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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徐徐,非兒站在船頭,已經能夠看到遠處漸近的岸邊。

這些日子過得頗為平穩,除了起初幾日有些不適,剩下的日子她可是吃的好喝的好,和杜老板的小夥計們打的火熱,小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抬眼看了看日頭,不巧又看到那張被打了一塊塊補丁的船帆。

非兒忍不住嗬嗬傻笑,桅杆上還插著白鷹的短箭,太陽一照,還反射著幾絲陽光。說起來,也好看的緊。

那天阿大爬上去想要動手拔出來,可沈青桓一句“有毒”,駭得那七尺漢子險些從上麵摔下來。

隻為了此事,阿大被一船的人笑話了好幾天,倒是再也沒人上去拔那勞什子短箭了。

杜老板不知道什麽時候踱到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手背後,抬頭看了看日頭。他那身肥肉,這麽一挺,倒真像個大皮球了。

非兒忍不住嬉笑起來,杜老板也是眯著眼睛,臉上掛著笑。

“杜老板,您老貴人事忙,不去清點貨物,跑到這來幹嘛?”非兒笑起來,杏眼勾起一個弧度,煞是好看。

杜老板小眼睛一轉,重重的“哎”了一聲。

非兒覺得有趣,這杜老板,一看就是跟她一個性子,不過好歹人家也是大老板,肯定不像她這般財奴。

“老了。”杜老板重重一歎。

非兒眉開眼笑道:“杜老板,有話您就直說吧。”

杜老板嗬嗬一笑,索性開口說道:“丫頭,你脖子上那玉珠子賣我可好?”

非兒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上那根紅線,心下好笑,這杜老板的眼睛可是真夠尖的。也不知道哪天這玉珠子讓他瞧見了,居然讓他惦記那麽久。

杜老板見非兒不說話,心裏也急了:“丫頭,你開個價吧。你要多少,隻要我能出得起,我絕對不和你打價。”

非兒甜甜一笑,嘴裏蹦出兩個字:“不賣!”

杜老板聽他拒絕,也是犯了難。

憑他縱橫商場多年的經驗,這玉珠子可絕非凡品。若說是價值連城,也當真不假。隻要從這丫頭身上買過來,反手就能掙上一大筆。

杜老板小眼一轉,試探性的問道:“你這珠子,莫不是要和沈公子的湊成一對?”

非兒剜他一眼,這人怎麽這般喜歡亂猜?

“我這珠子本來有五顆。”想起這個非兒就氣!當日陸鴻影要走一顆,她與沈青桓一人一顆,本來想贈與風華一顆,還有一顆卻北堂夭那天殺的死丫頭騙走了!

“哦?”杜老板難掩臉上興奮,“那其餘三顆珠子賣我一顆也無妨。”

非兒一聳肩,遺憾說道:“杜老板來晚一步,珠子都送人了。”

“送人?!”杜老板眼珠子險些掉下來,“我出黃金萬兩!”

黃金萬兩?!

非兒聽著隻覺得心尖針紮似的疼,黃金萬兩,夠她揮霍幾輩子了!心中幾經思量,把眼一閉,把心一橫,她硬是聽自己說道:“當真一顆都沒有了!”

杜老板失望的重重一歎,悻然走開。

非兒倚著欄杆,下意識的摸了摸她的寶貝袋子。

當日她隻送了公子雙鳳翔,其實還有一顆珠子本想一並送了……可這珠子原本是想送給風華的……

風華,風華……

你可是尚在人間?

非兒重重一歎,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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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桓在船頭與人交談,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這幾日他好像總有問不完的話,想不完的問題。還好阿大人老實,幹這行時間也夠長,他本身也是墨澤人,自然問一答三。

非兒覺得沒趣,轉身回了自己的屋,把行囊打點好,過不了半個時辰就能下船了,現在不準備好怎麽行?她一抖被子,天玨滾圓的小身子被她掃了個滾兒,委屈的仰頭看她,吱吱傻叫。

非兒撇了撇嘴,朝著天玨勾了勾手指:“天玨,該走了。”天玨溜圓的小眼睛這麽一轉,靈巧的躥到非兒肩頭,啾啾叫了兩聲。

她將布包在身後一紮,轉身出了門,正好碰到沈青桓從房中出來。

非兒朝他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今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說不定老死不相往來,橫豎也是那麽一輩子了。

沈青桓見她不語,看著倒不像平日裏巧言善辯的程非煙了。

他本想說些什麽,他也總覺得自己一定會說些什麽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就是無法吐露,於是作罷,悻然走開。

非兒見他轉身便走,心裏也覺得不舒服。

深呼吸,吐氣,走他沈青桓一人又算得了什麽?何必為了他一人攪了她的心情!

杜老板的夥計們都忙著整理貨物,這一趟當真不易。任憑他們估量了航行的所有風險,可又有誰猜得到會突然躥出一群殺手來?那些死在中途的夥計,算是永遠都回不去了。等回到墨澤,杜老板更是少不了支付安撫難者遺孀的費用,跑商的人都不容易,誰又不明白這個道理?

商船緩緩靠岸,夥計們搭好船板,待會兒就要把成袋的貨物運下去。

杜老板將沈青桓和非兒兩個人送下船,笑臉說道:“今日一別,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二位保重。”

非兒嬉笑道:“誰說以後沒機會再見的?杜老板沒聽人說嘛,緣分這東西,邪著呢。”

杜老板嗬嗬一笑,身上的肥肉都跟著微微顫抖。他那雙小眼睛在非兒身上一轉,還是不肯死心,這便又問了一次:“丫頭,你再好好想想,價錢咱們好商量。你若是肯把東西讓給我,我這就給你一張龍瀾國通用的銀票,隨便你到哪家票號都可以兌換銀兩。你看可好?”

非兒挑了挑眉,重重的“哎”了一聲:“杜老板啊杜老板,說多少次也一樣。不賣。”

杜老板嗬嗬一笑,無奈搖頭:“也罷也罷,這東西終究與我無緣。”他朝著沈青桓一拱手,道了聲珍重,轉身便上了船。

非兒覺得好笑,這杜老板對沈青桓禮待有佳,視他為救命恩人,將他敬如天神。可這杜老板卻不知道,那些殺手卻也是沈青桓招來的,說到底,他還是個掃把星,死瘟神,也沒什麽能耐。

沈青桓冷著一張臉,絲毫不懂與人相敬的道理。見杜老板走了,他反倒輕鬆不少,若不是程非煙這女人喜歡與人寒暄,他早就轉身走了,哪兒用等到現在?

可思來想後,程非煙與人攀談,與他何幹?

但偏偏就是挪不開步子,直覺著不願就此離開,可又能怎樣?

他無奈的勾了勾嘴角,終於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笑出來。臉上覺得發酸,也覺得矯情,索性將眼睛移開,也就不再多想。轉身朝著碼頭出口走去,步子卻踩得一步比一步踏實。

非兒見沈青桓轉身離開,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沈青桓用眼角餘光看她,也停下步子,轉頭說道:“你與我同路?”

瞧他眼睛裏一絲笑意也無,非兒也掃了興致,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非兒心裏仍不住氣惱,開口便問:“碼頭可有別的出口?”

她這一問,沈青桓倒也覺得理虧,他錯開眼睛,答道:“沒有。”

非兒嗔道:“那不就結了。”她不睬沈青桓,大步朝前走著,沒幾步,也就超了過去。

他看著眼前這一襲緋衣,想要伸手抓住她。可還未抬手,卻覺得尷尬。

沈青桓麵色複雜的看著她,心裏有一絲慌亂。

殺手無情,更不會對任何人或事心存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亦是沒有破綻可言。像這般牽扯,還不若早些了斷。

既然無心殺她……不若遠走。

他深深看了一眼麵前的緋衣女子,似乎想要將她印在眸底一般。

這是他見過的,遠遠比鮮紅更加燦爛,更加奪目的顏色。

那緋色映在他墨色的眸子裏,濃的好似化不開的重彩。

非兒在前麵走著,也覺得和那人賭氣也是無用。在墨澤人生地不熟的,還不如和沈青桓結個伴兒,一路上也好有所照應。雖然少不得被他諷刺挖苦,也好過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的好。

轉過頭,卻早已看不見那襲墨色身影。

非兒訝然,忍不住往回走了兩步,四下尋找一番。

碼頭人多且雜,可卻再也找不到沈青桓的影子。

果然……他還是走了。

非兒忍不住微微苦笑,天玨在她懷裏啾啾鳴叫,倒讓她頭腦清醒了不少。

找到那人又能怎樣?

還不是要向前走,絕不回頭?

天還尚明,可若是不趕緊找家客棧投宿,今夜怕是要在這荒郊也地裏過一晚上了。想到此處,其他的事情也終於能淡忘些許。

碼頭上夾雜著魚腥味的江風吹得她頭疼,腐朽的氣味彌漫在空氣裏,怎麽也讓人覺得不大舒服。

非兒暗暗想道,幸好公子沒有親自來一趟墨澤,不然肯定會讓這魚腥味嗆出病來。

身邊經過幾個扛包的漢子,黝黑的皮膚,精壯的肌肉,也讓非兒的目光跟著他滑了過去。

忽然見麵前有一人朝她揮手,非兒心中一驚,連忙收了心神。看清來人,她便忍不住驚叫一聲:“軒轅?!”

麵前之人,微笑頷首,輕搖紙扇,一襲青衣,恰如長留山上百年古鬆,怡然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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