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靳楚鈺和高睿找了家酒樓的雅座坐下,此處隔音效果不錯再加上位於比較偏僻的位置,所以大可以放心說話。
高睿本想要些酒菜,但靳大少表示自己並不想吃東西,而高睿自己也無心吃飯,所以兩人便隻要了壺酒對酌。高睿本來還猶豫著不知該怎麽說自己的事,但三倆杯下肚之後,想要訴說的欲望卻越來越強烈。
“楚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靳大少點頭示意他隨便問。
“你知道我的身分嗎?”高睿直視著靳楚鈺的眼睛問道。雖然關於身份的問題他並非有意隱瞞,但在高睿心裏卻總覺得像壓了什麽東西,仿佛這是自己不坦誠的證據。
靳楚鈺搖頭,他本身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自然不會費心去思考高睿的身份。
高睿將自己麵前的酒一口喝掉,“我的真名叫做黃睿,本朝的七皇子。”
靳大少挑了挑眉,詫異道:“沒想到你的身份那麽高,居然是個皇子。”
高睿見他沒有因為自己隱瞞身份而生氣,心裏有些放鬆也有些失落。如果有個人向你隱瞞實情而你卻不生氣,那是不是證明那個人在你心中根本沒有值得在意的地位呢?
其實這次倒是高睿多想了,靳楚鈺之所以不生氣是因為他並不覺得高睿這麽做有什麽不對,畢竟平時很多人行走江湖用的都是化名,靳大少自己雖然不用,但對於這種事也算得上是多見不怪了。
高睿自己為自己倒上酒,慢慢地啜完才開口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倒寧可我不是一個皇子,而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兒子。”
靳楚鈺若有所思地望著高睿道:“莫非你家中出了什麽事?”
“家?”高睿眼露哀傷,“那種地方怎麽能稱為家?那裏是皇宮,不是家!”
靳楚鈺無語,他自己家裏溫暖,自然無法體會別人家的寒冷。
“除了父皇,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家人!連我母親也是個瘋子,瘋子!”高睿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手中的酒杯都被他捏地發出吱吱的聲音。靳楚鈺不得不拉著他的胳膊輸了股內勁進去,讓他的腦子清明一些。
高睿猛地喝了幾杯酒,表情不再激憤卻帶上了滿滿的淒楚,“從小父皇就喜歡我,因為我是他這些兒子中最像他的一個,可正是父皇對我的喜愛卻讓我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從小,發生在我身邊的投毒、陷害甚至於刺殺就一直沒有斷過,甚至連我身邊的貼身宮人也因為我的關係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
“楚鈺,你能明白嗎?那種貼身的人隨時會死去,自己隨時會死去的感覺,那種每一天都倍感煎熬地活著的感覺,那種看每一個人都是敵人的感覺!除了父皇和母親,沒有一個人是可以信任的,甚至在認識你之前,我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靳楚鈺默然。
“為什麽?為什麽?我都已經這樣了,那倒還不夠嗎?為什麽他們都要如此逼我?”高睿眼眶發紅,“二皇子那邊的人要打壓我,舅舅要我發展自己的勢力,甚至連母親,她也在逼我。她要我做皇帝,她明明知道我不願意!”
“可是我不願又能怎樣,我根本連退路都沒有。人人都知道父皇寵我,人人都想除掉我,隻要我不能贏了所有人,那我肯定隻有死路一條!”
靳楚鈺有些心疼了。他本來就心軟見不得人示弱,而眼前的高睿痛苦的表情則是勾起了他的惻隱之心。想想幾個月前那人還是一副爽朗模樣,再看看現在他憔悴的樣子,靳楚鈺心中更加難受了。
高睿拿起酒壺,將壺中的白酒不要命似地灌到自己口中,靳楚鈺想要攔著他,但又一想他難得有機會放縱自己一回,便不再阻攔。
高睿顯然是醉了,偎在靳楚鈺身上開始流淚,嘴中卻還在不停說道:“為什麽父皇也要棄我而去呢?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他不是有意的,他也想陪著你,他一定很愛你……”靳楚鈺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胡亂地撫著高睿的背安慰道。
高睿拚命搖頭,“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嫌我什麽都做不了,連他生了病都不能幫他治好,他肯定不會原諒我的。為什麽我救不了父皇?為什麽我隻能為他求符卻做不了任何有用的事?”
“你又不是大夫,自然看不了你父親的病。”靳大少哄道,隻是提到大夫時他腦子裏一閃,倒是想到了一個人。
“高睿,我師兄醫術很好,說不定能幫上你!”靳楚鈺高興地說道,可肩上的人卻像沒有聽到一樣,隻是在繼續哭喊著。
靳楚鈺暗罵自己是個傻子,居然和醉酒的人談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高睿弄到客棧去休息,其他的事都要等他清醒過來再說。
隻是要如何把正在哭鬧的人弄回去呢?靳楚鈺也犯了難,最後無法他隻好點了高睿的睡穴,叫了頂轎子將他抬回了自己住的客棧。
回到客棧,靳楚鈺先把高睿扶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好,然後便去了尉遲源雅的房間,想和他商量一下高睿的事。
尉遲源雅早就在房間等他回來,見他滿身酒氣,眉毛便皺了起來。
“你這是去哪裏了?喝酒了?”
靳楚鈺見師兄臉色不太好,便先把自己去寺裏的事說了,然後又將護身符給了他。
尉遲源雅這才鬆開眉頭,將護身符小心地係在腰上,笑道:“說吧,幹了什麽壞事了?”
“我哪裏會做什麽壞事。”靳楚鈺不滿地撅了撅嘴,然後將今天遇到高睿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尉遲源雅聽完半晌才抬頭問道:“你真的想讓我幫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上開會,險些更新不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