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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蘇離弦連忙湊到霜帝身邊,輕聲問道:“父皇,這兩天你咳的厲害。孩兒給你的藥,你究竟吃了沒有?”
霜帝淡淡一笑,也不欺瞞兒子,搖了搖頭:“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被人救出去,我怕時日長了,你的身體撐不住。當年我還在位的時候也聽過傅離悠此人,醫術精湛,醫死人,藥白骨的名聲。沒想到我兒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讓這樣的人為你所用。”
蘇離弦在霜帝身邊坐下,雖然隔著一道鐵門,可畢竟他與霜帝兩人近在咫尺,這段時間他能侍奉父親,也算是對霜帝盡了孝道:“孩兒在一武林世家長大,身邊能人異士多不勝數,自然占盡優勢。”
說道此處,霜帝似乎微微一怔,心中掙紮許久,忽然開口問道:“你母親可好?”
蘇離弦點了點頭,說道:“身體還算安好,隻是思念父皇,人……有些癡了。”
“癡了?”霜帝啞然。
蘇離弦微微一笑:“父皇別急,母親每每看到梅花,總是一副癡人的模樣。其他時候,母親還是那般聰慧美麗,絲毫不減當年。”
霜帝總算點了點頭,似乎放下心來:“隻要你母親安好,我就能夠放心了。蘇門主……對你可好?”
“蘇門主待我如親子,養育孩兒二十年。孩兒多年在瀚墨軒習文,也是沾了蘇門主的光。”蘇離弦如是說道。
“倘若我有一日能夠走出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我定然會好好感謝於他。”霜帝微微咳嗽,胸口劇烈起伏。
蘇離弦見霜帝如此樣貌,心中不禁擔心起來。
這兩日除了瑤華偶爾送些吃食過來,寰帝也來過兩次。每一次他都是極盡所能,諷刺挖苦,就為了逼迫霜帝說出傳國玉璽的下落。
這兩日寰帝逼得緊了,他也是害怕寰帝用自己的姓名作威脅,逼迫霜帝將玉璽交出來。
二十年了,如果不是寰帝沒有得到傳國玉璽,恐怕霜帝早就死了。
“睡吧,弦兒,這兩日你都沒有合眼。”霜帝從柵欄裏伸出手,在蘇離弦頭頂微微輕撫,“我的好兒子。”
蘇離弦心中一暖,似乎血濃於水,必定不假。
這些日子來,霜帝從來沒有說過一個“朕”字。也許是這麽多年已經磨平了他的棱角,也或許是他不想要與兒子有所隔閡。
蘇離弦安心的閉上眼睛,雖然這個地方分不清晝夜,可他的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他知道。
霜帝就隔著一道鐵門陪著他,不斷咳嗽:“弦兒,他日等你登基,你母親自然會將玉璽交付與你。你才是我們龍瀾國真正的帝王。”
霜帝說了什麽,他好像聽不大清楚了,隻覺得眼皮沉沉的,似乎永遠都醒不來了一樣。
這些日子能夠侍奉在霜帝身邊,他亦無悔。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向霜帝,隻見那個略見蒼老的男人依靠在冰冷的牆麵上,低著頭,沉沉的睡著。
他的手還握著蘇離弦的手,似乎永遠都不想放開這失而複得的東西。
蘇離弦不忍心將他叫醒,可隻聽到“鏗”的一聲,密室的門似乎被人打開。
瑤華端著精美的盤子走了下來,她的眼波流轉,恰似一池搖曳的清泉。但也隻有甚至瑤華本性的人才知道,在這美麗平靜的表象下,暗藏著多少波濤洶湧。
“炎瑄,我今天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茄子,是我親手烹製的。還有一壺梅花釀,是用泠清宮的梅花釀就的,你肯定喜歡。”瑤華似乎心情不錯,她將膳食放在一邊,然後一步步的走過來。
“你們父子兩人可真讓人羨慕。”瑤華淡淡一笑,似乎這幽暗的密室也被照亮了一般。
可蘇離弦的背後卻躥起了寒意,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瑤華見霜帝不曾理睬她,心中惱怒,走過去一把將霜帝扯了起來:“炎瑄,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可霜帝的頭忽然間擺向一邊,沒有絲毫生氣。
瑤華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一樣,她用顫抖的手指探向霜帝,卻也感受不到一絲鼻息。
蘇離弦臉色一變,連忙湊過去扶住父親的身體。
瑤華倒退兩步,眼睛裏忽然湧出了淚水。她抱著雙肩,忽然彎下腰,痛苦的喊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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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中暗無天日,可密室之外的世界卻已經被攪得天翻地覆。
一個月內,京城之中有不少朝廷大員均被暗殺,他們都是死在自己的府中,無聲無息,似乎隻是睡著了一般。
知道日頭升到最高的地方,小廝丫頭去叫老爺起床,才能發現自家大人已經死了。
右丞相冷子期上書稟明聖上,朝中重要官職不能空閑,一麵給龍瀾留下禍端。
寰帝信服右丞相,於是連連將幾個默默無聞,但確是右丞相舉薦的朝臣提拔上來,一切似乎又開始穩定起來。
這幾日,京城中聚集了不少陌生的臉孔,有一部分人住進了新京兆尹的府邸,有的聚集在承睿軒附近的客棧裏——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穿著不同的服裝,但顯然每一批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同一個組織。
禦林軍暗暗調動,宮中妖魔也被人放了出來。各路地方官員都忍不住派人到京中打探,可這也已經是百姓無法察覺的事情了。
京城之中的氣氛忽然間緊迫起來,就連白天,百姓也不敢出門。
這樣緊張的氣氛逐漸積累起來,也好像所有的勢力也聚集在京城地界。天下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京城之中,這個多事之地,也終於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個氣氛讓人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氣氛,也是這樣的動作。
“六月十三,午時,日至中天。所有江湖兒郎,我方兵卒從宣武門破入宮城,兵分三路,定要將九王炎琦斬殺於皇座之前,以告先帝之靈!”
陸以軒慷慨激昂,似乎勝利就在眼前。隻要他們伸手,這江山就是他們手中之物!所有人的心裏都揚起了一份信心。
他們有足夠強大的隊伍,有強大的江湖勢力作為助力,有尹氏術士抵抗寰帝飼養的妖魔,他們有陸以軒手上的天玨神劍,他們有什麽理由不勝?
陸以軒緩緩輕撫在他手上長劍的背脊上,那柄劍龍光四溢,劍氣逼人。
可隻有陸以軒一個人才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天玨。
他已經等不了司空鈺和程非煙了,一切蓄勢待發,就等到六月十三,一切都會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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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三。
當太陽升到天空正中的時候,一場廝殺也拉開了帷幕。
烈陽似乎能把人的皮都曬脫了一般,人眼如盲,可又像是被血色浸染了一般。
細細看去,那些血似乎是從宮廷中流淌出來的,沿著大理石地麵不斷向外擴散,就像從是地下的赤煉血域破土而出,彌漫在整個宮廷之中。
非兒、司空鈺、沈青桓三人騎著馬越過洞開的宮門,他們環顧四周,隻覺得陣陣茫然。
“陸師兄居然沒有等我回來!”司空鈺心下叫糟。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均能說明這一戰寰帝也是有備而來,雙方打得慘咧。我方將領都是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見到同伴倒下,也都個個狀似瘋癲,根本忘了自身性命,隻是超前衝,一路砍殺,一路破壞。
所有人都抱著一種信念,隻有將所有的禁軍砍殺,隻有將這些惱人的妖魔解決掉,他們就能夠推翻寰帝暴政,救出蘇離弦。
他們一個個越過滿地的屍首,前仆後繼,似乎永遠都沒有人能夠將他們完全擊敗。
皇宮中無數大內高手,又加上了一匹血腥的妖魔,尚不能將這些武林人士盡數剿滅。
右丞相冷子期已經將蘇離弦的勢力逐個提拔上來,這也為寰帝埋下了禍端。
非兒躍下馬背,踏入大殿,隻見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司空鈺掐指一算,心下叫糟:“快到泠清宮去,遲則生變!”
非兒點了點頭,抄起天玨神劍朝著那個方向竄了過去。
冷清宮外,交手的人更是多。
這一戰顯然已經快要接近尾聲,陸以軒像是瘋了一樣將身邊的敵人砍成無數殘肢。
“軒少爺!軒少爺!”
非兒終於攔下了那個狀似峰巔的男人,他猩紅的眼睛久久不能認出麵前之人到底是誰。
“無塵……無塵……”
他口中癡癡的念著一個名字,似乎再怎麽深切的呼喚也不能將那個人喚回他身邊了。
非兒無奈輕歎,隻得在陸以軒眉心一點,但求他心中一點清明。
“軒少爺,無塵姐姐怎麽了?”
陸以軒終於冷靜下來,茫然的看著四周,忽然間張狂苦笑:“舍身飼魔,好一個舍身飼魔。隻不過是同歸於盡罷了,她與閻役……嗚嗚嗚……”
這個剛毅的男人終於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哭泣的像是個孩子一般。
非兒心中一痛,也明白了尹無塵到底做了什麽。
恐怕無論旁人再怎麽召喚,那個美麗的尹家姑娘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舍身飼魔,說得容易,可誰又能承受那神魂俱滅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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