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出院了。

綿熙精疲力盡的回到家裏,好似經曆了一場大戰,她已經全無力氣了。

她躺在沙發上,狹小的房間,她一個人蜷縮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路可以走,一直以來,她自以為能堅強的對抗所有的一切,結果發現,隻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她根本什麽都對付不了,連自己都戰勝不了。

她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隔著玻璃,她看到自己猙獰的傷口,縱然縫合了,還是能清晰的看到上麵如蜈蚣似的可怕印記。

猙獰刺心,她別過臉不去看,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方小姐,你母親的醫藥費如果還不支付的話,那麽我們就會采取停藥的措施了。”醫院醫生麵無表情的看著綿熙,像她這樣窮的連醫藥費都付不起的人,實在太多了,雖然他知道他們有苦衷,但巨額的醫藥費,醫院也不能為他們買單。

“醫生,求求你,再想想辦法,我……我一定會盡快湊足醫藥費給你們!”她幾乎是哭著求醫生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方小姐,也請你體諒體諒我們,”醫生歎了一口氣,“你看每天醫院這麽多病人,如果每個都像你一樣,那我們醫生怎麽生活,實話告訴你,令堂所用的醫藥都是我們醫院比較昂貴的,而且用量極多,我們不可能長期為你們供應。”

綿熙知道醫生所說的都是事實,但她還有什麽辦法,事到如今,她臉毀了,又坐過牢,去哪裏工作會要她?

綿熙一個人站在醫院洗手間的鏡台前,她沒有哭,眼淚流了太多了,她必須堅強,她如果不堅強,沒人能幫的了她。

猶豫再三,她還是隻能去C&D,她還沒有正式從C&D辭職,隻能在那裏繼續工作,但是,以她現在的精神麵貌……

“方綿熙,你知不知道你曠工十天了!”她的主管翹著腿坐在辦公室裏,細長的柳眉一挑,凝視著綿熙,“你說說,你這幾天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不來上班,你知不知道公司的要求……”

“我知道。”她低著頭,不管化了多麽厚重的妝容,都無法遮住臉上的疤痕,隻能讓它看起來盡量不要太過嚇人。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開除你!”主管搖晃著腿,冷笑道。

“主管,能不能不要開除我,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她無路可走了,母親的病不能再拖了,綿熙不自覺的抬起頭,臉上的疤痕露了出來。

“你這是……”主管蹙了蹙眉,畢竟C&D是跨國企業,以前的方綿熙還算美麗動人,怎麽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主管,我求求你,不要開除我。”方綿熙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能這樣哀求道。

主管看到她的樣子,麵色複雜,同樣是女人,她知道想必是方綿熙遇到了難處,但是這未免也太可憐了點,她隻是歎了一口氣,“好,我可以讓你留下,但是你隻能做文員。”

雖然毀了容,可還是能清晰的看見她原本俏麗的模樣,況且她做事還算勤勉,留在這裏也算是物盡其用。

綿熙回到了自己辦公室的位置上,看著熟悉的位置,她不由自主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又歎了一聲。

“綿熙,”坐在她旁邊的琳達敲了敲她的腦袋,“你真是厲害,居然敢在媒體麵前那樣控訴陸承業,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是陸承業的前女友嗎?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方綿熙悄無聲息的回來了,引得周圍所有人紛紛過來八卦,綿熙撫摸著臉頰,不想讓人看到她慘淡的模樣。

“綿熙,你怎麽了?”琳達又問道,在公司裏,方綿熙是個很好的人,一直以來樂於幫助別人,也很好相處,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控訴陸承業,實在讓人太吃驚了。

“我……”綿熙知道自己遲早要麵對,但是此時此刻,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能怎麽辦,她側過頭,看向一旁,“我沒事。”

琳達瞅見她一直想遮住的傷疤,忍不住驚叫道,“怎麽了,綿熙,你這是……”她的驚呼聲引來周圍人的好奇,紛紛看向綿熙。

綿熙捂著臉,她沒有吭聲,臉上的傷疤是怎麽都遮不住的,隻能這樣。

“是陸承業對你做的嗎?”琳達低聲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在媒體麵前揭穿他,所以他才……”

綿熙苦笑著搖了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既然決定回C&D,她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這樣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算什麽呢,她的傷疤根本遮不住,跟她的疼痛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琳達看到她,無奈又同情的歎了一口氣,“女孩子容貌很重要,你要是有什麽苦衷……”

她現在還能說什麽呢,跟媒體說,又有什麽用,陸承業權勢滔天,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能撼動他,他現在依舊什麽損失都沒有,就算被冠上負心薄幸的罵名又怎麽樣,他依舊活的好好的。

她根本不能對付他。

綿熙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她隻想多賺錢治好母親的病,除此之外,她沒有別的想法了。

“總裁,”淩子謙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對靳重光笑道,“方綿熙回來了。”

“還在原來部門?”靳重光頭也不抬,似乎早料到這個結局,他麵無表情,目光中閃過一絲幽冷,燈光閃過他的袖扣,投射出一道清澈的光。

“是,不過調去做小文員,”淩子謙謹慎的回稟道,畢竟他還不敢完全確定方綿熙在靳重光心目中的地位,“現在她的事情在公司上下傳開了,總裁,這會不會……”

“傳開了?”靳重光挑了挑眉,冷笑道,“傳開了是什麽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方綿熙被毀容了,”淩子謙戰戰兢兢的說,“而且紛紛揣測是陸承業所為。”

“所以呢?”靳重光的聲音依舊冰冷,“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提起方綿熙毀容,他的心還是有一絲奇異而複雜的感情劃過,他忘記自己多久沒有這樣了,那個女人,她的容貌在此刻竟然浮在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