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逸辰好氣又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額頭:“傻瓜!要不是某個笨蛋把自己的血送給別人,你說我會那麽做嗎?我可不希望某一天那個笨蛋再做出同樣的傻事。”

此時想來,仍然心有餘悸。

這丫頭居然為了救她的二哥,要把她自己全身的血輸給對方,真是不要命的做法,要是當時失敗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蠱術神秘,許多蠱都不是常理能說清的,他不希望墨雲以後還會麵對這種困難,同時也是為了替墨雲報仇,所以當初他瞞著墨雲派了魎等人去了南蠻一趟,把那個善用蠱術的部落給滅了。

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全部殲滅,也許南疆出現的問題,便是漏網之魚的反擊報複。

墨雲輕咬朱唇,明亮的星眸微微閃爍,漸漸泛起了淡淡的霧氣。

這個男人,為什麽對她那麽好,好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他。總是在背後為她默默付出,做一些偉大卻又違背倫常的事,從前為了她背叛鳳宇,現在為了她做出令人唾棄謾罵的滅族之舉,他,是想感動死她嗎?

“鳳逸辰,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好啊!”聲音微啞地捶打著鳳逸辰的胸膛,撅著嘴佯怒道,可惜水光瀲灩的雙眸裏除了笑意便是感動,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都是聰慧過人,寥寥數語便大概明白了鳳逸辰滅族的原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苦澀,還有點點釋然。

看墨雲兩人忘我的相處,場麵很和諧很溫馨,似乎容不得第三者插足,於是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門,留下那般配而讓人豔羨的一對。

睫毛輕顫了一下,鳳逸辰注意到司徒竹楠兩人的退讓,卻是沒說什麽,轉而將注意力放回墨雲身上。

“你不是要看我的表現嗎?我怕你拋棄了我當然要盡量做到最好了,這樣小墨兒才不會想著外麵的鶯鶯燕燕啊。”嘴角勾起的笑意慢慢散開,溫潤如玉的容顏瞬間如一株雪蘭花綻放開來,清雅如畫。

墨雲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鳳逸辰顛倒眾生,能令萬千女子失色的笑容,而是糾結於鳳逸辰的話。

抽了抽嘴角,墨雲頗為無語:“還以為你真那麽偉大無私呢,原來是記著這事啊!”

“嗬!”鳳逸辰唇邊的笑意**得更開,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墨兒喜歡無私的人嗎?”

墨雲想也不想地答道:“當然不喜歡!”

那些真正無私的人,實際上就是笨蛋,不是有句話叫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為別人累死累活,自己能得到什麽?她君墨雲從來不是一個好人,而能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也不會是個如白張般純潔的善人。

“所以我自然不能做一個無私的人了。”鳳逸辰眨了眨眼睛,竟是有些調皮的樣子。

墨雲一愣,有些驚訝於鳳逸辰少見的孩子氣,殊不知自己此刻呆愣的樣子落入鳳逸辰眼中同樣可愛得緊。

鳳逸辰喉結一動,突然傾身而下,在墨雲微開的紅唇上輕啄一口,蜻蜓點水般迅速離去。

如羽毛輕輕掃過,尚未仔細回味,便離開了,隻留下微涼的味道。

偷香的某男露出愉悅的笑容,清逸的笑聲從口中飄出:“嗬嗬,很甜。”

墨雲似是才回過神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沒個正經。”要是讓其他人見了他這副無賴樣,估計眼珠子得掉一地了。

隻是微紅的雙頰泄露了她的一絲羞赧,嬌嗔的軟綿嗓音撞進鳳逸辰的心頭,鳳逸辰的笑顏愈發燦爛。

墨雲微蹙蛾眉,不滿地掐了掐他笑得瀲灩惑眾的俊顏,一本正經道:“本公子沒空和你在這裏嬉皮笑臉的。”

“你要去南疆?”鳳逸辰一把攫住墨雲的纖指,包在自己的掌心裏,舒展著的眉眼微微斂起。

“我不放心大哥獨自在那裏。”

鳳逸辰眉宇皺起:“不是還有你的手下嗎?”

“那不一樣。”

“小墨兒,我不想你再次涉險。”鳳逸辰揉著掌心柔弱無骨的小手,語速緩慢輕柔,含著一絲擔憂,一絲心疼,一絲無奈。

似乎每次她都能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中,而每一次似乎都是為了別的男人,說他小氣也好,說他善妒也罷,他最最不願的是她冒上生命危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讓他最無奈的。

“鳳逸辰。”墨雲抿了抿唇,任對方將自己的小手包裹在大掌中,“這次不會了,哪裏會每次都那麽倒黴遇到危險,就算有,憑著我們的實力,難道還應對不了嗎?這麽多次災難我們不都挺過來了,難道還會怕這一次?”

鳳逸辰緘默不語,深邃的黑眸仿佛幽暗深潭直直望著墨雲,似乎要把她整個人的心神吸附進去一般。

墨雲與之對視,同樣幽深的黑亮眸子堅定地望著他。

兩雙美眸倒映著對方的身影,也將對方的眼睛倒映其中。

半晌,鳳逸辰顫動了一下睫毛,輕歎了口氣,無奈而寵溺道:“我會陪著你的。”將心裏的隱隱不安壓抑著,或許隻是他的錯覺,即使真的遇到了什麽,他也會擋在她前麵的。

“嗯。”墨雲唇角輕揚,露出滿足的笑意,隻是沒人知道,她心裏同樣有著不安。

……

好不容易從騰海山莊脫身,墨雲、鳳逸辰、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一同趕往南疆雲城與君墨軒會合。

幸好他們本就在南方,雖然仍然要長途跋涉,不過十幾天便臨近了南疆,此時正在一片密林中穿行。

由於密林灌木橫生,雜草遍地,根本無法騎馬,所以早在進入林子前,幾人便舍了馬,徒步而行。

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走在前麵,而墨雲與鳳逸辰跟在後麵,前後保持著幾丈的距離,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幾人均是身手不凡,穿行在密林間並不困難,但是對於墨雲這個懶人來說,實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鳳逸辰牽著墨雲的手,體貼地問。

盡管臉上有些倦怠,眼睛卻是亮得驚人:“不累,柔雪來信說二哥也在雲城,我們快點趕路,我好久沒見到二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麽樣了,是胖是瘦……”

“怎麽了?”手中突然而來的微痛讓墨雲停下興奮的自言自語,側眸望向鳳逸辰。

“墨兒似乎迫不及待想見你二哥啊!”劍眉微挑,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墨雲挑了挑眉梢,“我想見二哥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隻是墨兒不知道在一個男人麵前滔滔不絕地講述另一個男人,有些……奇怪嗎?”鳳逸辰皺著眉,墨兒對君墨言的感情似乎太深了,盡管他不認為她的這份情會有雜質,但聽著她在自己麵前大侃特侃別的男人總歸不爽。

墨雲一怔,細細打量著鳳逸辰,須臾,驚呼出聲:“鳳逸辰,你不是又在吃二哥的醋吧?”

沒有控製音量的聲音傳進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的耳裏,兩人麵麵相覷,片刻後不約而同地輕勾薄唇,那個男人的醋意,不是一般的大!

“沒有。”鳳逸辰望了眼前方兩道俊挺的背影,矢口否認。

“真的沒有?”墨雲不相信地看著他。

鳳逸辰揉著眉宇間,微微有些頭疼:“真的沒有,我隻是希望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你二哥遲早能見到,何必急於一時呢。”

“怎麽了?”正說著,忽見墨雲停了下來,鳳逸辰疑惑地看向她。

“累了。”

“嗬!”鳳逸辰輕笑,“休息一下?”

墨雲搖了搖頭,眼珠子一轉,狡黠道:“你背我。”

“小懶貓。”鳳逸辰輕點她的鼻間,不過還是順從地蹲下來,一副準備當轎夫的樣子。

墨雲故意用力一撲,跳到他的背上:“我是懶貓你是什麽?”

猛力的衝撞並未給鳳逸辰帶來太大的負擔,厚實地寬背穩穩地接住撲來的小身子,同樣故意地顛了顛,似是要懲罰墨雲的小伎倆。

墨雲則向是樹袋熊一樣,雙臂纏繞在鳳逸辰的脖頸上,抓得牢牢的,對於鳳逸辰的晃**,隻當是秋千了,話說她很久沒有睡上她的秋千床了呢。

背著一個人,步伐反倒不慢,不久便跟上了司徒竹楠兩人。

少了一個腳步聲,兩人有些奇怪地轉頭看去。

一見墨雲趴在鳳逸辰背上,側頭閉著雙眸,黑色的長睫投下晦暗的陰影,啞然失笑。

“睡著了?”司徒竹楠壓低聲音問道。

鳳逸辰稍稍訝異地揚了揚眉,還奇怪怎麽背上沒動靜,原來是睡著了。也是,這丫頭睡功驚人,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這些天真是累壞了她,之前就是心疼她強撐著,才會讓她休息一下,果然不過一晃的功夫,便入眠了。

“睡著了?”司徒竹楠壓低聲音問道。

鳳逸辰稍稍訝異地揚了揚眉,還奇怪怎麽背上沒動靜,原來是睡著了。也是,這丫頭睡功驚人,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這些天真是累壞了她,之前就是心疼她強撐著,才會讓她休息一下,果然不過一晃的功夫,便入眠了。

三人走了一段時間,見墨雲依然在睡,司徒竹楠忍不住說道:“要不換我來背吧。”

“不用。”鳳逸辰輕聲回道。

北辰寒星動了動黑眸,剛要開口的嘴唇重新閉嘴,目不斜視,望著前方的路。

樹林陰影潮濕,不時傳來鳥叫蟲鳴,三人走的速度不慢不快,南方樹林多毒蛇毒蟲,特別是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密林裏。

昏暗的視野中,既要看路,又要警惕潛伏著的危險。

突然,前方草叢裏傳來沙沙聲,且聲音在逐漸放大。

三人警惕地放緩腳步,目光如炬地盯著聲音的源頭。

隻見十丈開外的灌木叢中震動得厲害,緊接著一個黑影竄了出來,三人不由得擺上防備的姿勢,鳳逸辰側眸望了眼仍舊睡得香甜的墨雲,眼底閃過一絲幽深。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幾人的存在,緊張地抬眸看過來,瞧見熟悉的身影,一隻緊繃著的臉終於舒緩下來,嘴角咧開,還未出聲,人便倒了下去。

“涵淵!”

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俱是一驚,隻是一眼,他們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急忙衝到昏倒在地的夏侯涵淵身邊,北辰寒星放下一直懷揣在手裏的古劍,將他的身子撐起來,夏侯涵淵的臉再次露在空氣中。

“涵淵,醒醒!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了?”司徒竹楠呼吸急促,蹙眉叫道。

“還是先給他包紮一下吧,估計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了。”清亮如樂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墨雲醒了。

再貪睡的人聞到如此濃鬱的血腥味也會被驚醒,墨雲睜開眼睛便看見仿佛浸泡過血池的虛弱又狼狽男子,眉頭不由得緊緊擰起。

夏侯涵淵不是回家了嗎?為何會在這裏?而且還受了那麽嚴重的傷,難道是夏侯家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