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湖製衣廠。

已經是了夜晚,趙德光拿著寫完棠湖製衣廠改造計劃,趁著月光慢慢寫著。

一道身影趁著夜色走了進來。

“師傅,這是?”趙德光見陳老六提著半隻燒雞還有燒酒疑惑問道。

陳老六提了提燒雞和酒,笑道:“這多長時間了,你我師徒二人,多久沒在一起談心了,你看這月色,吃好,吃好。”

趙德光接過燒雞燒酒,就著幾張廢紙,小茶杯當碗,兩杯酒分別立於身前。

陳老六沒說胡話,一口飲盡。

趙德光見此沒有多言,立刻滿上。

陳老六沒停,又是一口飲盡,趙德光立刻滿上。

反反複複,周而複始。

轉眼一壺酒,除了趙德光麵前一杯未動,其餘都被陳老六喝進了肚。

“師傅,是個雞腿。”趙德光掰開燒雞大腿遞了過去。

陳老六沒接,看著雞腿,濕潤了眼眶。

“多麽好的雞大腿,看著冒油發亮,一定很好吃,徒弟啊,你說,師傅我啊,能吃這雞大腿嗎?”

趙德光聽陳老六這麽說,隨即拿起掰開雞屁股。

“不想吃雞腿,難道還想吃雞屁股啊。”

陳老六拿起雞屁股,兩眼眯起來,細細端詳道:“雞屁股,雞屁股,怎麽就比不上雞大腿,它肥,它香,怎麽就不好吃了!”

趙德光早聽出陳老六的欲言又止,也不搭話,自顧自撕開雞肉吃了起來。

“哎。”陳老六歎息一聲,眯著雙眼開口道:“你小子軌道的很,明知道我的意思,你就要裝傻充愣。”

氣不過的陳老六,拿起雞腿就往趙德光腦上砸去。

心疼的趙德光“哎哎哎”,躲開雞腿的襲擊。

陳老六對此一笑,心情一好,轉眼就顯得落寞道:“到時候廠裏來一個人,那個人,你應該叫。”

陳老六一愣,手捂在胸口,好似談到什麽傷心的事,在趙德光著急情況下,拜了拜手。

“這個年紀了,渾身都是病,多活一天,都是掙到了。”陳老六神情恍然。

“行吧,師傅,那我懂了。”

趙德光的話,讓陳老六雙眼通紅明顯是怒其不爭。

“你不懂!那個人,對你現在幫助很大,早在十幾年前,我到弱水市,要不是改名換姓,不出一天就能被找出來。”

趙德光聽著十幾年前,能在一天之內找到一個人。

這其中人脈能力,不敢深想。

“師傅,是徒弟沒出息,讓你這樣。”

陳老六沒了點煙的力氣,趙德光連忙幫上點好。

陳老六抽了一口煙,明顯是好受了不少:“是師傅,對不起你,不過那個男人,我到老想了一輩子,其實不怪他,就該怪我。”

“心談的差不多了,師傅我就走了。”

陳老六拒絕了趙德光的攙扶,一個人走時,佝僂背影,是這個年邁的老者,最後的倔強。

“師傅。”趙德光喃喃一聲。

與此同時。

綠皮小汽車內,名老,陳長生,兩個年輕小夥,剩下就是一名開車的司機。

陳長生是局促不安,不止是因為頭一次上小汽車,更是因為旁邊的大人物名老。

名老身旁一年輕小夥,拿著一張黑白照,已經泛黃。

那隻沒有手掌的胳膊,不斷好似撫摸,隻能不斷滑動。

名老眼眶滋潤,神色變換無常,喃喃自語的樣子很嚇人:“他會不會來見我。”

“他拿出這布,是要跟我見麵嗎?”

“拿出布的意思,他會跑嗎?”

“這麽長時間,不願意讓我找到他,是因為他,想不明白嗎?”

名老還在不停猜測時,小汽車緩緩停了下來。

名老被抬下車,第一眼就見到棠湖製衣廠的牌子。

“棠湖製衣廠,我好像來過三次,也沒曾想三次,都沒見到你,還是這麽會躲。”

緊跟著下車陳長生,清楚明白是躲不過去了,咬著牙,做出請的手勢。

“名老,這邊請,往這邊走,就是主樓。”

名老沒有說話,眼神看向四周,眼中都是滿滿心疼。

“沒想到,你現在住的地方,竟然會是這樣。”

陳長生沒敢再說一個字,默默地往主樓走去。

被兩人抬著走,不可能不吸引人眼球。

“你們來棠湖製衣廠,有事?”

榮德發早就聽聞有人談論到這事,身為棠湖製衣廠安保主任,雖然說目前就隻有他一個人,還是當仁不讓的挺身而出。

兩個年輕小夥對視一眼,剛想把名老放下,解決眼前榮德發這個麻煩,卻因為名老開口而停下。

“小夥子,我來棠湖製衣廠,來找一個人,能不能麻煩你通融通融,讓我進去。”

“找人?”榮德發看著名老,那半身不遂的樣子,感覺不像是找人,反而像是一個找麻煩的。

“你確定你不是想來找麻煩的。”

陳長生在一旁,聽見榮德發的話,頓時,心涼半截。

這趙廠長旗下的人才,怎麽這麽多啊,能敢在名老麵前這麽說話,這不是閻王底下裝小鬼,找死嗎!

很明顯榮德發的話,讓兩個年輕力壯小夥很生氣,作勢就要上去教訓一下這個無禮之徒。

名老又一次阻止:“小夥子,我真是的找一個人,那個人,你應該認識,他叫陳老六。”

“陳老!”榮德發明顯,沒想到眼前白發蒼蒼的老人,會去找陳老六。

要知道榮德發在廠內上班,少說七、八年,對於陳老別說來人找,就是逢年過節,都是一個人過。

親人,朋友,還是仇人?

在榮德發看來,那副樣子,如果真是有恩,或者有情誼的話。

為什麽不早年,在陳老六最落寞時,來出於幫助。

這麽趕巧,陳老六成為生產主任後,才登門拜訪。

榮德發動用他聰明的腦瓜子,飛速思考,沉思良久。

得出一個完美結論。

兩人一定是有仇。

榮德發比了一比,他和兩個年輕人的身材肌肉,思量一下,五五開不是問題。

在棠湖製衣廠眾目睽睽之下,受點傷都是小事,要是卷到其他人,就不是什麽好事。

“那行吧,你們跟我走,我帶你們去見陳老。”

榮德發話了,故意走到前去。

兩小夥看向名老,卻被名老示意跟上。

“那就多謝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