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師兄，你不要再說了！”黑夜之中，靳楚鈺突然覺得湖麵上所有聲響都消失了，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在胸膛裏用力跳動，震得人頭暈目眩。
“我喜歡你，喜歡你……”尉遲的氣息輕輕地落在靳楚鈺的耳朵上，嘴裏不住地呢喃道。
“師兄！”拜托你不要再說了，我的腦子裏真的很亂。
尉遲源雅仿佛聽到了靳楚鈺的心聲，終於不再說話，隻是伸出他那指形漂亮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過靳楚鈺簇緊的眉。
師兄的手雖然不算溫暖，但那溫柔的力度卻讓靳楚鈺從心底覺得放鬆起來。
“師兄，我們回去吧。”靳大少抬頭，像個小孩子一樣乞求地望著尉遲。記憶中，小的時候他有什麽事不想做時，隻要這樣地望著師兄，師兄就不會再逼他了。
“對不起，楚鈺。現在還不能讓你走。”尉遲源雅歎了口氣，低頭再次含住了靳楚鈺的唇。雖然不願意逼他，不願意讓他受委屈，但如果不趁著現在他驚慌失措取得對自己有利的局勢的話，估計轉身再見時他便會豎起高高的牆，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靳楚鈺嗚咽了一聲，掙紮著避開了尉遲源雅的唇。剛想開口責問師兄為什麽又要吻他，卻在看見尉遲源雅的表情時猛地住了口。在靳楚鈺的心裏師兄的臉可以是溫和的，可以是清俊的，可以是孤高的，但唯獨不能是他現在親眼見到的這樣，蒼白的帶著失落。
“師兄？”靳楚鈺心中有些尖銳的疼痛，想要安慰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為什麽避開我？”尉遲源雅的聲音帶著嘶啞的平靜，美麗的眸子低低地垂著遮掩了眼中的神色，“難道……你討厭我？”
“師兄，你不要這樣。”靳大少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在這個深夜的湖上，一直視為依靠的師兄帶著淡淡的絕望說著這樣的話，讓靳楚鈺的心也慢慢地感到了鈍痛。仿佛自己親手毀掉了重要的人一般，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再親手毀了自己，好像隻有這樣自己痛苦的心情才能得到宣泄。
尉遲渾身一顫，為靳楚鈺痛苦的聲音感到心疼。這個傻傻的人兒，一直都那麽心軟，剛才那番做作不知要讓他內疚成什麽樣子呢。尉遲突然有一種想把師弟抱在懷裏衝動，告訴他剛才的那話那神情都是假的，隻是為了勾起他的同情罷了。
可是這樣的話，剛才那些功夫就都白費了。尉遲源雅暗歎，雖然一開始的落水和親吻隻是意外，但後來自己馬上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並加以利用，卻是不折不扣的對楚鈺的傷害。隻是如果我願用一輩子來彌補，楚鈺你會不會原諒我呢？
“師兄，師兄，你和我說句話呀！”靳楚鈺的淚終是湧了出來，兩隻手緊緊地拽住尉遲源雅的外袍，生怕自己一鬆手師兄就會從此不見。
尉遲源雅淒然一笑，卻是不肯說話。
“師兄，師兄……”
尉遲源雅眼裏也出現了淚光，平時一直表情淡淡的人，此時終於有了劇烈的情緒，卻是悲傷的連周圍的空氣都壓抑了起來。“楚鈺，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那時你長得就像一個一個漂亮的女娃娃一般，脆生生地喚我師兄，還拽著我的衣袖不肯放開。後來你住在穀裏，每次澹明欺負你你都會向我抱怨，害得我每次都要給你倆當和事佬。平時我說什麽你都相信，你還會一臉認真地誇我懂得多，其實我那時也隻是個小孩子哪裏懂那麽多東西，但為了讓你表揚我，我總會不斷地鼓勵自己去學……”
“不要再說了，師兄，不要再說了！”靳楚鈺伸手環住了尉遲源雅的腰，洶湧而出的眼淚沾滿了尉遲的前襟，也灼傷了他的心。
尉遲源雅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靳楚鈺的眼淚讓他心痛，但他想要的目的卻還沒有達到，繼續，還是放棄，這道難題讓一向冷漠且目標明確的尉遲也產生了遲疑。
片刻之後，尉遲源雅的目光再次堅定了起來，他平定了一下情緒，卻以更悲涼的聲音輕聲道：“楚鈺，你不記得了嗎？小時候我們玩遊戲時，你是女俠，我是文士，當時你沒有選扮作俠客的澹明而是選了我，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嗎？你說要作我的娘子呢，這句話這麽多年我始終記得，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自己卻不記得了呢？你為什麽要忘了呢？為什麽？”
尉遲源雅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語。靳楚鈺心中不知為什麽突然驚慌起來，抬頭看時才發現尉遲源雅嘴角竟慢慢淌下血來。
“師兄！”靳楚鈺驚聲大呼，想伸出手給尉遲擦去嘴角的血，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著無論如何都舉不起來。
“師兄，是楚鈺錯了，楚鈺錯了好不好，你不要這樣嚇我！師兄，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什麽都聽你的……”靳楚鈺嗚咽著哀求，“師兄，你看看我，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我給你當娘子，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尉遲源雅空洞的眼上過一絲光彩，靳楚鈺見了連忙握緊他的手繼續喊道：“師兄！師兄！你看看我，我是楚鈺呀！我要給你做一輩子的娘子呀！師兄！”
尉遲終是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口中便湧出更多的血，“楚鈺，你不用這樣安慰我，你又不喜歡我，怎麽能嫁給我做我的娘子。”
靳楚鈺見到尉遲源雅口中吐出的血，眼淚流得更多，“師兄，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
尉遲源雅心裏苦笑，這話倒底有幾分可信他並不知道，但即使是知道楚鈺不喜歡他，估計他也絕對不會讓楚鈺脫離他的人生的。
“楚鈺，不要再說些傻話了。”尉遲源雅絕望一笑，“剛才我血氣逆運，不隻失了這十來年的內力，就連經脈也已堵塞，估計此生隻能是一個廢人了。”
“我不在乎！”靳楚鈺心中絞痛，隻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大的混蛋，師兄對自己用情至深，可自己居然害的他成了廢人。“師兄，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以後我們都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尉遲源雅臉上露出了想要相信卻不敢相信的神色，“楚鈺，你當真是這麽想的？”
靳楚鈺將滿是淚水的臉貼在尉遲源雅臉上，輕聲但堅決地說道：“楚鈺今生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