有看出有人居住的痕跡。

紫堇又是一陣傷痛,回答道:“在山穀另一頭還住著僅剩的幾戶人家,其他的都已經死的死,走的走了。”

才說著,木樓便在了眼前。紫堇推開那扇木門,有一股久違的熟悉之感迎麵而來。離開這兒,真的太久了……

車夫將準備的東西搬了進來,眼見著天色漸暗,他將蠟燭點燃放到屋內的燭台上。火光亮起的一刻,蘇希青才猛然發現這兒竟然不像久未居住的模樣。她不禁“咦”了一聲,好奇地看向紫堇。

紫堇便說道:“我讓人時常來這兒打掃,想著再次來這兒的時候還能看到當年的模樣。”

“是否會觸景生情?”

紫堇點頭,有一半臉龐隱在黑暗之中,透著落寞和悲傷。他說:“縱使這樣,都要銘記於心。”

蘇希青卻是問道:“可還記得你帶我去蘇家莊的時候?”

“記得。”

“在那之前,蘇家莊是我從不會進去的地方,而自那次之後,我可以坦然麵對。那時是你在我身邊,現在是我在你身邊。”蘇希青說著拙劣的話語,可是她話中的意思卻表示的很明確。她隻希望這次回到紅穀,是紫堇真正可以了卻過往的時候。

紫堇淡淡勾起了唇角,他轉過身正對著蘇希青,用另一隻手撫上她的發頂,說:“是,幸好你在這兒。”

兩人相視一笑,整個房內的光線瞬時柔和起來。

而後,簡單用過晚餐,蘇希青便要去找了木柴生火燒水。車夫在旁幫忙,紫堇則是好奇道:“燒這麽多水要做什麽?”

蘇希青指了指自己說:“之前受了傷一直不能入水,除了用濕布稍作擦拭,我已經很久沒有洗澡了。難道你沒有在我身上聞到奇怪的味道嗎?”

紫堇搖頭,記憶中,蘇希青的味道是淡雅虛無的,不可聞。

蘇希青一邊好奇紫堇的嗅覺,一邊火熱地燒著水。待水冒了熱氣,她便一桶一桶地拎去房中倒入木桶之中。等到夠她浸泡,她才放下木桶對紫堇說道:“我洗完澡便會睡了,你也歇息去吧。”說著便關了房門迫不及待地去泡澡。

紫堇輕搖了頭,卻是沒有離開。他在門前的石階上坐下,看天上繁星,感受夜晚涼風。身後是蘇希青輕微的動靜,隻要等到她去睡了,紫堇便會離開。

過了許久,紫堇看到身後的房內還亮著燭火,而他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他很好奇蘇希青洗一個澡會洗這麽久,便在門外問了一句:“喂,蘇希青,你睡了嗎?”

然而,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蘇希青的回答。

紫堇皺了皺眉頭,敲著房門又問了一句:“蘇希青,你是否還醒著?”

然而,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紫堇想著如果蘇希青是洗完澡就去睡覺,那他一直在外邊坐著不可能聽不到任何聲音。所以,唯一的可能是她在浴桶中睡著了!

這樣想著,紫堇一著急便踢開了房門。房內的燭火晃動了一下,他口中喊著蘇希青,急忙繞到屏風後邊去。

衣服散落在一邊,蘇希青那樣靠坐在浴桶之中,她真的就那樣睡著了。

“蘇希青!”紫堇大喊了一聲急忙去將她從浴桶中拉起。然而,當他看到蘇希青白的晃眼的肌膚,他才驚覺情況不對。而此時,蘇希青猛然睜開了雙眼。

一個殺手,在這種情況下的下意識動作便是對敵。蘇希青在自己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是反手抓住紫堇,並將他拖入浴桶之中。而當兩個人都清醒過來,才發覺,蘇希青光著身子站在浴桶裏,而紫堇跌入桶中,麵龐正對之處,卻是蘇希青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