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光明看著這天,真不錯。

尤其看上漲的虧錢數值,更是心情真不錯。

看來要滿足心願目標,不遠了。

棠湖製衣廠內。

名老用兩條胳膊,端起那張“布”的玉,滋潤了眼眶。

多少年了,連他都快記不得,兩塊玉合在一起的樣子。

榮德發愣了,沒搞清楚這是什麽狀態,就被趙德光摁了回去。

“那人,還好嗎?趙廠長。”名老眼睛沒離開那“布”玉問道。

“還行,就是能吃,能睡,能幹活,手藝不差,應該還算可以。”

“那就好。”得到想知道的,名老點了點頭,明顯一頓,看向趙德光問道:“那他,肯見我嗎?”

名老話了,神情關注盯著趙德光,仿佛接下來的消息,可以左右一切的緊迫。

“陳老說可以見你。”

趙德光的話,如同解藥一般,名老在聽後,眼神激動。

“那麻煩,趙廠長帶我去見見他。”名老按耐住心中亢奮,聲音顫抖著道。

趙德光在給榮德發一個眼神後,就向前引領著。

榮德發抱怨一聲,無奈舉起名老後,就跟了上去。

本來棠湖製衣廠,從大門到主樓,不過幾分鍾功夫。

榮德發一番引領後,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鍾,到了主樓。

扣扣扣。

在趙德光敲門後,門內傳來蒼老的聲音:“門不鎖,進來了吧。”

名老在聽見那蒼老聲音,眼淚控製不住流下。

就是這個聲音,從那年後,就再也沒有聽見了。

門被緩緩打開。

陳老六背對著,坐在凳子上,看向窗外。

榮德發在把名老放在地上後,就被趙德光趕了出去。

趙德光特意鎖好了門,就怕被其他人進來打擾。

“真的是你,榮!”名老哽咽道。

“哎。”陳老六歎息一聲,沒有接話,仿佛是自問自答:“其實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的結果,就是不想見你。”

“榮!我知道,那件事,是我錯了,但我,但我,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名老如同做錯事的孩子,淘淘大哭起來。

“我清楚,你沒有做錯,那時候,連師傅師娘,還是師妹,都認可你做的無悔的知道,但我仍然過不去,就是過不去那道檻。”

趙德光看著陳老六,頭一次見到對方,是這幅姿態。

名老已經痛哭流涕,這回沒有張口,說出一句話,頭低的很沉,沉到要是人看一眼,都感覺低到了塵埃。

“如果不是,這次我的傻徒弟,跟了個傻老板,我真是不想再見到你,更別說是求你。”

陳老六背著兩人,趙德光清楚知道,這是為他,鋪的最後一條路。

名老明顯是愣了愣,抬頭時,看向陳老六,眼中全是不可相信。

都快躲了他,一輩子的人,能會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來求他。

“好說,好說,別說求,那是在打我臉,你知一聲,哪怕我臨老,這一身名聲毀了,我也一定要辦事情辦成。”

名老字字如珠,看向趙德光,聰明半輩子的他,又怎麽會猜不出,眼前這名年輕人,是誰的徒弟呢?

“放心,不會,有損你一點名聲。”陳老六一頓,在開口時語氣嚴厲:“求歸求,那算是我這輩子欠你的,我還不上,但那筆賬,還不起,你也還不起。”

名老明顯是回想了過往,連看向陳老六的勇氣都沒有了。

“是啊,我這輩子,人人說我,應身穿白衣,不染一切世俗欲望,但其實我比誰都清楚,我不配穿白衣。”

名老說著慢慢抬起頭,看向一旁趙德光:“這樣看來,你應該算是我的師侄,其實啊,老一輩的人,你不需要知道,說吧,有什麽事,需要我辦,就說吧,不用叫我師叔,我不配。”

陳老六突然神情嚴肅言語犀利道:“那有什麽配不配的道理,他是我的徒弟,叫你師叔理所當然,難道也想讓我徒弟,成為不忠不義的人!”

名老看著眼前陳老六,死鴨子嘴硬的樣子,臉上是不加以掩飾的動容。

被原諒了,這輩子已經夠了。

“師叔。”趙德光恭恭敬敬道。

“好孩子。”名老和藹看著眼前趙德光,指著胸口處:“裏麵,這是師叔給你的見麵禮。”

“他給你的,你想要就拿著,老問我幹什麽。”陳老六背過趙德光視線,氣呼呼道。

趙德光一笑,從名老懷中,取出一本書。

名為:名譽新記。

“這本書啊,是寫有受過我恩的人,等我老了,走了,所有紅字的人,你都可以去找,其他的,我沒有太大把握,因為那時我不在,也沒人鎮得住他們了。”

趙德光聽著名老的話,翻開名譽新記,連看了好幾頁,滿篇的紅字,隻有林林散散的幾個藍筆所寫的名字。

“德光啊,出去吧,我跟他好長時間沒說過話了,今天想說說。”

趙德光看向師傅,又看向名老,從兩人眼神中,都讀到一種情緒:渴望。

默默走出門後,從外反鎖上了門。

名老眼看著門鎖上,不由輕笑:“還真是一個好徒弟,好師侄。”

“那不可,我徒弟,一定要千挑百選。”陳老六得意的笑。

“這棠湖製衣廠,我來了好幾次,也觀摩了好幾次,因為我記得,你說,這算是為數不多的記憶,就是連我都沒想到,這麽多年了。”

陳老六接過名老話茬:“是啊,我也沒想到,這一來,就這麽多年了。”

“當初來,我就是想看看,在聽到你找我的消息,我就想走,如果不是看見德光,從他身上看到過師父的影子,我說不一定就走了,現在不知道該去哪了。”

名老突然臉色一板怪問道:“這樣看來,我還得謝謝,我的師侄,要不這輩子,你我可能真看不見了。”

“是啊,有時候,真的跟你那時候說的話一模一樣。”陳老六眼神追憶起過往:“人遇見不可發生的事,真的是逃不過,走不掉。”

“是啊,其實今天見到你,我也是夠了。”名老拿開身上遮羞布,殘廢的手腳顯露出來:“當了這麽多年廢人,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