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修車工人

六月的美國,最重要的籃球賽事NBA總決賽,也在這愈加炎熱的天氣中,落下大幕。

最終,費城76人還是以2:4的總比分,輸給了老對手洛杉磯湖人。

洛杉磯湖人則在家門口萬千球迷的歡呼聲中贏得了三年來的第二個總冠軍獎杯,魔術師約翰遜依靠出色的發揮再一次榮獲總決賽MVP,這隻是他進入NBA的第三年而已。

一切就這樣落下了帷幕,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有人歡喜有人悲傷,這樣的戲碼將在未來反反複複地上演,為熱愛籃球的人展示一幕幕的籃球悲喜劇。

而這時候的甘國陽,作為一個預備演員,正走在獲取演員資格證的艱難道路上。

在洛杉磯呆了將近一個星期,除了看第三、第四、第六場的總決賽,其它時間他幾乎都和王撫西在一起。

那天目送自己的便宜徒弟在扣籃比賽中技驚四座後,甘國陽就被王撫西領著,在瑪莎的驚異目光以及調笑中,到她最喜歡的中國餐廳吃了一頓午飯。

之後每天,甘國陽都會在中午和晚上找王撫西,和她一起在英格爾伍德四處閑逛。

甘國陽過去的生活其實很單調,讀書和籃球幾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雖然來自未來,可是對電子遊戲是毫無興趣,因為這個年代的電子遊戲在甘國陽看來實在是爛的可以。

在美國的高中,很多人早早地就開始談戀愛,甘國陽作為帕羅奧圖高中的雙棲明星,想找個女朋友的話實在是輕而易舉。

可一來他總覺得戀愛會過多地侵占他的訓練時間,二來,他對於和事實上屬於他“媽媽”級的女孩兒戀愛有些小小的心理障礙。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

當一個人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那麽過去的一切不願與戀愛的理由都會得到合理的拋棄,被統統扔進垃圾箱裏麵。

甘國陽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算不算戀愛,但最起碼的,和王撫西在一起的這一個星期,他感到很開心,也很平靜。

當他和王撫西並肩走在並不算幹淨整潔的英格爾伍德街道上時,似乎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有越來越多的話可以說。

王撫西也發現,自己原本心中的籃球偶像,竟然同樣有著驚人的學識和談吐。

他對曆史、地理、天文、音樂、電影,都有著廣博的涉獵與見識。

尤其是他對未來一些趨勢的預見性分析,王撫西雖然聽的似懂非懂,雲裏霧裏,卻總覺得甘國陽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說的對。

甘國陽這個家夥自然是沾了來自未來,以及互聯網知識大爆炸的光,但他卻不知道,和自己一起的這個女孩之所以總是這麽認真地聽他說一些女生完全沒興趣的東西,並不是因為他說的有多麽的對多麽好,而是因為他是甘國陽。

現在的他還遠不能理解,女人的腦子裏的構造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不過,兩人始終沒有跨過那條線,甚至連牽手都沒有發生,就好像兩個朋友一般。

手臂與手臂之間偶爾的摩擦已經是兩人接觸的極限。

即便如此,在越來越炎熱的六月,觸碰到王撫西的手臂,甘國陽還是能感受到一絲滑膩和清涼,好似一塊白玉。

每次這樣,他都覺得有一股血液往心頭湧,好像比賽最後時刻由他來投最後一球般。

一個星期的美妙接觸很快結束,總決賽完了,甘國陽就要和甘國輝、陳星一起回舊金山了。

在這一星期裏,甘國輝和陳星對甘國陽的早上消失,晚飯後回來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這兩個家夥天天跑去洛杉磯的電動城去打電動,玩的是不亦樂乎,哪兒去管大表哥的事。

不過這次離開洛杉磯的時間並不算長,因為甘國陽很快就要和錢慧一起,到UCLA去填報自己的材料,準備好入學手續,進入這所美國大學籃球的霸主學校。

6月14日,總決賽結束後的第五天,在南半球,馬島戰爭在這天結束。

率先不宣而戰的阿根廷輸給了遠道而來的英國艦隊,宣布投降,阿根廷的獨裁政府也宣告垮台。

此時,回家才呆了幾天的甘國陽,卻又坐在表嬸錢慧的車子裏,行駛在加州高速公路上,又一次前往洛杉磯。

一場戰爭,從甘國陽進入洛杉磯開始,卻又從甘國陽再次回到洛杉磯結束。

對甘國陽來說,這段時間是自己的一次心路曆程,是自己的一次洗禮重生,此時的他變得更為成熟穩重;而對一個政權而言,這段時間卻是帶來了毀滅。

時間就是這樣,在前進的道路上不顧一切地推倒所有人,能不能爬起來,隻有看你自己。

錢慧最近同樣在經曆一次洗禮,不過洗禮她的不是自己的心,而是來自外界的紛遝至來的巨大壓力。

欣克利案就要在21號開庭了,馬上她就要前往*,為這場刺殺總統案的凶手做辯護。

作為一個律師而言,無論罪犯多麽的十惡不赦,罪行多麽的板上釘釘,她都要盡可能的去維護罪犯的合法權利,來讓罪犯得到公正的審判和懲罰。

雖然在旁人看來,這樣的案子,主犯根本不值得為之辯護,直接斃了得了,何必要拖那麽長時間。

最起碼,在甘國陽看來是這樣的。

“表嬸,那個殺人犯,你怎麽去給他辯護啊?都拿槍直接去殺總統了,擱咱們古代中國,那就是誅九族的!”甘國陽坐在“錢爺”的雪弗蘭敞篷車裏,望著筆直而空**的加州高速公路問道。

“這裏不是古代中國,美國是一個講求法律的社會。哪怕是連環殺人犯,也會有律師給他做辯護,以便於他能夠受到公平公正的審判。”錢慧解釋道,一年的接觸中她發現,這個表侄子腦子裏很有想法,比她那倒黴兒子要強。

“唉,公平,那些被殺害或者傷害的人,在他們失去生命或者健康的那刻起,就已經沒有公平可言了。”甘國陽坐在副駕駛上,百無聊賴地說道。

可他這話一說出口,錢慧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車裏又回到了沉默。

甘國陽也不想再談論這樣沉重的話題,他隻是在想,到了洛杉磯一定要去找王撫西。

上次分別的時候,他看著女孩兒好像哭了,雖然她用帽子盡量遮住自己的眼睛。

在舊金山的幾天,自己也沒有聯係她,因為連她家的電話他都不知道,這個年代沒有手機,真是件令人煩惱的事情。

就這樣,錢慧開著車一路到了甘國陽魂牽夢繞的洛杉磯。

不過,他們可沒去英格爾伍德,而是直奔更重要的目的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簡稱UCLA,美國大學籃球70年代的霸主,七連冠的獲得者。

他們擁有傳奇教練約翰·伍登,擁有兩位傳奇中鋒,卡裏姆·阿卜杜拉·賈巴爾——那時他還叫阿爾辛多,以及比爾·沃頓。

總之,這裏是美國大籃球的聖地,所有美國高中球員,尤其是中鋒都希望到這裏來打球,來傳承賈巴爾和沃頓的榮光。

不過,當錢慧開著車行駛到離UCLA不遠的一處路口時,車子卻拋錨了。

“糟糕,好像是發動機出問題了。”錢慧開著開著突然發現,腳雖然踩著油門,汽車卻明顯使不上勁。

終於,汽車的速度越來越慢,錢慧隻好在車還沒徹底失去動力的時候把他開到了路旁。

“隻能打電話給警察了,讓他們來幫忙處理掉。”甘國陽下了車,也是束手無策。

他還有些擔心,會不會是自己太高太重,把車子給坐壞了。

“也隻能這樣了,幸好學校已經不遠了,你看,就在前麵,看到那個紅色的雙塔樓了沒有?”錢慧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座紅色的教堂般的建築,那裏就是UCLA了。

甘國陽舉目望去,在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中,藏著許多建築。

那裏就是UCLA,就是自己將要陪伴籃球一起奮鬥的地方嗎?

“感覺還是好遙遠啊……”甘國陽在心中想,不知是指離得遠,還是別的什麽意思。

可現在,問題又來了,找不到電話。

在沒有手機的時代,隻能找公用電話亭,可這附近竟然沒有電話亭!

“不然就把車放在這裏吧,反正學校也不遠了,我們可以先過去,然後在學校裏打電話找交通警察來幫忙。”甘國陽提議道。

“嗯,也隻能這樣了。”錢慧隻能無奈的搖頭道。

“嗨,你們需要幫忙嗎?”這時,一個有些粗獷沙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似乎的經過的路人看到了兩人的困境,想要幫點忙。

“呃…我們…”甘國陽正想回頭說些什麽,但看到聲音的主人卻明顯愣住了。

太高了。

這是甘國陽看到說話人時腦子裏立馬蹦出來的想法。

此時的甘國陽已經是一個6尺10的巨人了,走在街上的他,從來都是他人仰望的存在。

即便在籃球場上,高中比賽中個子比他高的也不是太多。

可是,麵前這個白人卻需要他來仰視,甘國陽覺得自己的腦門應該隻是到對方的鼻子那兒。

而這個人的身形也比甘國陽要大上整整一圈。

顯然,這是一個身高達到7尺3左右的超級巨人。

錢慧看到這個巨人,也被嚇了一跳。

甘國陽已經夠高的了,坐在她的車子裏都非常憋屈,而現在竟然又來了一個更高的。

她簡直就像來到了巨人國一樣。

“你好,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這個巨人又一次說道,他說話有些慢,但語氣卻很誠懇。

“我們的車壞了,好像是發動機出了點問題。而且,我們在這裏也找不到電話,沒有交通警察過來幫忙。”甘國陽回過神來,和對方說道。

“哦,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們看一看,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們有工具箱嗎?”這個巨人提出要幫忙看看車子出了什麽問題。

錢慧見現在也確實沒什麽太好的辦法,便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套工具,交給了這個白人大個。

隻見他很熟練地掀起汽車前蓋,拿出工具箱裏的扳手和起子,在發動機上敲敲打打地檢查起來。

“能修好嗎,先生?”甘國陽問道。

“哦,應該是發動機的化油器出現了問題,有一些雜質堵塞了管道,讓油霧沒法噴到燃燒室裏去,所以汽車才沒法前進。”這個白人大個很快發現了問題。

“那應該怎麽辦?”

“需要把化油器拿下來處理一下,稍微等一會。”說著他就開始拆解發動機上的零部件。

“哦天呐,能修好嗎?”錢慧在心中嘀咕,這輛雪弗蘭可是去年才買的,新款。

“您一定是用了不合格的燃油,才導致化油器被一些油汙給堵塞了。”白人大個已經把發動機的化油器拆了下來,開始清除裏麵的汙垢。

“先生,你的個子這麽高,是打籃球的嗎?”甘國陽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道。

“哦,是的,不過我今年就要畢業了。嗯,問題應該不是太大,清理一下,再重新裝上去,就沒有問題了。”看來,白人大個快要被問題解決了。

但甘國陽顯然對他的前半句更感興趣。

“你是UCLA的學生嗎?是UCLA籃球隊的?”

“哦,是的,不過我隻是個無名小卒而已。可千萬不要把我和阿爾辛多與比爾·沃頓相提並論。”白人大個笑著說道。

“OK,沒問題了,我把它裝上去,這輛汽車就又能上路了!”

“那你會參加今年的NBA選秀嗎?”甘國陽像個狗仔隊一樣,在後麵問個不停。

“哦,我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說實話,我可沒什麽信心,如果沒有球隊願意選我的話,那我就再回加油站或者汽修店做汽車工人好了。你看,我的技術還可以吧,車子應該可以發動了。”

錢慧重新坐上駕駛座,扭動鑰匙發動了汽車,果然,發動機又能正常工作了。

“謝謝你先生,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取得一個好的選秀結果的,好人有好報。”甘國陽向這位熱心的大家夥說道。

“哈哈,謝謝你,希望如此吧。話說,我還是很喜歡修汽車的。”白人大個幽默地說道。

“再見,希望以後還能見到您,在籃球場上。我叫甘,Sunny·Gump。”甘國陽坐上車,對著白人大個道別。

“哦,再見,Gump,我叫馬克·伊頓。”

馬可·伊頓,一個曾經的修車工人,最終在1982年的選秀中,第四輪才被猶他爵士選中。

但他最終卻成為了NBA曆史上的場均蓋帽王,兩次最佳防守球員的獲得者。

在甘國陽的NBA生涯中,伊頓將成為他不得不翻越的一座大山。