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市，黃商拍賣場，會客室。

一名臉露牽強微笑，流著汗水，地中海發型中年男人，緊張兮兮細致觀察坐在沙發少年。

他叫宋德茂，年僅三十九，就當上了黃商拍賣場一把手。

商界馳騁多年，麵臨數不清的危機，都能從容淡定應付，並從中利益最大化，又被商界“臥龍”。

宋德茂在十五分鍾前，也沒有想到，接待這名長相普普通通的少年，會是他人生履曆一道坎。

不是出於職業素養，從少年手中接過編織袋，餘光就見到一打打紅色票子華夏幣。

宋德茂頭一次見到，有人會隨身拿幾分錢編織袋裏，裝滿一打打共計十萬華夏幣票子。

要知道平均月生活費不過百，在華夏首都已經算小康，不，已經可以算是“奢侈”的生活。

尤其長達十五分鍾，編織袋特意被宋德茂，放在桌腳處。

以少年那個位置，哪怕餘光瞄一眼，都會被宋德茂看在眼裏。

一眼都沒看，十五分鍾裏，少年仿佛是當編織袋不存在。

十萬塊不當錢。

宋德茂不敢想象，這少年到底是身份背景？

細細觀察下，看出少年坐姿筆挺，眼神透露著憂鬱外加點文青氣質。

歪國古老家族長子？

還是說那個王室繼承人？

宋德茂端詳良久，拿出他的珍藏茶葉，十五年鐵觀音。

目視著少年，簡單抿了一口，就緩緩放下茶杯，開口就隻是短短吐出一個字。

“嗯。”

這一刻，宋德茂有些崩潰了，眼看出少年波瀾不驚的眼神，外加這上百塊有價無市的上等好茶，就對方口中就稱之簡單的一個“嗯”字。

宋德茂不敢在試探了，生怕在試探下去，少年身份背景大到，讓他不敢笑談價的地步。

“貴客光臨，黃商拍賣場，不知貴姓。”宋德茂一臉微笑詢問道。

連宋德茂沒想到這一問。

冷場了。

穩坐在沙發少年，沒有說出一個字，眼神冰冷盯著他。

不高興！

宋德茂從冰冷眼神中，解讀出含義。

同時周圍變冷了，這種熟悉感覺就像是見到大企業老板所帶的氣場。

不，是更勝之。

“哈哈哈，看來貴客挺看中生意，這幾家就是要賣的私企。”宋德茂強忍著身體發抖，規規矩矩把五份資料擺放在少年身前桌上。

“嗯。”少年隨手拿起一份資料端詳起來。

宋德茂見此情形，心中長呼出一口氣，但麵上還是強撐著微笑，不敢吱一聲，生怕惹到少年。

同時心裏不停暗示，每個私企心中最低價，就是再懼怕，也要咬死最低價，宋德茂心中這樣想到。

直到少年挑出一份資料，宋德茂無意間的一眼。

瞬間感覺全身發涼，什麽心裏最低價，轉眼就被另一個更大謎團占據。

棠湖製衣廠，是曾經弱水市最輝煌民營，做過歪國企業單子，是為數不多有資格對外貿易的廠子。

但宋德茂早就對棠湖製衣廠做過分析，對外貿易資格，是很稀少金貴，可以說是棠湖製衣廠最大價值。

對於歪國企業家，這一項反而是沒用，因為歪商本身就自帶了對外貿易資格。

剩下生產線是二十年前淘汰貨，高級技工早就跑光了，剩下中級以下連帶臨時工，都是在強撐著，完全沒有價值。

宋德茂大腦正在苦思冥想時，感覺被人盯上了。

這種完全是人類生存本能危機感，讓宋德茂回過神。

就見少年拿著棠湖製衣廠資料，單手食指沒有說一個字。

這是讓我給價，宋德茂不禁吞了一口水心中想到。

看著親手寫著參考價八萬，宋德茂流著冷汗，在做完艱難心理鬥爭，咬著牙簡單吐出。

“六萬！”

觸及到那冷漠雙眼，宋德茂還是忍不住吐出了底線。

眼看著少年默默點了點頭，又重新把棠湖製衣廠資料放回桌上時。

宋德茂發現大意了，這一手不動神色的試探，能把人的心思玩得如此之透徹。

這少年讓宋德茂感到深深挫敗感。

這難道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宋德茂腦中陷入當機時，少年又拿起棠湖製衣廠資料。

“簽！”

宋德茂被驚醒，看著少年，回想起耳邊聽到的“簽”字。

不敢相信這個字“簽”，會在這時從少年口中吐出。

宋德茂不敢相信到，開始懷疑是不是耳朵有了毛病，是不是幻聽時。

“簽！”少年用力拍了拍桌子。

這氣勢讓宋德茂一驚，但整個人卻不敢動，雙眼透露著驚恐夾雜著懷疑。

這就同意了，這麽簡單？

“簽嗎？”宋德茂顫抖低聲詢問。

回應他的是少年一雙波瀾不驚的冷淡目光，好似在警告。

“六萬就六萬，就這就讓手下人弄合同。”宋德茂邊說著，手剛碰到棠湖製衣廠資料，就被一隻手止住。

是少年的手，宋德茂這一刻明白。

完了，這次生意要賠錢。

宋德茂低眉偷偷看了看少年，權衡利弊，咬著牙。

“五萬，這回我自賠一萬，就當交個朋友。”

“四萬五千，這回，真的不能再低了，再低就不在我的權限範圍了。”

“四萬！我自掏腰包補上了 已經最低了！”

“那您說！什麽價！”

宋德茂眼看著少年連搖頭三次，甚至再拖下去，可真是要命。

少年沒有吱聲，起身拿回編織袋，從中開始拿出一疊疊的百元大鈔。

第一疊一萬被少年拿出，宋德茂心提到嗓子眼。

好在隨後少年又伸進編織袋，又是一萬塊，碼放在桌上。

第三疊一萬在少年放好後，宋德茂開始緊張到流汗，雙眼是死死盯著那手，拿出來是少年給的底價。

少年緩緩拿出編織袋，是一疊一萬塊，碼放好時，宋德茂心情一鬆，看來價談好了。

又是一疊一萬塊被掏出，宋德茂看的有點愕然。

什麽情況，錢多了？

轉眼間又是一萬。

宋德茂就眼看著少年停手，八萬塊就碼其放好在桌上。

一頭霧水的宋德茂，沒搞清楚什麽狀況，就見少年舉著棠湖製衣廠資料。

“簽！”

宋德茂眼看著桌上八萬，急匆匆取出隻差簽名的合同。

少年緩緩在署名處，簽上他的名字。

鄭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