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廳,陸承業將她大力地拖到了酒吧外的停車場,凶狠惱怒地瞪著她。綿熙眉心緊蹙,恨恨地甩開他的手,揚起臉,水眸內盈盈有淚,她冷然諷刺,“怎麽,怕了?怕我把你的事說出來?怕我會讓你聲名掃地,怕我會讓你前途盡毀,家破人亡?”
“嗤,你會有這個能耐?”陸承業輕蔑不屑地翹起唇角,他眯眼打量著綿熙,似是施舍,冷冷道:“隻要你不亂說,我會給你一筆錢,如何?”
“多少?”綿熙低著頭輕輕吐出兩個字,她心上劇痛,素白小臉上卻揚起大大的笑容,她笑得喘氣,笑得彎了腰,笑得淌了一臉的清淚。
“你想要多少?”陸承業眉心狠狠擰成一團。
“你說呢?”笑聲戛然而止,綿熙咬著唇,近乎低吼地怒問,“陸承業,你捫心自問,這世上有多少人願意為你身敗名裂,願意為你身陷牢獄,願意為你家破人亡!我真心對你,你卻利用我完後將我棄之如敝履,你說這價值多少錢?你告訴我啊!”
她淒厲地怒吼,晶瑩剔透的眸子裏燃燒起兩簇火焰,明晃晃地刺痛了陸承業的眼,他後退一步,難堪地不敢與她對視,抿唇,終是冷酷無情:“是你自己愚蠢,與人無尤!我現在不想跟你扯這些舊事,我就問你,要多少錢能堵住你的嘴?綿熙,我念在往日情分,不願意做的太絕,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罰酒?”綿熙似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容破碎,眸光黯淡的如一潭死水,“我現在一無所有,你又能把我怎麽樣?陸承業,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毫不顧忌起來有多狠?有多瘋狂?”
眸子裏閃爍著滔天的怒火,綿熙握緊拳,隨手從牆角提起一桶擦車的髒水就朝著陸承業潑了過去!
陸承業一時不妨,被髒手水潑了滿身,他怒不可遏,咬牙咒罵:“你這個瘋女人!”
“那也是被你逼的!”綿熙冷笑,撿起地上的鐵桶就朝著陸承業身上砸,陸承業吃痛,一手抵住,另一手拽住綿熙的手臂,將她狠狠一推,往地上啐了一口,怒罵:“方綿熙,你這個瘋女人!”
他將綿熙推到在地,巨大如蒲扇的手高高揚起,表情狠厲地往下扇,帶著狠辣的掌風呼嘯而至——
綿熙仇恨地瞪他,躲閃不及,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來到,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健碩的手臂牢牢抓住了陸承業的手腕,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冷冽的殺氣,魅惑的輕笑,“陸總,我的人要打要罰,由我處置,還輪不著你這個外人來掌摑。”
首先入目的是白襯衣袖口上精致的兩枚藍寶石袖扣,折射著霓虹燈瀲灩的彩色流光,冷凝優雅,綿熙一抬眼就看到了今天上午在電梯裏見過的男人,水眸微睜。
“靳……靳總?”陸承業眉頭緊鎖,神色質疑,隱隱的有驚慌和畏懼,“她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了?”
“我的事,難道還要樁樁件件向陸總匯報不成?”靳重光眸色冰寒如霜,從薄唇裏吐出輕輕的嗤笑,俊俏的臉倨傲到狂妄,單臂摟住綿熙的肩,將她擁入懷中,鳳眼輕佻,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顯得有幾絲曖昧,“我與方小姐,雖然才相識不久,但我對她,頗有好感。”
陸承業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竟然發生了,他抿唇,不敢攔著靳重光,陰鷙的眸盯著綿熙,走近一步,在她耳邊低啞地冷戾吐字:“你知道他是什麽人?方綿熙,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招惹他?嗬嗬,我警告你,惹了我最多隻是挨耳光子,你若是惹他,生不如死恐怕都不算什麽!”
夜色濃鬱,靳重光搖下車窗,健碩的手臂撐在上麵,俊逸的眉眼間流動著魅惑的光影。一縷稀薄的燈光投射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圈。
又是他……每一次她難堪時,碰到的人都是他。綿熙轉眸,咬唇看他一眼,低低道:“謝謝。”說完她就要去拉開車門。
“你知足了?”靳重光清冷譏諷的低沉嗓音響起,他優雅地側身凝視著她,眸色冷凝,緩聲吐字:“一桶髒手,幾下不痛不癢的毆打,你就知足了?就不想再做些什麽發泄心中的憤怒和委屈?”
綿熙的手僵住,“你什麽意思?”
緊抿的薄唇裏逸出一絲冷氣,靳重光修長的手指微微弓起,在高貴純黑的方向盤上輕輕敲打,眼眸裏散開濃鬱的諷刺,“你和陸承業以前是戀人吧?他棄你而另娶他人,嗯?或者,他還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情,甚至害你家破人亡?方小姐,麵對男人,你就如此軟弱不懂得保護自己嗎?還是說,隻因為他是陸承業,你對他餘情未了,嗯?”
“沒有!”綿熙大聲否認,心頭尖銳的痛楚湧了上來,胸膛劇烈的起伏,她想要再次否認,可眼前男人強大的氣場壓迫過來,她似乎被他看穿一切,不著片縷。
如果不愛,又怎麽會這麽痛?
眼眶紅了,她眸中滾燙的淚水無聲地往下滑落,麵對陸承業時她都不曾落淚,可麵對他,她竟忍不住,死死地咬著紅唇,輕微的抽噎聲透了出來,肩膀顫抖,她埋著頭在他身側痛苦的大哭。
女人的哭聲讓他眉心緊蹙,他並無半分同情憐惜,俊逸的唇角勾起一抹事不關己的冷漠弧度,淡淡道:“你認為哭就有用了嗎?你痛苦流淚的時候有誰曾可憐過你?你無助悲哀走投無路時,誰會來幫你救你?你跑到這種混亂的場所來上班,又有誰會想得到你曾被名牌大學錄取過?”
“——沒用的,我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你若是自甘墮落,那就繼續哭吧,隻是別弄髒了我的車。”
綿熙的哭聲猛然收住,她淚水漣漣的忍住抽噎,清眸裏閃過迷離的光,“你是什麽人?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靳重光的表情隱匿在黑沉的夜色裏,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良久後,低低道:“你很快會知道。”
綿熙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很快”,竟然就在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