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健他們三個,在派出所呆了一天半就出來了。我帶上陸萍,開車去接他們,把他們送到陸健上班的公司。那兩個男子是陸健的同事,他們是一個車間的。一路上,陸健一言不發,下車時,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還年青,我不想看到你做傻事把你自己搭進去,你是你們一家人的希望,回去好好照顧你媽媽,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吧。”陸健叫嚷道:“你欺負了我妹妹,我跟你沒完!”陸萍拉著她哥的手說:“他沒欺負我,他對我很好,哥,咱們回家吧。”陸健說:“妹妹,你怎麽幫他說話?”出發前,我就把五萬塊錢給了陸萍,讓她轉交給另外兩個男的每人一萬塊。如果錢能平息一些人的狂躁,如果錢能幫助一些人自力更生,那錢就有了現實意義,不再是罪惡之源。
陸萍他們有沒有離開蘇州?他們去了哪裏?我不知道,後來我沒碰到過他們。我有點對不起陸萍,但為了我的未來,為了她的未來,我不能讓她長期留在我身邊。我承認自己有錯,但不能一錯再錯。人生中會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和你擦肩而過,有的人和你肝膽相照,有的人和你相濡以沫,有的人和你愛恨交織,這都是正常的,我們是社會人,自然會遇到形形式式的人和事。剛出生的嬰兒,沒有善惡之分,在成長過程中才有了變化,逐漸構成自己的命運,通向天堂,還是通向地獄,都是自找的。
徐美蘭這幾天回去得早,神色匆匆,仿佛有什麽事。白天在公司,她也有點心不在焉。這些反常的現象,在她身上極其罕見,我深感疑惑。莫非陸萍走後,她一個人忙碌,有點疲憊?抑或是我前幾天拒絕了她媽媽的好意,她心生怨氣?直到有一天,我獨自登門拜訪,才知道了真相!原來,徐媽媽身患絕症,時日無多,徐美蘭每日以淚洗麵,為了不影響我公司的業務,她還堅持每天來上班。我非常後悔,那天沒有親口答應徐媽媽,沒有完成她最後的心願,而現在,她已神誌不清,我就是說什麽,她也未必聽得見了。
徐媽媽處於昏迷狀態,我和徐美蘭守候在她的病床邊。現在的不治之症越來越多,不知道哪天,我們突然就病倒了。我們每天吃的食品,每天飲用的水,每天呼吸的空氣,甚至我們住的房子,使用的家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汙染,無時無刻不在影響我們的健康。現在我們是比過去有錢,但我們失去的也很多很多,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社會風氣,尊老敬幼、拾金不昧的做人美德,藍天白雲、清水環繞的生活環境,都在一天天地流失。
我給公司放假,我要好好地陪徐媽媽走完最後的裏程,美蘭一個人照料,太辛苦了,有我一起陪著,她可以打個盹。醫院裏的醫護人員,看到我和徐美蘭晝夜陪伴徐媽媽,以為我是徐媽媽的兒子,還誇獎我們孝順。我和徐媽媽接觸不多,但從徐美蘭身上,我可以想象出徐媽媽的勤勞、堅韌、慈祥和善良,有她這樣的好母親,才有徐美蘭這樣的好女兒。都說城裏的人精明小氣,通過徐媽媽一家就能說明,不管是市民還是農民,人心是相通的,是能夠和諧相處、親如一家的。
這天下午,張總打電話給徐美蘭,要美蘭跟他立即去南京,遠方公司在那的新樓盤竣工了,要她去現場看一下,然後迅速拿出銷售方案,盡快把樓盤推向市場。徐美蘭為難地說:“我媽媽病了,實在走不開,張總,能不能過幾天去?”張總不答應,說:“生意場上,時間就是金錢,我們要搶在別人前麵,在南京房地產市場掀起一波夏季購房熱潮,我們請你策劃,就是看中你獨樹一幟的眼光,趕快來吧,別磨蹭了!”我對徐美蘭說:“我早料到,給他們包幹,我們會失去自由,明年不上當了,就是給再多的錢,也不簽那個合同。”徐美蘭說:“李哥,怎麽辦?我要去嗎?媽媽病成這樣了,我實在不放心啊!”我說:“那你去一趟吧,省得他說我們違約,這裏有我,你放心。”
徐美蘭打的去遠方公司,張總已恭候多時。一路上,張總沒話找話,講他的奮鬥經曆,講他的遊山玩水,張總還說:“小徐,你想去哪兒,我下次帶你去,去外國都可以。”徐美蘭惦記著媽媽,心情不好,沒搭理張總。梅雅和遠方隻是協作單位,不是他的手下,就算惹他不高興,他又能怎麽樣?張總見徐美蘭皺著眉頭,就笑著說:“給你講個笑話吧,前年我去泰國旅遊,泰國你知道吧?就是拳王泰森的故鄉。”要不是徐美蘭情緒低落,聽張總把泰森說成是泰國人,沒準會笑出來。這種水平也能當大公司老總?不可思議!
張總興致勃勃地說:“泰國有三樣著名特產,大象、橡膠和人妖,有一次,我在曼穀看人妖表演,人妖上來和遊客嬉鬧,隨便讓男人摸,我也摸了一個……”徐美蘭聽得惡心,別轉了頭。張總繼續說:“我拍拍她的大屁股,沒想到,她的屁股凹了下去,我嚇了一跳,以為闖禍了,一會兒功夫,那屁股恢複原狀了,我膽子大了起來,去摸她的胸,感覺像摸棉花,軟不拉嘰的……”徐美蘭佯裝沒聽見,眼望著窗外。張總見徐美蘭不搭理,自覺無趣,閉目養神起來,一會兒就呼呼睡著了,還把頭靠向徐美蘭身上,被她用力推開了。
到達南京後,張總領著徐美蘭參觀了宏景花苑的樓盤,宏景花苑位於莫愁湖畔,旁邊就是當年金陵煙花之地秦淮河,相傳在明朝朱元璋時期,皇帝相中這裏山清水秀,在此建造度假別墅。房產銷售,十分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宏景隻有“地利”,至於“天時”和“人和”,十分欠缺。雖說臨近十月黃金周,而且天氣漸涼,準備結婚購房的不少,但波及東南亞的“非典”疫情,卻讓旅遊、交通、餐飲等行業,市場蕭條,老百姓對於購買房產等大宗消費,普遍有觀望心理,此時若推出新樓盤,前景難料,搞不好會“熱心貼著冷麵孔”,自討沒趣,慘淡收場。
去金陵飯店的路上,張總興奮地說:“怎麽樣?這個樓盤做得漂亮吧?我花了三十萬元,請風水先生挑的地塊,房子造好了,銷售就靠你了。”徐美蘭說:“張總,恕我直言,宏景花苑銷售前景並不樂觀,建議暫緩開盤,過一段時間再說。”聽徐美蘭這麽一說,張總非常吃驚:“你說什麽?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大興土木造好了房子,空關著不賣,怎麽回籠資金?一天的利息就要上萬哪!”徐美蘭鎮定地說:“現在大街上的人都戴著口罩,人心惶惶,張總,現在真不是賣房的好時機呀。”張總說:“買房和非典有什麽關係?”徐美蘭說:“有啊,現在人們都懶得出去,怕染上非典,這個時間段開盤,那些領導、嘉賓會出席嗎?群眾會戴著口罩排隊買房嗎?”盡管徐美蘭分析得在理,張總還是不甘心,他說:“到哪天才能銷售?總不能非典疫情一天不去,我們的房子就不賣了?我請了你,你總得想想辦法吧?”徐美蘭說:“張總,避免損失和張開麻袋賺錢一樣重要,說不定疫情一過,行情回暖,房價還會上漲呢。”
傍晚五點多,我在病房裏接到徐美蘭的電話,她說:“李哥,我過幾個小時才能回來,張總要宴請這兒的領導,晚飯後我才能回蘇州,我媽媽有勞你多費心了。”我說:“這裏一切有我,請你放心,我等你回來。”徐媽媽昏迷不醒已兩天兩夜,醫生說,她身上的癌細胞已侵蝕了整個軀體,沒辦法挽救了,她的生命以天來計算了。我除了上廁所,一刻也沒有離開病房,我怕徐媽媽蘇醒後,看不到親人會傷心。病人的神經是異常脆弱的,我要陪在她身邊,做不成她的女婿,我可以做她的兒子,最後時刻孝敬她老人家。
直到深夜十二點,徐美蘭也沒有回來,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我有些擔心,我知道徐美蘭是個小心謹慎的姑娘,但張總不是個好貨色,她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就算他們晚飯吃到九點,開車回來最多三個小時,這個時間也應該到家了啊。我心裏緊張起來,有種不祥的預感,猜測會不會司機喝多了酒,開車的時候出了車禍?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安慰自己:“不會出事的,美蘭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金陵飯店的酒席上,一張大圓桌圍著八個人,除了張總和徐美蘭,還有張總邀請的南京房產界的朋友,以及市國土局、規劃局和一位建設廳的領導。他們頻頻碰杯,談笑風生,談的既有國內外大事,也有哪家飯店的菜好吃,哪裏的賓館小姐漂亮之類,他們並沒因為徐美蘭在場,言談舉止有所顧忌,相反的,他們不時把色迷迷的眼神,瞟向這位座中唯一的女性。徐美蘭記掛著媽媽,不想喝酒,張總說:“我知道你喝紅酒的,回去又不是你開車,今天大家高興,你就陪大家喝點吧!”徐美蘭推辭不過,就一個人喝紅酒,其他幾位男的一律喝高檔白酒。
那位南京房地產的郭總,幾年沒和張總聚會了,他記得以前張總身邊是位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現在看到的卻是年輕漂亮的徐美蘭,趁著酒興,他笑著對張總說:“張老板,你風流不減當年啊,這幾年換口味了?”規劃局的朋友說:“這位漂亮的小姐是張總新招的女秘書吧?貼身的秘書,對吧?”張總打著哈哈,笑道:“我有這麽漂亮能幹的女秘書倒好了,她叫徐美蘭,是我們遠方公司銷售策劃的總設計師,蘇州廣告界的才女啊!”聽到他們毫無顧忌的調笑,徐美蘭考慮到他們的身份地位,以及張總和他們的關係,沒有說什麽,但心裏相當鄙視他們,覺得這些手握實權的領導,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心理很齷齪,還不如平頭百姓有教養。
酒過三巡,幾個男的熱鬧起來,他們不時離座,來到徐美蘭身邊,頻頻跟她碰杯,非要敬她的酒,不喝不行。徐美蘭平時也就能喝一瓶紅酒,敵不住他們車輪戰似的輪番敬酒,加上她心裏記掛著媽媽的病情,心情壓抑,六七杯喝下去,不知不覺有點暈暈沉沉起來。
徐美蘭喝醉了。張總扶她進入房間,瞧著她麵色酡紅,豔若桃花,不禁動了色心。張總對美麗聰慧的徐美蘭早就垂涎三尺,一心想把她弄到手,最好能讓她留在身邊,充當助理和情人。自從陸雅琴離去後,他收斂了一陣,沒再找情人,當徐美蘭進入他的視野,他就動心了,把樓盤營銷策劃方案交給徐美蘭做,是想有更多機會接近她。徐美蘭有才有貌,人品也好,張總自忖財大氣粗,要徐小姐投懷送抱不難,誰知徐美蘭對他一點也不感冒,張總覺得憋氣,今晚天賜良機,他豈肯白白錯過?
徐美蘭睡得很沉,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張總關上房門,見徐美蘭睡得正香,他顫抖著解開了徐美蘭的衣衫,當徐美蘭如羊脂白玉般的身體呈現在他眼前,他興奮得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