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兕角金號 第二十二回 地震

前方混戰一團,鞭子女孩仗著身手漂亮,死死纏住周星不放,油子和蘇芹單獨對上兩名“黑紐扣”男子,卻被打得節節敗退,不僅給不了李翔任何撿槍的時機,甚至不消一時半刻,我們這邊就要有所閃失。

我心知不妙,趕緊衝到險象環生的蘇芹身邊,蘇芹對抗的男人是個腮幫子,一身硬功夫非常了得,若不是蘇芹仗著自身靈活,恐怕早已被他一拳打翻。我看出蘇芹這裏是最吃力的,便衝上來就是一記勾拳,砸向腮幫子男人的麵門,他似乎早有預料,腦袋一偏就躲了過去。我見他上當,頓時大喜,趕緊順勢轉身,後腿踢上,正中腮幫子男人的小腹。

這招名叫“蠍子尾”,前邊一記勾拳實際上是虛的,後來居上的鞭腿才是殺招。腮幫子男人冷不防被我踢中,悶哼一聲後退兩步,眼神閃爍間顯得十分驚異。我想不到龍山的武功這麽好用,頓時信心倍增,與蘇芹聯手將腮幫子男人逼到油子那處的戰團,營造出三對二的局麵。

油子對抗的那名男人帶著一頂鴨舌帽,帽舌蓋得很低,所以很難看清楚他的麵容,但此人的一雙大掌十分厲害,上下翻飛間耍得出神入化,光看也知道他不是一個善茬。我們將這兩名男子逼合到一處,本還企圖圍攻,豈料這倆人碰到一起後,一拳一掌竟配合得天衣無縫,縱然我們使出了渾身解數,卻也不能將之撂翻。戰團又漸入僵持之勢。

我越打越心驚,這真刀真槍、你死我活的格鬥果然不是兒戲,剛才我踢中腮幫子男人的那腳也隻不過是出奇得勝,此番打將下來,才知道縱然有一身的武功,沒有打鬥經驗那也隻是空談,我都忘了我到底挨他們幾招了,隻覺得渾身都是劇痛,偏偏又不能停手。

好在給李翔爭取的機會已經來了,黑暗中隻見一個人影激射而出,顯然是醞釀已久,此番突然竄出來,便迅速地就地一滾,地上的一柄手槍已經被他拿到手中。

“全部停手!不許動!”李翔當先舉槍朝頭頂打了一發子彈。

兩名“黑紐扣”男子又驚又怒,其中那個腮幫子男人一腳逼開我,就想奪步上前去搶李翔的槍。李翔又豈是泛泛之輩,手指一勾已經扣動了扳機,子彈呼嘯著從槍膛裏射出,恰巧擦著腮幫子男人的耳朵而過,腮幫子男人嚇得一偏頭,本能地抬手捂住耳朵,卻再也不敢有所動作。

這時,那個鞭子女孩和鴨舌帽男子也停住了手,我們見局麵得以控製,當下便將這三人摁倒在地,把地上剩餘的兩柄手槍全部踢到李翔的腳下。

李翔迅速撿起這兩柄槍,胡亂地插在了腰間,蘇芹反應很快,立即從鞭子女孩背後扯下一個長包,將拉鏈打了開來。

“看!兕角金號!”蘇芹言語中帶著興奮,再次把拉鏈拉起來,將長包背到了自己身上。

李翔見狀,便從口袋中掏出證件,對三名“黑紐扣”成員說道:“我懷疑你們盜竊文物、襲警,請跟我走一趟。”

腮幫子男人被我壓在身下,大聲喘息著,不怒反笑道:“你這警察還真厲害,去哪兒找了這麽些高手來幫你?而且還能化解我給你下的蠱毒……”

這時被周星扣著的鞭子女孩忽然對腮幫子男人怒斥道:“臭金手指,你先前不是說這個警察叔叔中了你的蠱,他必死無疑了嗎?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臭金手指!臭金手指!”

腮幫子男人被女孩罵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漲紅著個臉一言不發,鞭子女孩忽然又換了一副撒嬌的表情,對李翔說:“警察叔叔……那個……人家錯了嘛,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讓這個醜八怪哥哥鬆手,他捏得人家好疼啊!”

我聞言忽然有點想笑,心道這女孩的性格還真是奇怪無比,長得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不說,就連說話也這麽嬌滴滴的,倒是從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竟會是個盜墓高手。這回她栽在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周星手裏,還真是算她倒黴了。

李翔不理會鞭子女孩的撒嬌,從腰間取出手銬,就要首先將鞭子女孩扣上,豈料就在這時,異變突發!

隻聽黑暗中忽然傳來“嗖”地一聲風響,眾人都還反應未及,就見一塊石頭打中了李翔的右手,手槍脫手飛出。

其實我早就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這三名“黑紐扣”成員被我們製住,竟然一點都不慌張,眼下看來,襲擊李翔的人必是高業雄無疑,他恐怕是“黑紐扣”一夥的。也不知道盯著他的艾霞現在怎麽樣了。

而這一幕就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我才剛一愣神,身下的腮幫子“金手指”已經掙脫了開來,一個縱身就竄到了李翔身後,抬腳將李翔踢翻,撿起了地上的手槍,緊接著,我就聽見“砰砰”地兩聲槍響,李翔已經捂著胸口倒下。

“操你奶奶的!這回我看你死不死!”金手指麵目猙獰地哈哈大笑,一抬手又舉槍對準了周星,大吼道:“快從我家大小姐身上滾開!”

說罷他又扣動了扳機,周星反應很迅速,當下撲到一邊,原本對準他腦袋的子彈打在了肩膀上,悶哼一聲坐倒在地。

油子反應更快,當下拉著我蹲到了地上,雙手抱頭。先前一直被油子扣著的鴨舌帽男子也重新站起,踹了油子一腳,他正待繼續痛毆油子,就見金手指對他說道:“行了傑克,收拾他們是早晚的事,你先去把聖物拿回來。”

他說罷就舉槍對準了蘇芹,鴨舌帽男子“傑克”也住了手,從倒在地上的李翔腰間將兩柄手槍又拿回了手上,逼近蘇芹道:“交出來!”

蘇芹沒辦法,怒視著傑克很不情願地解下背包。我見狀,情緒已經低落到了極點,這夥“黑紐扣”成員心狠手辣,一旦教他們拿回兕角金號,恐怕我們都得被這三人滅口。

想到此處,我忽然瞥見坐在角落裏的周星稍稍屈起了小腿,當下眼前一亮,心道這小子肯定也知道一旦兕角金號落到“黑紐扣”手裏,我們就再無生機,所以他此番小動作,定是準備趁蘇芹將兕角金號交給傑克的瞬間,發動出其不意的進攻。

這時,蘇芹手上的背包已經快交到傑克手上了,我刹那間靈機一動,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想法,當即朝蘇芹大喊道:“扔起來!”

蘇芹本就極不情願將兕角金號交給他們,此刻聽我這麽一喊,伸出去的手便生生頓住,將背包往高處用力一甩。

站在一旁的鞭子女孩腳下一蹬,第一時間跳起來搶背包,緊隨其後的是油子,他同樣在盤算著如何背水一戰,時刻緊繃著神經,眼下見機會來了,便想也不想,就跳起來同鞭子女孩爭搶兕角金號。

金手指見狀怒極,破口大罵著就要對油子開槍,便是在這時,周星動了!

黑暗中隻覺人影一閃,就聽見金手指“哇”地一聲痛呼,手中的槍已經被周星一腳踢飛。

豈料周星的這番動作牽動了傷口,他本還打算繼續襲擊傑克,但因肩膀的劇痛反倒是險些被傑克開槍擊中。我和蘇芹不敢怠慢,疾步衝向傑克,想製住他手上的兩柄手槍,誰知我卻忘了在暗處還有他們的同夥,先前一直隱藏著的高業雄這時忽然從暗處竄了出來,一腳踢向蘇芹的麵門。

蘇芹反應很快,聞見風聲便已經生生止住了前衝的勢頭,好險躲過了高業雄的一腳。她見來人竟是自己手下的實習生,頓時又驚又怒,終於明白了高業雄的身份,咬著牙同高業雄打成一團,掩護我偷襲傑克。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然而就是這麽短短的一瞬,傑克已經反應了過來,轉身就要朝我開槍。

我看見他的這個動作,心下已經涼了半截,然而眼下就隻有我能自由行動,若是我不趁此機會製住傑克,恐怕就再也無力回天。想到此處,心道索性就拚了,大不了挨他一槍,也未必就會死。

於是我便硬著頭皮朝前一撲,同時傑克的槍也響了,我隻覺得腦袋一燙,子彈竟險險擦著我的頭皮而過!死裏逃生間,我不免遲疑了片刻,傑克看準這一空擋,閃身就躲開了我的一撞,我把不住勢頭,撲倒在地滾了兩滾。

我本還以為必死無疑了,傑克接下來定會在我的腦袋上補一槍,正自心如死灰,誰知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劇烈晃動,就好像發生了大地震一樣,傑克站立不穩,一槍打偏在了地上,他看著晃動的地麵大驚失色,趕緊調整重心避免摔倒,也再顧不上殺我。

四周的動靜越來越大,我趴在地上隻覺得天旋地轉,其餘的人同樣是左搖右擺,再也顧不得多做糾纏。直到頂部開始有碎石砸下來,眾人這才開始意識到古墓多半是要塌了,傑克反應很快,搖搖晃晃間就朝油子開了一槍,嚇得油子一縮頭,鞭子女孩當即趁此機會撿起了裝著兕角金號的背包,同時朝其餘“黑紐扣”同夥喊道:“快走!”

很快,“黑紐扣”四人包括高業雄在內就都消失在了黑暗中,蘇芹眼睜睜看著到手的兕角金號又被他們帶走,就要衝上前去追。我心知這女人在骨子裏是個不服輸的主,連忙起身拉住她道:“別追了,這裏馬上就要塌了,咱得趕緊離開這兒!既然高業雄能走到這裏,說明外邊的艾霞很可能出事了,要馬上返回去看看。”

蘇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像個癟了的茄子,對我說:“李翔穿了防彈衣,他應該沒死,咱們帶上他。”

我點點頭,連忙招呼油子背起李翔,同時趕去扶起帶傷的周星,對蘇芹說:“你在前邊開路,咱們回去找艾霞!”

於是我們這邊的人也開始踉踉蹌蹌地逃離這個生死之地,四周的晃動還在持續,一片漆黑的頂部不斷有石塊落下來,還伴隨著劈裏啪啦的碎裂聲,蘇芹貓著腰行在前邊,不斷招呼著我們快跟上。

經曆過地震的人都會知道,在劇烈的晃動中是極難行動的,不僅重心在不斷變化,也會感到嚴重的暈眩和反胃,我們現在的情況就好比是在暴風雨中行舟,稍不注意就得墜入無底深淵。

好不容易過了石橋,後方的坍塌已經非常嚴重了,油子背著李翔氣喘籲籲不住抱怨:“這小子怎麽這麽重?是不是要把他身上的防彈衣脫了,他奶奶的!”

我對油子說:“快別說了,你就省省力氣,現在咱是肯定不能停下的,再堅持堅持。”

油子說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力氣你背他試試?

也不知道搖搖晃晃走了多久,眾人終於堅持到了地宮門口,也顧不上歇口氣,趕緊繞過“蠻蠻”雕像往石階上爬。此處的格局較小,坍塌倒是沒有延伸過來,待大夥都爬到了上方,這才紛紛坐倒在地。

蘇芹喘了幾口粗氣,對我說:“你說剛才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塌下來?這麽大一座遺跡,真是可惜了。”

我對蘇芹說:“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八成是跟咱闖進來有關,或許這是古人早就布局好的。總之這座巫王墓算是菜了,也不知道那夥人有沒有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我說罷又對油子道:“你看看李翔怎麽樣了,我去找蘇芹。”

油子點點頭,黑著臉開始替李翔脫下防彈衣,說道:“那高業雄還真他娘的厲害。要是艾霞出了什麽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這時忽見蘇芹舉起手電筒照向一處,大喜道:“快看,艾霞!”

說罷她便迅速往前走去,我轉頭去看,就見艾霞果然站在蘇芹的前方,不過有些不對勁。艾霞就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她無力地低垂著頭,像是個沒有意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