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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一點,皇上就要來了。”楚腰皺了皺眉頭,她總是嫌非兒的動作慢,而且這丫頭有的時候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偷懶,想想都讓人生氣。

非兒撇了撇嘴,有些不悅說道:“皇上每天都要來,有什麽好緊張的。”

楚腰狠狠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擰著眉頭跟非兒說:“你個死丫頭膽子不小嘛!還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非兒揉著被人掐疼腰眼,甜甜一笑道:“好姐姐,我們姐妹兩個私底下發發牢騷嘛,何必這麽認真……”

楚腰輕哼一聲:“在宮中當差,就要有眼力,要夠勤快。主子受寵,我們做下人的都跟著沾光,你說你一個小宮女怎麽那麽多毛病?”

“好啦好啦,我錯了還不行麽。”非兒撇著嘴,還是老老實實的將桌布鋪好。

楚腰辦事小心嚴謹,她也不是不知道,隻不過她是真的不喜歡墨澤的這個皇帝罷了。主子受寵下人跟著沾光,可這主子換成了風華,她就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這種恩澤她可不想沾。

“明天就是王爺的壽辰了,皇上特意吩咐今天給王爺慶祝。禦膳房現在都忙壞了,再過不了多久王爺和皇上就要過來了,你還慢吞吞的……要是皇上責罰下來,我們可是要跟著你一起遭殃的。”楚腰歎了口氣,手腳麻利的收拾風華寢宮中的擺設。

她家娘娘喜好白色,滿屋子的白紗倒是漂亮,隻不過就是收拾和清洗起來的時候麻煩了些。

茯苓在裏間為風華整理衣裳,非兒覺得那些鎖扣太麻煩,這才躲得遠遠的,跑來幫楚腰的忙。

回過頭,茯苓正小心翼翼的將風華的頭發從柔軟的衣裳裏拉了出來。雪白的華服和墨染似的長發,美得像是一幅潑墨山水畫似的。

非兒遠遠的看著,隻覺得說不出的歡喜。

風華的美,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妒忌。就像是她本該如此美貌,也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女子都配不得風華這個名字,唯獨她一人。

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美如畫卷,令人流連忘返。

非兒耐不住性子,跑到風華身邊朝著茯苓傻笑:“娘娘的頭發我來梳。”

茯苓點了點頭,也知道非兒相當寶貝娘娘的頭發,從來不想讓旁人幫忙梳理。

非兒用梳子輕輕通開風華糾結的發扣,青絲如瀑,落入一池純白的清泉之中。

風華一動不動的任由她梳理自己的長發,她勾起了一抹安然的笑意,靜靜的看著銅鏡裏聚精會神的非兒。

非兒抬頭,正好迎上她的目光。於是兩人相視而笑,似乎冥冥中有一種難言的默契,相處,便覺得安然。

她用梳子輕輕梳理風華的發,忽然間靈機一動,輕聲問道:“風華,有幾句話你聽過沒?”

風華不解,轉頭看她,滿臉疑惑。

非兒將她的頭扭過去,用梳子從上向下一通到底,輕聲念叨:“一梳梳到尾,”然後,又是輕輕的一梳,“二梳白發齊眉。”

風華原本興致盎然的臉龐忽然間暗淡下來,她哭笑不得的看著非兒,聽她一邊細梳自己的長發一邊嘴裏念叨著“三梳兒孫滿堂。”

非兒抬眼,見風華一幅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完全慌了手腳。

她連忙伏在風華身邊連聲問道:“怎麽了?風華?”

風華搖了搖頭,不能言語,隻得微微苦笑。

“我說錯什麽了?”非兒微微一愣。

大凡女兒出嫁的時候,娘親都會為女兒梳頭發,祝福女兒幸福安康,與夫家和睦,生活美滿。

沒想到今天她將這幾句話說出來,竟然引得風華難過。

她真是該打!

“風華……”非兒仰頭看著她,心疼的快要死掉了。

風華隻是伸出手輕撫非兒的頭發,像是告訴她不要自責一般。

非兒不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隻覺得風華並不快樂。如果她是風華的話,她一定會選擇遠走高飛。找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或許找一個幽靜的山穀,無論怎麽樣都好,總比現在囚禁在這樣華美的牢籠幸福許多,歡喜許多。

風華拍了拍非兒的手,又執起了自己的頭發,似乎是想讓非兒快一點將她的頭發弄好。

非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的站起身子,卻覺得一陣眩暈,眼前金星一片。

片刻眩暈,可人卻仍在此處,不禁唏噓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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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青絲,可卻綰不住一顆破碎的心。

風華,你可有憾?

非兒心不在焉,終於將風華扯疼了。

風華疼的一縮,嚇得非兒手忙腳亂的,連忙收斂了心神,專心為風華梳頭發。

冷千羽和冷千尋來的時候,風華已經將琴台收拾好,燃上了一爐木樨花香。明明是有些甜膩的味道,可不知風華所用的香料是不是另一個難尋的品種,隻令人覺得清冽怡人。

非兒抬眼就看到了沈青桓默默的跟在冷千尋身後,他似乎頗受冷千尋的重視,連出席這樣的場合都要帶著他。

風華帶著他們幾個婢女跪下請安,冷千羽說了句平身,便親自將風華扶了起來。

非兒朝沈青桓擠了擠眼睛,也不見那個該死的煞星有多大反應。非兒心中氣不過,心裏想著待會兒怎麽為難他的點子。

沈青桓也不是沒看到她朝著自己擠眉弄眼的,隻是覺得這女人是不是腦筋有些問題?難道她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兩個人是舊識才算滿意?

“青桓,在想什麽?”冷千尋見他心不在焉,出身問道。

沈青桓心中輕歎,但還是開口說道:“今天是王爺壽辰,為王爺祝賀本是應該。可我身份低微,怎麽能和皇上王爺一道來娘娘寢宮?這好像有些於理不合……”

冷千羽輕哼一聲,反問一句:“朕問你,大丈夫不拘小節,可是?”

“是。”沈青桓應諾。

冷千羽嗬嗬一笑,像是在看沈青桓的熱鬧一般,問道:“那你又為何要推辭?”

“君,臣,民,三者不可等同。君為天,民為地,怎可比同?”沈青桓對答如流,果然見冷千羽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

非兒在旁邊看著,心裏麵隻覺得冷千羽此人太過虛偽。明明就是想要別人說他這個皇帝為天,是天下的主宰,可卻又假惺惺的套話,真討厭!

“明日便是子豫的生辰了。朕記得小時候,我們二人跟隨著自己的母妃,也不曾接觸過。朕隻記得小時候每到生辰時母妃就會端來長生酥餅給朕吃。每到子豫生辰,皇宮就會很熱鬧。後來的日子……不提也罷。現在朕繼承大統,反而多了子豫這個助力。”冷千羽不知道說這話的用意,他看著冷千尋,似乎絲毫沒有諷刺的意味。他像是對風華講述他們小的時候的趣事一般,態度相當平穩:“朕尋思著明天子豫恐怕會有應酬,也不方便將他留在宮中。今日這一頓酒水,就當是做皇兄的對你的一點心意。”

冷千尋激動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皇兄,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子豫隻有你一個皇兄,若不是當年你將我從大雪峰上接了回來,我恐怕已經在大雪峰上鬱鬱而終了。”

“不提了。”冷千羽擺了擺手,示意他和風華一道坐在他身邊。

沈青桓不敢失禮,隻是恭敬的隨著非兒他們站在一旁。

冷千尋忽然說道:“皇兄,今日既然是為我慶生,不若讓他們一起用餐吧?青桓曾經多次救我性命,這三位宮女日日夜夜照顧娘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冷千羽想了想,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去準備兩張桌子吧,就擺在院子裏。還有風華的琴台,今日隻需暢飲,不需多禮。”

楚腰領著她們兩個宮女跪下謝恩,然後去張羅桌子去了。

非兒幫楚腰在院子裏布置,茯苓則吩咐廚房準備傳膳。

等到事情忙完了,冷千羽牽著風華走出院子。

滿園的垂柳如流蘇,碧綠的色澤,還有別樣的妖嬈。無論何時看去,都教人心曠神怡。

美景再美,不若風華迷人。

冷千羽輕輕淺酌,酒不醉人人自醉。

主人家有好雅興,可做下人的也不能安生。名義上楚腰他們是和主上一起用餐,可實際上也少不了為他們張羅。

非兒和沈青桓兩個冤家坐在一張桌子上,非兒瞪他一眼,後者好像完全不知覺,徑自吃飯喝酒。

她心中燒起一簇小火苗,見沈青桓不理她,手裏的筷子一拐,將他剛剛夾起的水餃搶過來,一口塞在嘴裏。她看著沈青桓挑了挑眉,一臉你奈我何的樣子。

沈青桓勾了勾嘴角,臉上波瀾不驚,絲毫沒有情緒波動。

非兒得意的笑了笑,手裏筷子又一拐,想要打劫沈青桓手上的食物。可後者似乎早有防備,非兒隻覺得腕上一沉,那個死家夥居然用內力打掉她的筷子!

沈青桓麵上仍是不做反應,可嘴角已經微微揚起,不知道自己何時竟是和這女人玩起了如此無聊的把戲。

非兒氣不過,用袖子將沈青桓麵前的酒杯碰撒,還要假裝無辜,連忙說道:“呀,奴婢該死,怎麽能把沈大人的衣服弄髒!”

沈青桓嘴角隱隱**,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無妨……”

非兒得意的很,夾起水餃,吃的正香。

今日冷千羽的感慨好像特別多,似乎他又不是喜歡多說的人,於是不停的飲酒,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風華,為子豫彈奏一曲助興吧?”冷千羽偏頭詢問,風華點了點頭,站起身子,坐到琴台之上。

她的手指劃過琴弦的那一刻,這世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隻餘下嫋嫋琴聲,繞梁不止。

冷千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隻是凝視著風華,似是心中無數念想,終究歸於寂靜。

風華手指靈動的撥弄,似乎九天仙樂降落凡塵。

她抬眼掃去,目光僅在冷千尋身上停留了片刻,終於低下了頭,專心撫琴。

冷千尋下意識的收緊了手指,杯子裏的酒水險些撒了出來。他看著風華,努力壓抑著眼睛裏顯而易見的感情。

似乎這一刻,所有人的心思都飄飛到屬於自己的領域裏。

院子外麵忽然間走進了一群身著彩色宮裝的女人,她們寬大的下擺隨風搖動,就像風中的葉子一樣好看。

冷千羽皺起了眉頭,似乎覺得不悅。

那群女人開始跳舞,跟隨著風華的曲子慢慢舞動。

冷千羽的眉頭終於緩緩平複下來,他偏頭看向身邊的風華,似乎那些動人的舞蹈都不若風華的琴聲誘人。

“皇上小心!”

隻聽沈青桓大喊一聲,那些跳舞的女子忽然發難,手裏尖銳的匕首朝著他們刺了過去。

風華見狀,連忙起身,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將冷千羽護在身後。

電光火石間,冷芒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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