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綰沒想到他會這般貿然動作,連句敷衍的話都不願說。不過點了幾下,衣襟便都落到了床榻邊。婚服重,挑開便飄在了地上。

崔沅綰睫羽輕顫,任由晏綏這般無理,不吭不響,隻是低頭看著那雙繡著鴛鴦戲水的尖頭履鞋。

驟然腳尖繃直,像極了今晚的上弦月。是因雪白玉肌沒了薄襟遮掩,冷意襲來,心卻熱燎。而腰間係著的魚戲蓮葉玉佩也不知何時被晏綏給拽了下來,隨擲到地上,被綠服壓到最低下。

與那玉佩作伴的,還有晏綏手裏常捏著那串菩提珠,圓潤光亮,竟與玉佩勾到了一處去。

晏綏瞧著崔沅綰這般膽怯的模樣,與素日精明坦**的樣子大不相同。婚夜羞怯也是娘子家常情,可若是根榆木頭一般,又怎能成事?

晏綏微微眯眼,眸底漸升起一股玩味意。今晚她隻比尋常更美,美得叫人心顫。

“怎麽不褪我的衣?”

話音落下,便見崔沅綰伸出手來,顫顫巍巍地放到了自己胸膛上。許是被這片炙熱給灼傷了,指腹壓在左胸上,輕輕一按,穩穩的心跳聲便順著指腹傳到身子各處。

許是被崔沅綰這般躊躇模樣弄得心煩,晏綏往後退了幾步,竟坐在圓桌上給自己倒了盞茶,兀自飲了起來。也學她那般不吭不響,屋裏一片靜默。

崔沅綰自然知曉他那小心思,猶豫半晌,終是開口出聲,軟軟地叫了聲“官人”,話音綿長蘇糯,把最粘牙的飴糖都比了下去。

這話本是討好,可並未如了晏綏的意。

入夜起了陣涼風,梨木杆支在窗子旁,風一吹,杆便砸在了那堆衣物上。砸地聲響,崔沅綰也被驚得不由主地聳了下肩。

晏綏冷笑一聲,輕笑聲裏分不出是哪般情緒。

“官人,夜深了。早些歇息罷,明日不還要上朝麽?”

晏綏聽罷這話,不緊不慢地點上檀香,“我偏愛冷香,冷香靜幽,叫人清醒。可今日屋裏隻有這檀香,不點也得點。”

晏綏沒接她的話,反倒自顧自地說起旁的話來。

崔沅綰不解,也不敢惹了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兒,隻是一貫說著圓場話:“檀香也好,冷香也好,說到底都是香,香隨人點,灰隨人燃,自然是任憑點香人隨意處置。”

崔沅綰說罷,隻覺頭腦發懵,從未有這般困。一時間,原本的想法頃刻間灰飛煙滅,消失不見。她強撐著,看向不遠處靜坐的晏綏,小聲催著:“官人,你要是不困的話,我就先睡了。”

這般任性無理的話叫晏綏聽見,心裏頗為驚訝。

往常崔沅綰都是順著他的意來的,今日怎的這般決斷,說自己便要先睡了呢?這般無理的話倒是激怒了晏綏。

“你當真是困?還是厭惡同我相處,甚至連我說話都煩得緊?”

晏綏起身朝崔沅綰走過去。

隨口說出來的真心話反倒激怒了他,崔沅綰不解,歪著頭怔了怔。

“自然不是。我何時說過厭惡二字呢?”崔沅綰低聲嘟囔著。

低頭看不清晏綏臉色,可她清楚,晏綏心裏是欣喜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