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宋,亡於秦檜

【一百七十八】

既然回到了家,我也就安心的住了下來。

父親說要過幾天找個好時候就去陳伯伯家,去定下這樁父輩們早就定好的婚事,也算圓了母親心裏僅剩的最大遺憾。

我原本是想說些什麽反駁的話的,但一想到母親,我這些反駁的話也就忽然的熄滅了下去。

罷了,能這麽容易就討來一個媳婦,我又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這個時候再說什麽自由戀愛,卻就是犯了矯情了。

何況母親的病情竟已到了那樣嚴重的地步,雖然瞧著還有精神,但醫生卻已下了隻餘一年性命的病危通知。

就算是為了母親,我也是不能說出一句拒絕的話來罷。

為人子女,總不好太過自私呢……

於是我算是默認了父親對我的婚事安排,在又和父親說了些話後,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倒也褪盡了一路染上的風塵和疲憊。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要分出大半的時間去陪著母親。

和她說說話,說些我在前線戰陣上的事情,但更多的,卻是聽母親含笑說我兒時的趣事。

我看得出,母親的精神比剛見到她時好了許多,心裏麵四處洋溢著喜氣。

看到母親高興,我自然也高興的很,即便母親所說的這些故事並不是我真正的童年,自己卻也聽得興致盎然,就好像是在聽我自己的往事一般。

現在的我,就是吳雨,不是嗎?

每天陪完了母親,剩下的時間,除了和父親談論當前的局勢,從他那裏聽些今日來的時政格局以外,就是將精力放在王團長叫我複習的一堆經史典籍上了。

雖然已算是因功特招,但入學前的考試一樣的少不了。

為了不至於在入學後被同學瞧不起,像這國史軍略一類的書籍,我依然還是要看上一看的。

所幸,也隻是這樣的一些書籍,還不算是太多。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外麵的情勢也在一天天的發生著變化。

而引起這些變化的源頭,卻正是那《塘沽停戰協定》的簽訂!

可以說,從我在北平踏上返鄉火車的那一刻起,這些變化就已經在神州大地上開始了。

塘沽協定最終簽訂的那天,是5月31號。

我在當天就離了醫院,第二天的6月1日又從軍營回到北平城,坐上了那輛由北平開往天津的火車。

也就在那一天,廣東福建等沿海地區就爆發了示威遊行,北平等京津地帶更是早就參與在其中。

這場由京津和沿海等地發起的遊行、集會、罷市等抗議行動,瞬間就席卷了全國。

我當日回家,在遠離京津的西安城裏也能見到的遊行隊伍,正是證明了國家民眾心中對這賣國條約簽訂所生起的不平!

緊接著,便是各方勢力紛紛發表通電。

或是替國民政府解釋遮羞,或是聲明發對塘沽協定的簽訂,但在幾乎要席卷全國的輿論浪潮下,反對的聲音卻是占了大半,而那有一兩個敢於表示支持態度的,很快就被淹沒在廣大民眾的怒火之中,幾乎被聲討的體無完膚,卻是不敢再冒頭說一句話。

剩下能傳達出自己聲音的,就隻剩下了那些真正愛國愛民的人物。

愛國黨派,愛國團體,特別是,那些被這紙協定出賣了的,參加過這場長城大戰的軍中將領!

唐紹儀、陳濟棠、李宗仁,這是國民黨內的人物。

馮玉祥、蔡延鍇、方振武、吉鴻昌,這是愛國熱血的軍中悍將。

還有南洋華僑直接致電汪精衛等國民黨大佬,直言“公等可下野,亡國協定,萬不承認!”

更有各界民眾請願通電,“……逮乎兵近平津,乃竟曲辱停戰,肉袒塘沽,踵門求和,猶盛稱敵之能精誠合作,是不知人間有羞恥事矣。嗚呼!宋室之亡,不亡於主戰之嶽飛,而亡於主和之秦檜。今日之事,正猶此耳……”

直將國民政府比作那偏安而亡之宋室,將主持議和停戰之何應欽、熊斌等人,比作那通敵賣國之秦檜!

民眾胸中憤懣不平,由此可見一斑!

國民政府被這種種輿論逼得手忙腳亂,對這包含了國名黨黨內黨外各界人世的大抗議,又不好像對付口稱蘇維埃的那幫人一樣血腥鎮壓。

南京城裏的那位蔣委員長,心裏怕當真是鬱悶的很。

自然,我是不會知道蔣委員長心裏是作何念想,也不會知道國民政府將會用何種手段來擺平這場因著自己簽訂停戰協定而引發的大混亂。

我隻是通過每日和父親的閑談,又借著最近幾日的報紙和街上的動向,才對眼下的大致格局稍稍有了幾分了解。

父親交友廣闊,自有他的消息渠道,能得到許多報紙上未曾報道的秘辛。

再輔以每天的各色報紙,也能叫我對當前格局多上許多了解。

隻是對我來說,每日能做的也隻是了解過這些消息便好,卻不用太過去深入其中。

既然已經離了戰場前線,這些事情,也就離著我很是遙遠了。

忘了是後世什麽人說過的話,“軍人,還是純粹些的好。”但我此時想起這句話來,卻感覺很有幾分道理。

反正我就是安穩的待在家中,準備陪過母親這些日子,再娶了父親所說的那個女子傳宗接代,了卻母親最大的一樁心事。

再往後,就是去那南京城裏,進陸軍大學開始我真正對軍人這種身份的學習了罷……

心裏有了這些計較,每天的日子過得也就輕鬆了許多。

後來更索性不去想外麵那鼎沸的討伐示威,反正也早就知道在眼下的這個年代,任何反對的話語對南京掌權的那位光頭都沒有一分的作用,我又還去考慮這些事情做什麽呢?

隻不過徒然惹得自己心煩,想起犧牲在前線的眾多弟兄,罷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忽然有一天,我終於得到了父親早先跟我說過的,那樁有關與陳伯伯家女兒婚事的約定。

是那位陳伯親自來家裏見的父親,隻是送來的消息,卻出了父親、母親,包括我在內全家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